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Part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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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門慢慢推開，濃煙噴涌而出，滿臉黑灰的沙茉咳嗽起來，胳膊肘支撐起軟綿的身體，奮力地往外爬。要不是聽到姐姐的聲音，她可能真的會休息很久很久。

沙雪回頭瞧著死裡逃生、滿臉灰塵的妹妹，頓時止住哭聲，「茉茉！」心情激動的她爬過去，抱住了沙茉，連拉帶拽，帶著她出了火海。

沙茉流著眼淚，劇烈地咳嗽起來。沙雪抱住了她，喜極而泣：「茉茉！」

「快走……這裡太危險了！」沙茉沙啞著嗓音說。

「嗯！」沙雪將她攙扶起來，姐妹倆兒跌跌撞撞朝著巷子口走去。

這個時候，麵館前，越野車吱嘎一聲停住，蔣晟跳下車，推開人群大喊著：「沙茉，沙茉！」

「哥！」肥仔等人已經把防盜門蠻力砸開，冒著火進去找人，衝到一半就被濃煙嗆了出來，一個個灰頭土臉咳嗽著。

蔣晟眼睛都急紅了：「你嫂子呢！」

「我還沒找到呢！」肥仔一張臉煙熏火燎的，急得快哭了。

「沙茉！」除了浮城跟麵館，她根本不會去別的地方。蔣晟神情嚴峻，心弦繃緊，冒著大火往裡面沖。

肥仔拉住他：「裡面火太大了，哥！」蔣晟推開他，不顧眾人阻攔毅然沖了進去。

他的小矮子說過，她現在25歲，如果身體沒什麼大毛病，兒女孝順，好好保養身體不操心的話，應該能活到75歲，有50年的時間用來喜歡他。他怎能讓一場火奪取她鮮活的生命。

麵館里，大火燃燒，熱浪一浪接著一浪撲過來，燃燒物噼啪作響，火星亂竄，炙烤著身體，燙的皮膚生疼，可心靈上的煎熬比身體上的熱燙更加讓人難以忍受。蔣晟用衣角捂住口鼻，大步踏上燃著火苗，頻臨酥裂的樓梯上了二樓。濃煙陣陣，他嗆得咳嗽起來，大聲叫著：「沙茉！沙茉你在哪？」

街道上聚集了很多人，男人們端著水盆朝著火舌潑過去，與巨大的火勢比起來，無疑是竹籃打水，白忙活。尚卓跟肥仔擔心蔣晟的安危，急得不行。

「嫂子在這！」人群外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肥仔肥胖的身軀撞開人群，就見大斌子跟倆個小子攙扶著狼狽不堪的姐妹倆走過來。

沙茉頭髮亂了，滿臉滿身是黑灰。沙雪滿臉淚痕，左手手臂不堪入目，到處都是碎玻璃割傷的細小傷口。

「嫂子，你沒事吧？」

渾身又是泥又是水的沙茉虛弱地搖搖頭。

肥仔說：「你出來了，那晟哥呢？」

「蔣晟回來？」

「晟哥以為你在屋裡，進去找你去了。」肥仔說話間變了臉色，不敢往後想，衝到門口大喊著：「哥，嫂子在外面，你快出來呀！」

沙茉傻了眼，剛才火場死裡逃生，知道裡面有多危險。口中呢喃：「蔣晟！我要去找蔣晟！」

尚卓拉住她，「嫂子冷靜點，裡面太危險了。」

「茉茉，你不能進去，會死的！」好不容易將妹妹救出來的沙雪哪裡會同意她再次去冒險，小胳膊也跟著拉住她。

「放開我，我要去找蔣晟。」柔弱的沙茉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氣，掙脫眾人，像個瘋子似的衝進火場。

火舌撲面而來，她用手肘擋住臉，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麵館可以沒有，蔣晟不能沒有，她要找到他，跟他在一起。

她站在麵館中央用儘力氣，大聲喊：「蔣晟！」嘶聲力竭的嗓音帶著穿透力，在樓上找人的蔣晟為之一震。

「沙茉！」蔣晟神情一稟，大步衝下樓梯。樓梯噼啪應聲斷裂，幸好他身手敏捷，及時跳了下來。沙茉眯著的眼睛閃出淚花。

「小矮子！」蔣晟黝黑的臉上露出笑容。

這時，棚頂橫樑突然斷裂，對著蔣晟的頭砸了下來。

沙茉睜大眼睛，來不及思考，朝他撲了過去。

蔣晟聽到異響，錯愕地看著砸下來的房梁，在沙茉撲過來的瞬間，抱著她轉身，用自己的脊背抵擋住掉下來的房梁，把她死死護在懷裡。

兩個人摔倒，橫樑砸在了樓梯上，激起火花無數。熱浪在頭頂翻滾，預期的痛楚沒有到來，冰冷的水透過大火落在他們身上。消防官兵及時趕到，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們分開送到火場外。

尚卓，肥仔等人一擁而上，「晟哥，嫂子沒事吧？」

蔣晟滿臉黑灰，額頭上掛了彩，他看著同樣模樣狼狽的沙茉，雙手捧著她臉，嘴角裂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穩定心情，對大家說：「沒事。」

濃煙滾滾，火舌掙扎，麵館燒的噼啪作響。沙茉眼圈含淚，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辛苦建立的基業毀於一場大火。

蔣晟輕輕擁住她，臉龐緊緊貼著她的臉，在她耳畔說：「還有我呢！」

付津澤趕來，看到幾乎燒成空架子的麵館，目光搜尋沙雪的身影，大步跑過去，滿是擔心的目光落到她受傷的手臂上，「雪兒？」

沙雪哭著說：「阿澤，麵館沒了，我們家的麵館沒了。」

沙茉聽姐姐這樣說，眼淚抑制不住留下來。

沙雪看看妹妹，「茉茉！」

「姐！」沙茉強忍著的淚水決堤。

姐妹倆抱在一起，失聲痛哭，看得大家心裡不好受。

在消防官兵的及時撲救下，火勢得到控制，麵館幾乎燒成空架子，隔壁五金店未能倖免，燒毀了一半，胖嫂家的情況到還好些。五金店那兩口子哭天抹淚，大喊自己倒霉。

已是深夜，圍觀的人漸漸散去，肥仔和郎總留下善後。

麵館沒了，姐妹倆如同被抽去筋骨般毫無生氣。蔣晟跟付津澤各自帶著自己的女人回去休息。

浮城頂樓，沙茉做在沙發上，目無焦距，像尊人偶。蔣晟浸濕了毛巾，蹲在她面前，一下一下擦著她滿是黑灰的小臉，大手捋順凌亂的髮絲，說：「小矮子，你差點嚇死我！」

是啊，跟麵館比起來，眼前男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那場大火里兩個人能活著出來，還能這樣面對面看著彼此，這比什麼都重要。

沙茉目光對向他，這才注意到他額頭上血色凝固的傷口，撲到他懷裡，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一副哭腔：「我也差點嚇死了，蔣晟，你不知道，我當時好怕自己死在裡面，心裡想著要跟你在一起，拼了命的逃出來。」

「好不容易逃出來，怎麼又回去了，真是個傻子。」

「我怕你出不來，麵館沒有了我可以再開，你沒了……」沙茉不敢往下想，哭了起來，「我說過，我現在25歲，如果身體沒什麼大毛病，兒女孝順，好好保養身體不操心的話，應該能活到75歲，有50年的時間可以用來喜歡你。你也要跟我一樣，活的時間長些，讓我有機會來愛你。蔣晟，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也好怕失去你，我不能沒有你！」

淚水濕潤他的肩膀，蔣晟心思翻滾，剛毅堅忍的男人眼圈泛紅，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時的那份心情，心臟痛得一陣抽搐。雙手捧住她的臉，不善言辭的他只說了句：「小矮子！」

沙茉眼淚掉的更凶。

蔣晟拇指揩去臉上的淚珠說：「別哭，麵館沒了，咱就重新開一個。」

「嗯。」沙茉點頭。

「比之前的更大，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沙家麵館。」

「嗯。」

「到時候你當繼續當你的老闆娘，我給你打工。」

臨川街大哥給她打工，她用不起呀，咋辦？沙茉破涕為笑。

蔣晟也笑了，拇指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輕聲感嘆道：「小矮子！」

樓下的客房中，醫生為沙雪受傷的胳膊清理傷口，鑷子夾著陷入肉皮里細碎的玻璃片，想想都覺得疼。

付津澤站在一邊，讓心肝寶貝靠著自己，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心疼的稀里嘩啦的，不斷提醒醫生：「輕點，輕點。」

「放心吧，付少。」醫生嘴上不說，心裡嘟囔，受傷的人兒都沒喊疼，一大男人在那疼的齜牙咧嘴。

沙雪嬌氣，平時叫蚊子叮個包都小題大做嚷個沒完，今天手臂傷得跟血葫蘆似的愣沒吭一聲，老老實實靠在男朋友身上，出奇的安靜。

沙雪心事重重，完全忽略了手臂上的疼痛。她跟沙茉是雙胞胎，親姐妹，照理說，作為老大的她，在父母雙亡，留下她們姐妹跟一間麵館時應該主動承擔家裡的重擔，要有個做姐姐的樣子，讓學習成績更優異的妹妹去上學，可她並有沒那樣做。

她覺得自己沒有承擔麵館重擔的魄力，怕自己的軟弱個性經營不好麵館，弄得關門，連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那樣的話誰也上不了大學了。

沙茉雖然是老小，但從小個性堅韌，心思聰慧，做事有條有理，哪方面都比她強，讓沙茉經營麵館，肯定比她經營的好。

就想著沙茉能者多勞，就想著自己儘快擺脫這種終日為解決溫飽操心挨累的生活，她用了點小心機，上了大學。

她承認她是個自私的人，事事都想著自己。從小到大做過的唯一一件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就是這件。這些年，每次提到當年上大學的事情，心理都覺得愧疚，覺得自己對不住沙茉，一直想找個機會把這件事跟沙茉講清楚，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就在剛剛，在麵館後門，差點一股腦說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