Chapter 76
段默言怒不可遏地瞪著蕭筱。他還以為她總算被他打動有反應了,還有那麼一瞬間受寵若驚心跳加速,沒想到她拿著煙頭對準了刺青,毫不猶豫地就要燒了它。
操蛋了!
大客廳里頓時鴉雀無聲,連現場樂隊都給停了。
蕭筱被推倒在沙發上,她重新坐起來,將在沙發上燒了個洞的煙放進煙灰缸里,淡淡道:「你上次不要是燒了它被嚴恪攔住了?我這次幫你不好嗎?」
她的心能跟他的心一樣嗎!「我上次是腦抽了,你也腦抽了?」他氣惱地強迫她面對自己。
「不,我挺清醒的。」蕭筱毫不畏懼地直視他。
「我怎麼看不出來?」
「因為你腦抽了。」
段默言氣得笑了,她原來這麼伶牙俐齒嗎?
「哈哈,哈哈,你們在說什麼呢?」屋子主人拉著老婆硬著頭皮上前。
蕭筱道:「沒說什麼。」
「沒什麼就好,哈哈,對了,老婆,你帶蕭妹妹上去看看我的獎盃吧,她還沒看過對不對?記得替我宣傳一下豐功偉績。」
女主人依言請蕭筱上樓去了,一群人圍住段默言,七嘴八舌。
「默言,強扭的瓜不甜,你何必遭這份罪?」
「哥,放點耐心,女人嘛。」
「我聽說女的犯賤……」
「你說什麼!」
「我錯了,姑奶奶!」
「都給我滾!」段默言有氣沒地方發,隨手砸了一瓶酒。
「幹什麼呀,我們是關心你……」一女的還想說話,被身邊的人捂了嘴。
眾人散開,段默言獨自坐在沙發上瞪著掌心中的笑臉,半晌沒能消氣,反而越來越惱,他三兩步衝上樓去。
樓下的大夥不敢跟著上去,只能翹首以盼。
不一會兒,段默言就拉著蕭筱下了樓,在眾目睽睽下揚長而去。還以為有一場撕逼大戰的眾人無不唏噓。
段默言開車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寓,把門一打開就把她按在牆上粗暴強吻,捏著她的下顎強迫她迎進他的舌頭。
蕭筱又推又打,但依舊被段默言扯開了風衣。
她猛地偏頭急促呼吸,突然放棄了掙扎任由他的唇舌肆虐。
「看來這房子是要歸我所有了。」她儘可能以最冰冷的聲音道。
緊壓著舔著她耳朵的段默言緩緩停下動作,熾熱的唇抵在她的耳上,「你要我明天就可以給你……能不能別給我臉色?」他頓一頓,又加一句,「算我求你。」
「求我做什麼,現在是我求你。」
「你這樣兒,」玄關聲控的燈早已亮了,段默言鬆開壓在她脖子上的手,退開一點身子與她對視,「一點也不討喜你知道嗎?」
蕭筱自嘲一笑,「我討喜不討喜,有什麼影響?」她推他一下,開門就要出去。
段默言握住門把連人帶門一起拉了回來。
「又是我錯了是不?對不起,行了吧!剛把東西拿回來,我們總不能又丟了。」前些日子,警方才把案子給破了,原來不是別人,正是報案的保安。因為老家的閨女死活要去韓國整容,逼得原本老實巴交的老兵為了愛女,就連原則也不顧了。
蕭筱不動了。不知是他的態度還是內容說服了她,她默默將扔在地上的風衣撿了起來,繞過他進了屋子。
段默言暗吸兩口氣,靠在門後邊將自己慾望強行壓了下去,才走了進去。
他進了客廳,只見蕭筱縮在單人沙發里,孤零零的坐著,看上去可憐兮兮。
心口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段默言走過去,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打開音響放了舒緩的輕音樂,試圖讓兩人的心情都平靜點兒。
兩人就這麼著靜靜坐了很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坐在一起了。蕭筱即便回到這裡,她不願與他共處一室,他在客廳她就在房間,他在房間她就去書房,他進書房她就去健身室,反正就不想跟他待一起就是了。所以段默言才經常讓她跟他一起出去,再不濟,車子你縮到後座就那麼寬吧,最後他索性換成兩座的了。
他們這副模樣被外人看了,倒有點像是小兩口在冷戰,只是他們之間的鴻溝,卻比一般夫婦還要來得深。
半晌,蕭筱低低開口,「段默言,你到底還有什麼目的啊?我的感情給過你了,身體也給過你了,自尊都被你踐踏了……你還要什麼?」
「我要你再看著我笑。」她現在對誰都不太笑了,對他更是疏離。他非常不喜歡她現在看他的表情。
「我笑不出來……」蕭筱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自己笑不出來,才喜歡跟沒心機的整天傻呵呵的女孩子來往?」
段默言頓了一頓時,劍眉蹙起,「你為什麼笑不出來?我現在對你還不夠好嗎?摘星子夠不夠?」
「我說了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你就當我太膽小了,接受不起你的第二次厚愛,行不行?」
「不行。」
「那我們只有繼續這樣過完這大半年了,」蕭筱身心疲憊,「我過年要回老家,跟你說一聲。」
好像有什麼迫在眉睫的任務沒完成似的,段默言現在一天也不願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但是他能說個不字嗎?
蕭筱知道他是默認了,可她並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只不過從一個冰冷的家進到另一個冰冷的家,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眨眼又是一年將末,蕭筱堅持用自己的錢買了一張機票回了家,只是下了飛機時才發現段默言在頭等艙。
他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家就走,春運,人多。」
蕭筱的眉宇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秀眉輕蹙,張了張嘴,終於一句話也沒有。
段默言信守承諾,幫她把行李送到門口,說了一句「明年見」,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蕭筱抓著樓梯扶手,默默地看著那黑色的頭顱消失在樓道。
宋孝然與父母回來了,他老調重提,一再問她是不是段默言跟她聯繫了,她一如既往搖頭否認。
蘇薇與童以亦也回來了,她們聚會時,蕭筱還是沒有將與段默言的糾葛告訴她們,她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薇曾經問過,所謂秘密,總有一兩人會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罷了,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秘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與段默言之間,對她而言,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過年短的算就是七天,長的算就是十五天,段默言自初四就一直給她發信息打電話,讓她回市裡。初九那天,蕭筱與父親就出國留學的事再度爭執,引成了高中后第一次激烈爭吵。蕭閎仁在幾分醉意之下,重新說出了「我恨不得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這樣的話。
蕭筱以為自己不會再被這句話所傷了,但再次親耳聽到,仍舊遍體鱗傷。
第二天,她就離開老家返回B市。在飛機上她突然脆弱地眷戀起段默言的懷抱,覺得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這會兒能在她的身邊,抱著她給她安慰,就足夠了吧。
這想法持續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驀然清醒,更加沮喪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不能要,不敢要,要不起。
下了飛機,她又恢復成了全副武裝的蕭筱。
冬去春來,她與段默言之間依然保持著過年的僵持狀態,段默言也做了小半年的和尚,蕭筱知道他有時就在床上背著她解決問題,卻依舊沒有越雷池半步,這對於曾一天要她三次也嫌少的他來說,的確是不容易的。
可是無論他怎麼有誠意,她也不想被打動。
值得慶幸的是,段默言最近的眼神終於變了,那眼神不再自信滿滿,而是變得焦躁陰晦,看著她時也不是一副深情款款了。
這夜段默言獨自一人出去了,蕭筱埋在枕頭上,似笑似哭,終於,快結束了嗎?
凌晨三點,好不容易睡著的蕭筱被一副渾身散發著酒氣的龐大身軀壓在身下,同時幾乎醉得不成句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膜,
「笑笑,我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