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他狠瞪著她。

她挑了下眉,「因為我不是你老婆,我當然不用怕你啊!拜託你快放我走,去找你真正的老婆,不然萬一她走遠了,你這輩子都找不到了!」

還在裝瘋賣傻?

「把她帶回屋子!」杜邯琅命令在推輪椅的小芳旁的兩名男佣。「關到倉庫衵,直到老頭帶丁志誠過來為止!」

丁志誠是死女人的父親,就不信她看到自己的爸爸,還演得下去!

「你不可以這麼做!」沈芯芮大聲抗議,「我沒有犯錯,我有我的人身自由,你沒有權利拘禁我!」

有備而來的杜邯琅使了下眼色,男佣一臉無奈的拿出藏於身後的物品。

沈芯芮一看到他手上的膠帶,臉色頓時大變。

個頭較高的男佣在她起步逃跑前抓住她的手腕,反剪於身後。

「放開我!混帳!放開我!」沈芯芮拚死命掙扎。

拿膠帶的男佣「唰」的一聲拉開膠帶,撕開一塊,貼上喊叫不停的嘴。

「多貼幾層,預防她弄掉。」杜邯琅命令。

男佣在沈芯芮的臉上貼了好幾層膠帶,固定得牢牢的,就算她想用牙齒咬破也沒辦法。

看著她狼狽的、又羞又氣的臉,杜邯琅嘴角彎出冷笑。

他的額頭到現在還在痛,不時的提醒他,這女人竟膽大包天,敢拿平底鍋將他敲暈。

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誰敢侵犯到他頭上,他一定追殺到底,所以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可惡的女人!

「丟倉庫!」下達命令后,他驅動輪椅往另一邊。

「兒子,聽說我的兒媳婦襲擊你?」來到別墅的杜傳生,也就是杜邯琅的爸爸,一臉不可思議,「怎麼可能?!」

這兒媳婦是他親自挑選的,他就是看中她的個性堅忍、柔順、溫婉、孝順,認為她有可能改變兒子乖戾的個性,才利用她父親的三百萬負債,要她「賣身」嫁給兒子,否則他就幫她父親保高額保險,再將其撞成殘廢,以保險理賠來償還負債。

良善的女孩果然義不容辭答應了,而她昨晚的表現,傭僕也透過電話告訴他,丁沉卉是個善良、親切、有禮的女孩,即使是傭僕也一視同仁,絕不會有任何尊卑之分,讓電話另一頭的他讚許的直點頭。怎知今早就風雲變色,那溫順的女孩竟然用平底鍋打暈他兒子。

這……別說他不挺自家人,能把一個恐怕螞蟻都不敢捏死的女孩激得出手打昏人,一定是自家兒子行為太超過,否則沒有其他理由。

「怎麼不可能!」杜邯琅惱怒的指著額上的紅痕,「難不成這是我自己撞來的?」

「不,不可能的!」卑微得沒有任何存在感的丁志誠小心翼翼的辯解,「我女兒很乖,不可能出手打人的。」

丁沉卉是丁志誠的養女,六歲那年,她害死了她的母親和他盼望很久的兒子后,她這輩子就像是為了贖罪而存在,小心的伺候著繼父的起居,所賺的錢,一分一毫都不敢中飽私囊,全部上呈,本來丁志誠還冀望他老了之後有這個女兒服侍他到老死,誰知就因為他欠了杜傳生三百萬還不出來,只好拱手將女兒給讓了。

丁沉卉的個性,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絕對不可能出手打人的──她要有那個勇氣,就不會被他壓榨至今。

「那就讓你們親耳聽聽她怎麼說!」杜邯琅命令傭僕將沈芯芮帶出來。

當沈芯芮出現在眾人眼前,臉上貼滿膠帶、臉色蒼白的模樣讓杜傳生跟丁志誠當下傻愣了。

「你怎麼這樣對待一個女孩?」杜傳生立刻衝上前去,將沈芯芮臉上的膠布撕掉。

他一時情急,忘了斟酌力道,俐落的一下撕除,痛得沈芯芮小臉立刻紅腫起來,眼淚飆出,蹲在地上捂著臉。

老魔王果然比大魔王還狠,她再繼續這樣下去,迅怕不出半天就要被整死了。

「這個女人,」杜邯琅指著蹲在地上痛哭的沈芯芮,對丁志誠道,「一直說她不是丁沉卉,你去給我確定,她到底是誰!」

「她千真萬確是我女兒。」丁志誠不用細看也曉得,「沉卉左邊耳朵上有痣,一顆在耳垂,一顆在內耳骨。」

「小芳。」

接獲指令的小芳立馬蹲下檢查,「的確有痣。」

「這下你還敢說你不是丁沉卉?」杜邯琅厲聲吼道,「還敢再裝神裝鬼,我就弄死你!」

「邯琅,你也對你媳婦好一點。」杜傳生見她實在可憐,被兒子如此虐待,而且他也聽說在她打暈兒子之前,是兒子先逼她吃掉地上的麵條的。「怎麼說,她也是個柔弱的玩。」

杜傳生愛女人,故對女人很好,就算在嘴上狠話,也不是真心。

這是把人打一打,再喂糖果嗎?沈芯芮憤恨的想。

老魔王跟大魔王是一丘之貉,差別只是在誰的心機深而已。

「如果你親眼看到她做了什麼,就不會說她柔弱!」老頭是瞎了眼嗎?

「你是說你一個大男人被打暈嗎?」雙手捂著痛的沈芯芮偏頭眼著高坐於輪椅上的杜邯琅。

「你!」杜邯琅惱怒的將輪椅轉向,舉高未受傷的左腿,作勢往蹲在地上的她踹下去。

沈芯芮當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她已經豁出去了。

昨晚的她尚抱有一線希望,忍辱偷生,就為找出生天,可她現在已經明白,她沒有機會了,這屋子那麼多傭僕,一人一腳就可以把她踹死,門口有人守衛,圍牆上有電網,這男人又擺明著無時無刻就是要凌虐她來一逞快意,加上又有魔王來湊一腳,手段殘忍不比兒子遜色,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答案是沒有!

既然如此,至少,死也要死得壯烈一點,在生命之燭滅的那一刻,她捍衛了自己的尊嚴。

沈芯芮眼明手快往旁閃開,接著起身撲了上去,拉住他懸空的腳,用力往下扯,硬是將猝不及防的杜邯琅扯下地來。

「死瘸子,你再假啊!」沈芯芮大吼。

在場眾人,驚愕到說不出話來。他們的狠角色少爺,竟然再次吃癟?

一屁股摔落地的杜邯琅更是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他的屁股摔得疼,但他又不能在這個時候以一己之力站起來,否則他裝斷法行走的戲碼就要被揭穿了。

他不曾見過比她更膽大的女人。明明周遭都是他的人,她身處的狀況如此不利,他一個手指彎勾,就可以把她像只螻蟻般捏死,可即便形勢比人差,她還是敢勇於反抗,不妥協、不求饒,勇氣之大,完全出乎他意料。

杜邯琅屁股摔地后,沈芯芮繞到他身後,彎臂架住脖子,另一手扣住杜邯琅的肩,抬頭對杜傳生道,「我知道你們想弄死我,但我不會如你們願的,我一定會奮戰到最後一刻,死也要拖你兒子下水!」

一雙水眸狠厲,就連老江湖杜傳生都不由得不信,這個女孩為了活下去,將會不惜以他兒子性命要脅。

他當初看上眼的,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孩,到哪去了?

她現在不管內外都一樣強勁,彷彿自她身上激射出一圈光芒,耀眼迷人,害得他……害得他年紀一大把了,還為一個可以當他女兒的女孩心動。

「沉卉,你在幹嘛?」明顯的,只有丁志誠還在狀況外,「快放開杜少爺!」

「杜么杜少爺,我還杜老爺!你是誰啊?」

丁志誠一愣,「我……我是你爸啊!」

「爸你個頭,我沒有爸爸!」她是孤兒,就算親生爸爸真的出現,她也不會認得!」

「沉卉?」沒想到女兒突然不認爹的丁志誠傻眼。

「我不叫沉卉,我叫沈芯芮!」不要再叫她那個名字!

「沉卉,你在發什麼瘋?快放開杜少爺,不要亂來啊!」丁志誠擔憂這情況再亂下去,他恐怕不是被撞成重殘,而是一老命賠進去了。

「喂!」被壓制在她懷中的杜邯琅突然喊了聲。

沈芯芮方低頭,一道力量襲上她的后領,下一瞬天地旋轉,她的背部著地,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為了預防被擒,杜邯琅學過各式各樣的防身術,就連坐在地上,他都有辦法以巧勁將人撂倒,更何況沈芯芮對他而言,只是個瘦弱得如竹柳般的女孩,更是易如反掌。

「扶我起來。」杜邯琅命令身後傭僕。

傭僕們連忙將杜邯琅扶上輪椅。

杜傳生望著躺在地上痛得無法起身的沈芯芮,思慮了一下道,「我看這樣吧,既然你這麼討厭沉卉,那就把她交給我吧。」

他不曉得她的個性原來如此強悍迷人,是他最欣賞的大姊頭個性,這樣的女人,最適合伴在他身邊。

「你想幹嘛?」杜邯琅利眸銳瞪。

「她爸欠我三百,以人還債。」杜傳生輕描淡寫道。

混帳老頭子,他想把她變成他的女人?

「這女人我用過了。」是二手貨了。

「我不介意。」這點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你忘了我跟她結婚了?」有父親搶兒子媳婦的嗎?

「離婚就好啦。」還不簡單?

「看在你這麼喜歡她的份上,」杜邯琅咧出冷酷的笑,「我就偏不給你!」他轉頭命令,「把少奶奶抬進房!」

被放在床上的沈芯芮沒一會就因為渾身的疼痛與疲累而沉沉睡去。

她睡得非常不安穩,一直作著被追殺的夢。

她不斷的跑跑跑,卻怎麼也逃不出老魔王和大魔王的手掌心,最後她被大魔王抓住了,他直接把她像個玩偶般抓住手腳四肢,用力扯開,來個五馬分屍……

「啊!」她尖叫一聲,驚醒,渾身冷汗涔涔。

清醒后,痛感立即襲來,臉頰如火燒般的疼,彷彿在預言未來路的坎坷,她不由得悲從中來,想舉臂擦過淚眸,這才發現雙手被綁。

「喂。」

惡魔般的嗓音一傳入耳,她警覺的停止哭泣,心中充滿驚恐,雙眸卻是倔強的瞪著。

無人知道,他還會想出什麼樣殘忍的招式對付她。

她已經被折磨得夠凄慘了,她很想叫他給她一個痛快,可這人心狠手辣,越是求,他必定招式使得越很毒,既然都逃脫不了,不如慷慨義,一字請求都不會出口。

杜邯琅從抽屜中拿出一把剪刀,沈芯芮見狀暗吸了口涼氣。

他要用剪刀桶她嗎?

還是要剪斷她的手指,或是划花她的臉?

她恐懼的揣測,身體不由自主簌簌發著抖。

他看得出來她很害怕,臉色發白,渾身僵硬,但那雙漂亮的黑眸,依然強裝鎮定的迎上他。

「求我。」他淡道。「或許我可放你一馬。」他想測試她的極限。

「你不會……」她用力咬唇,氣惱嗓音的顫抖。

「沒求過怎知不會?」

「我就知道你不會!」大魔王若會心軟,就不叫大魔王。

杜邯琅舉高剪刀,朝俏臉逼近。

他想挖掉她的眼睛!

她終於明白他的意圖。

死也不能投降!

她暗自咬著牙,逼迫自己絕對不能害怕的閉上眼帘。

眼見著剪刀刀尖越來越近,她渾身顫抖得幾乎要休克。

剪刀離她眼睛約三公分處,忽然停下。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沈……芯芮。」她的眼睛在發酸,淚水已冒涌,仍強迫自己一個眼都不能眨。

「不管你是裝瘋賣傻,還是故意想換個名字,我都不管,我就叫你沈芯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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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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