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樹敵

學生會組織的這次活動，是允許帶各自的男女朋友。論起來，裡頭的女生本來就不多，單身的就只有阮盈盈和蘇夏。

阮盈盈先下的車，就在前頭等著。她不經意地轉身發現顧靖宸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個書包，她有些好奇地湊上去問蘇夏：「小學妹，這書包是你的吧？」

蘇夏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阮盈盈眨了一下眼，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嬌艷的笑容，她上前拉著顧靖宸衣袖，有些嬌嗔的味道：「顧學長，你不能偏心哦，也要幫我背一下包嘛，好重噠！」

阮盈盈身材纖長，臉蛋長得極為精緻，再加上她注重妝容、衣著，每次出門都是光鮮亮麗，是學校里公認的校花。蘇夏對她印象還蠻不錯，長得好，書念得好，能力又不錯，學校里好幾次大型晚會都是由她挑得大梁。

阮盈盈笑容甜美，語氣嗲嗲的，有故意賣萌的嫌疑。

蘇夏之前聽說顧靖宸在學生會呆了兩年，想來大家的關係都十分熟稔，再則，她認為沒有哪個男生會拒絕這麼漂亮的女生的要求。

就在她以為顧靖宸要將她的包接過來時，卻見顧靖宸極淡拂開阮盈盈的手，筆直地離去，他的眉間略有郁色，彷彿被什麼不潔之物碰了一般。

阮盈盈失望地咬了咬唇，又不甘心地跟了上去，笑容越發明媚：「顧學長，你不能厚此薄彼的喲。」

鍾澤林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有點玩笑的味道：「盈盈，你包里什麼東西那麼重，我們都願意替你分擔。」

另外一位外聯部部長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零食、午餐什麼的，我們很樂意接手。」

爬山太累，為了不必要的負擔，大家除了必要食物和水，基本上都沒有帶太多。

「那倒不是。」阮盈盈眨著漂亮的大眼睛，口氣有點酸酸的，「就是有點羨慕小學妹啦。」

蘇夏一下車就顧著低頭擦鼻子，突然發現大家將視線集中到她的身上，而且視線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莫名地紅了臉：「我……我之前手脫臼，就、就托顧學長幫忙的。」

鍾澤林認可地點了點頭：「小師妹我們還是要愛護的！小古，你過來幫你的老搭檔提提包唄……」

生活中的古金成並沒有舞台上的他耀眼，他看起來有點兒靦腆，白皙的膚色泛著淡淡的紅。他想伸手幫阮盈盈拿包，阮盈盈卻一聲不吭，快步地往前走。

鍾澤林也不管，大手一揮：「我們快點吧，等下還要翻兩座山，別浪費時間了。」

周末來爬山的人也不算少。山路上有許多遊客，成群結對，或三三兩兩。

蘇夏往遠方望去，層層疊疊、連綿起伏的山巒在陽光下反射出閃閃的金光，顯得十分壯麗。山上種滿了植物，看起來鬱鬱蔥蔥，半山腰還有飛鳥盤旋。

蘇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暗嘆大自然真美。

蘇夏從小就不愛爬山，不過如今跟著他們拾階而上，大家嘻嘻哈哈地，她倒也覺得別有滋味。爬了二十來分鐘，蘇夏轉過身，就見顧靖宸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她看著他身後的書包，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他：「累不累啊？」

「一直往前走。」顧靖宸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爬山最忌回頭。」

「哦。」她忙將頭轉回去，乖乖往上爬。

大家一路往上爬，偶爾停下來拍拍照片。先前山路平緩，蘇夏倒沒覺得什麼，只是越往上爬，山路越為陡峭，蘇夏平時運動量並不大，再加上身體的緣故，此刻雙腿泛酸，她抬頭望了望山頂的方向：「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鍾澤林笑嘻嘻道：「還有一半，不過上面更難爬。」

蘇夏哭號了一聲：「那麼高……」

「小學妹，你東西都背在別人身上，能累什麼呀？」阮盈盈坐在一旁喝水，眼睛望向別處，她的唇角雖然上揚，蘇夏卻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別有深意。

「那倒是哦。」蘇夏並不在意，笑靨如花。她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兩瓶飲料，遞了一瓶給顧靖宸，「顧學長，您累了，您辛苦啦，犒勞你噠。」

「不用，謝謝。」顧靖宸在這個時候看了一眼鍾澤林。

鍾澤林正準備從自己的書包里將顧靖宸的礦泉水拿給他，他造什麼孽啊，拉著顧靖宸出來玩，還負責背他的礦泉水，真是坑爹。他突然覺得自己在學生會呼風喚雨有什麼用，在宿舍里他就是一個太監，伺候人的太監哪！

此刻，阮盈盈沖著蘇夏微抬下巴，眼底有得意的色彩：「小學妹，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顧學長只喜歡喝純凈水，從來不喝飲料的。」

「哦，是嘛。」蘇夏歪著腦子想了想也是，他不喜歡吃零食，應該也不愛喝飲料，「我還帶了溫水，還有一個一次性摺疊杯子……」

「不用，我喝飲料就好。」顧靖宸在阮盈盈詫異的目光中，接過了蘇夏手中的飲料，喝了兩口……

蘇夏看著他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將甜膩膩的橙汁吞下去，她微張著唇，心猛然地跳了好幾下。

而這個時候，阮盈盈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

「好了，好了，休息夠了我們就繼續上去吧。我們再爬一個小時應該就能到山頂，到時候坐下來好好吃一頓午餐。」鍾澤林趁機將礦泉水塞回書包，為了打擊報復自己忍辱負重背著重重的礦泉水，他準備讓顧靖宸繼續喝他討厭的飲料。

越往上，景色越美，旁邊的山澗處有流水淙淙。這兒有一個接近於90度的險坡，約莫高十來米的樣子，攀爬的時候為了安全還需藉助於一旁的繩子。

「雲羅山就屬這兒最危險，大家一定要注意，拉好繩子，別往下看啊……」鍾澤林再三強調，「小師妹，你手還沒好，要不就別爬了？」

「沒關係的，我可以的。」蘇夏看了一下這個坡度看起來陡峭，其實算不上危險，繩子也只是輔助作用而已。再說她的手最近好好休養，也好得差不多了，拉拉繩子這點兒力氣還是有的。

有好心的學長問了一句：「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不用。」她只是脫臼了一下，又不是骨折，再加上過了那麼長時間，真的沒有那麼脆弱。

阮盈盈笑吟吟地說道：「小學妹，這兒風景不錯，你就坐在這裡看會兒然後原路返回吧。你可不要逞強，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可都擔不起。」

蘇夏在心中暗暗地想，有些人，果然只適合遠觀。

鍾澤林接上了話：「跟上吧，大家在一起好一些。」

蘇夏點了點頭，跟在大家的身後，喵著身子往上爬。說起來，這樣陡的坡她還是第一次爬。山雖然看起來並不危險，爬起來卻有點吃力。她偷偷地往旁邊看了一眼，沒有萬丈深淵那麼誇張，不過若是摔下來生還的可能性也不大，她飛快地將視線收了回來。

前面的學長這個時候笑道：「手腳並用，這才是爬山啊。」

蘇夏也附和了一聲：「是啊，之前那樣頂多算是走樓梯。」

「等我們翻過這座山後，下一座山就很好爬了……」

「嗯……啊！」還在漫不經心聊天的蘇夏突然一腳踩空，一隻腳一連往下滑下三個階梯。她驚呼出聲，瞳孔驟然緊縮，心臟彷彿跳到了嗓子口。

「小心！」一雙手及時地出現扶了她一把。

幸好蘇夏的手還拉著繩索，又有人及時地扶了她一把，她才穩住了身體。

原來他一直都在她身後。

前面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問了一聲：「怎麼了？」

「沒事、沒事！」

蘇夏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一些，還有些驚魂未定，卻再也不敢分神，牢牢地抓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謝謝，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因為知道他就跟在她的身後，她的心中湧起一股熟悉的安全感，就像是有暖流在心中徜徉。

等她終於爬完這段坡，她才發現她的脊背上都是冷汗。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大家成功地登到了山頂上。山頂這兒有一個的亭子，是供人休息用的。

大夥也都累了，紛紛找了地兒坐下來休息。

蘇夏也搶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招呼顧靖宸過來。她從他的手中接過書包，將裡面的食物一一擺出來，蛋糕、餅乾、豆腐乾……還有兩盒泡麵。

泡麵……

顧靖宸滿臉黑線地看著她將食物一樣一樣地逃出來，他突然覺得她不是一隻普通的老鼠，她是和機器貓類似的機器鼠。

蘇夏並不知道顧靖宸所思所想，這個時候的她很內疚、很內疚。她身上什麼都沒背都累成狗，顧靖宸背著她那麼多東西，他該累成什麼樣啊？早知道她就少帶點了。

不過看起來，顧靖宸極為筆直地坐在一旁，臉不紅氣不喘，似乎也還好。嗯……他一定是裝的，他不想讓她過意不去，她越想越感動。

蘇夏用保溫杯里的水泡了兩碗泡麵，然後將其中一碗畢恭畢敬地端上去：「顧學長，請你吃。」

「不用……」他拒絕的話都已經說了，可蘇夏小心翼翼地站在他面前，一副賠罪的模樣。烏黑的眼神濕漉漉地充滿了愧疚，這是鬧哪樣。怔忪之間，他還是伸手接了。

蘇夏見偶像接受了她的心意，她有些欣喜過望。

大夥都在啃著乾糧，一轉頭見蘇夏和顧靖宸居然有熱乎乎的泡麵吃，那香氣……別提了，飢腸轆轆的時候，這簡直是美味珍饈。

大夥都嫉妒死了，偏偏顧靖宸還是難以下口的嫌棄樣子，這氣不氣人？只是這人是顧靖宸，沒人敢上去惹，否則這個時候早上去搶了。

鍾澤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惡狠狠地瞪著蘇夏：「小學妹，你有沒有良心？我的呢，我的呢，我的呢？」

蘇夏特別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傻笑：「我的保溫杯只能裝下兩個人的水啊！」

鍾澤林看著她憨笑的模樣，本來想揍她一頓的心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長嘆：「哎，哎，哎，重那什麼輕那什麼吶。」

「……」

自大夥坐在一塊休息之後，阮盈盈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顧靖宸這邊。她看著顧靖宸蘇夏坐在一起吃面的畫面，心裡酸，眼睛酸，她有些恨恨地收回視線，她怕自己再看下去飯都吃不下去了。

她和一個女生坐在一起吃蛋糕，聲音幽幽的：「有些人看著挺無辜，背後做起事來可是一套一套的。」

蘇夏這個時候吃了大半碗泡麵，而顧靖宸才吃了幾口。她不由遞了一包榨菜過去：「來一點？」

「……不用。」

「你是不喜歡吃這種口味嗎？」

「……不是。」他是討厭吃所有的泡麵。

「你也覺得好吃是嗎？」蘇夏笑起來，酒窩微陷，眉眼彎彎，「我最喜歡這種口味了，不過每種口味我都覺得還好。我爸每次買泡麵回來我就特別開心，因為晚上不用吃他做的菜啦，他做得菜特別、特別難吃。」

顧靖宸無法想象一個人做的菜比泡麵還難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顧學長。」蘇夏突然用手肘碰了碰顧靖宸：「阮學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我發現她在短短的十分鐘已經看了你十眼了。」

「……」

顧靖宸的面色清冷，並無多少變化。蘇夏唔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冷，可能是被他的氣場給凍到了，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問了個無聊的問題，及時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