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剁手指及背詩
?變態男!顧欽一瞬間的恍惚臉上挨了一拳,這個陳良偉在扭曲表情發狠后像極了前世將他從樓梯上推下去的那個變態中年男人!
挨了一拳後顧欽也怒了,格擋住和陳良偉扭打在了一起,只是他的身體到底不行,被陳良偉壓住胸腔,打了幾下呼吸不了,眼前發黑,臉憋的通紅,手上也使不出勁道了。
「行了」陳良偉還要打一個低沉略微帶點沙啞的男低音響起。從屋子裡走出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身材很高大,肩膀寬厚站的挺直,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衣服,乾淨整潔,他頭上幾乎沒有頭髮,只有很短几毫米的一層近乎光頭,這凸顯了他的五官稜角分明,眉毛濃黑如劍對稱如兩道閃電,眼睛不大有些狹長,露出的瞳仁亮的驚人,炯炯有神,卻似乎沒有焦距,彷彿在看虛空中的某個點,在他挺直的鼻子下嘴唇如刻意雕琢一般唇線成流線型削薄又有精美的弧度,下巴有一個凹陷,微微抬起,有些冷硬的氣質中有幾分孤傲,又有幾分內斂的沉鬱。他只是站在那裡不說話,便讓人有種敬畏感。
陳良偉聽到男人的話停了手,猙獰的面孔收斂。
「通知其他人,搜出他身上的證件,找人給顧國昌,拿他換人,耽誤一個小時剁一隻手指」男人站定對陳良偉說了句,語氣無波,彷彿說了一件平常事。
聽到他土匪一樣的話顧欽差點暈過去,他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肉票,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於挑戰縣委?
「好的,誠哥」陳良偉答應了聲,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下顧欽讓顧欽徹底的暈了過去。
***
「當社會逼得你無路可走的時候,不要忘記在你的身後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犯罪,這樣做並不可恥!」悠悠的男低音在顧欽耳邊響起,讓他從窒悶的黑暗中醒了過來。
冷硬不平的地板磚咯的顧欽背後生疼,頭頂是木架的房梁,前方的木椅上坐著一個男人,正拿著本書距離很近幾乎貼在了臉上看著,即使顧欽支著胳膊坐起來也像是沒注意到一樣。
顧欽坐了起來,身上原來的傷剛好的差不多,此時臉上胸前又被打出了瘀傷,不知道會不會被打,他連剛才那個變態都打不過更別說眼前這個比那個變態大了好幾圈兒的人。
「你最好別動」顧欽要站起來時那人說了句書依舊沒有離開臉。
聽他這麼說顧欽才發現他另一隻手上把玩兒著一把槍,黑色金屬槍身,槍管較長,是一把魯格08,顧猛是軍事愛好者,曾經給他買過一把模擬玩具,就是這種類型。
難怪膽子這麼大,原來手上有槍,顧欽還不想死,便沒有再動。
「……
我想,我是個病人
我確確實實是個病人
我每天都會死去一點,我可以看到……」
「
……
假如你們願意——
我可以變成由於□□而發狂的人,
——變換著自己的情調,像天空時晴時陰,——
假如你們願意——
我可以變成無可指摘的溫情的人,
不是男人,而是穿褲子的雲!
我不信,會有一個花草芳菲的尼斯!
我又要來歌頌
像醫院似的讓人睡壞的男人,
像格言似的被人用濫的女人。
」
那人沒怎麼在意顧欽,在顧欽不動后悠悠的讀著他手中的書,他的聲音很低沉帶著點低音炮的嗡嗡,用如此男子氣的聲音讀這種激狂的詩,即使沒有情緒的起伏也相輔相成,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在其中,讓本來平靜無波的顧欽都有一絲熱血湧上心頭。
「那麼近眼睛會看壞的」在那人聲音頓住後顧欽說了句,他才不關心這人到底會不會近視,只是比較好奇這個人是誰,沒準後世時見過,也能「對症下藥」,免得自己糟了冤死的虐待。
那人手中的書果然移開了,狹長的眼垂下似乎掃了顧欽一眼,視線便回到了虛空中的某一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看到那人的樣子,顧欽愣住了,竟然在後世真的見過這人!一副畫面浮現在顧欽的腦海中,偌大的辦公室,藍灰冷色調下,一個男人坐在黑亮的桌子后的靠背椅上食指摩挲著下巴,嘴角勾起帶著一絲玩味的笑,露出幾顆白森森的牙齒,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如同黑夜中捕食的狼帶著幽幽冷光。
是他,除了著裝和髮型,和二十幾年後幾乎沒什麼變化的人,顧欽絕對不會錯認,難怪會碰到那個變態男,他們兩個在這個時候便已經認識了…
這個人在後世,顧欽對他了解的並不多,他只見過他兩面,對他的印象卻壞到不能再壞。這個人叫沈修誠,第一次見他時,是他應邀去參加一個畫展,因為有些不舒服找了一個休息室進去碰到了正在看書的人。
他也不知道這人是發了什麼瘋,見到他一直盯了他好久,在他坐到那僅有的一張沙發上時,勾住了他的腰抱住他湊近他的臉又端詳了許久,任由他說什麼也沒反應。
那人端詳了一會兒他,手指按在了他一直說話的嘴唇上摸了下,便附身吻了上去!另一隻後手直接探到他的身下…
可憐他從沒經過這種事情,被他一弄全身顫抖激憤之下竟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到了醫院。他雖然得了心臟病因為顧猛保護的好,他又向來不惹事心態比較好,所以很少暈過去,這次很嚴重,據醫生說送來醫院時心臟已經跳停了…
第二次見到這人,便是顧猛去世后拿了他的信為了幫他了卻遺願在他說的日子去了那時位於桃花村桃林縣唯一一個五星級賓見到的。
那人坐在靠背椅上轉身看著窗外,之前交給秘書轉交的顧猛的信放在桌子上,一覽無餘。
「沈兄,
原諒我這個已死之人冒昧打擾。
我身染重病自知不能再守護這個孩子,念在二十幾年前的一場相識,望多加看顧。以沈兄之能,若能幫他安排心臟移植手術,我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
顧猛頓首
一九九八年八月」
看到顧猛的信,顧欽已經是五內俱焚了,頓首,這絕不是顧猛寫信的敬語,他真的是在磕頭拜託這人。他自己重病沒有求過任何人,卻在臨死寫下這麼一封信將他如此交託給一個二十幾年沒什麼來往的人!
「顧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經吩咐秘書聯繫了世界上最好的心臟專家」
顧欽正對顧猛的擅作主張又氣又傷心時,那人說了句話轉身。
似乎沒想到是熟悉的人,那人表情滯了一下,嘴角翹起露出一個笑。
顧欽看到這個熟人什麼也沒說轉身便出了那間辦公室,卻沒想到,在辦公室外有一個打扮奇怪的中年男人,一臉憤恨的看著他,不由分說的將他猛的推下了樓梯。
那個中年男人說著什麼,好像是,「妖精,去死,別想勾引我的誠哥」…
那個中年男人就是剛才的陳良偉,說他勾引沈修誠,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又不是女人!
沒想到自己再次落到了這兩個前世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手中,顧欽攥緊了手,眼帘垂下,他現在還不想死,顧猛說過,做人要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現在必須想辦法挺過去…
「誠哥,那老東西不答應,還綁了去送信的人,說要將我們一網打盡,現在全城都戒嚴了」顧欽還沒有說話一個人跑了進來急匆匆的說道,正是陳良偉。
「剁只手指送去」沈修誠悠悠的說了句,陳良偉眼中閃出興奮從腰間便拔出了一把刀向顧欽走去。
「等等,剁手指有什麼用,你們要救什麼人,我配合,絕對幫你們救出人」少了個把手指顧欽也不在意,可是就這麼硬生生被切掉連個麻藥也沒有,得疼死了…
「誰信你,現在知道怕,晚了!」陳良偉搖著手中的刀逼向顧欽。
「我只是一個溫順,沉思默想的孩子
我愛每一樣東西的普普通通的生命
沈修誠,馬雅可夫斯基可不是你這樣的土匪,我可以幫你們,為什麼不能試試?」顧欽向後退了下忙說道,引用了之前沈修誠念的詩歌中的一句。這個人把頭髮剃了,還念馬雅可夫斯基的詩歌,對他真的是真愛粉…
「等等」似乎顧欽的話起了點效果,沈修誠說了句。
「怎麼了,誠哥」陳良偉轉頭問道。
「我問他幾句話」沈修誠說了句看向顧欽的方向,看似在看著顧欽,眼神卻有些渙散沒有焦距。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沈修誠說了句頓住。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鬱的日子裡需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
顧欽介面說道,心中有種崩潰感,還好他看過,希望下一句別考太難,不然手指就沒了!
「豆蔻花開三月三」顧欽以為沈修誠又會說什麼外文詩時聽到了這麼一句,集中精神備戰的心頓時破碎。
「一個蟲兒往裡鑽,鑽了半日鑽不進去,爬到花兒上打鞦韆…」這是紅樓夢裡的一句,顧欽看過紅樓夢,雖然說不上背過,還是記得一些的,當時他覺得這裡有些奇怪還問了顧猛,顧猛就把書給他沒收了,讓他去寫作業…
「鴛鴦被裡成雙夜」
「一樹梨花壓海棠」
「侍兒扶起嬌無力」
「始是新承恩澤時」
「瓦官寺里逢行跡」
「華岳山前見掌痕」
沈修誠似乎起了興趣走了過去蹲身又和顧欽對了幾句「切口」,一時也不讓陳良偉剁顧欽的手指了。
「誠哥?」陳良偉有些不知所措拿著刀問了下沈修誠。
「帶我們的電台來」沈修誠站了起來說了句重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