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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面幾個名字對顧天真還是陌生的話,那麼最後一個名字絕對是如雷貫耳的。
「葉夢幽一家?」
顧天真反應過來還沒開口,徐硯已經再次對警察不客氣開口道:「病人的身體並不適合接受調查。有什麼情況,我可以代為回答。」
警察納悶了,現在主治醫生搞得像算命的,病人的私事他也一概清楚。
「我以為你是醫生?」
「同時,我也是她丈夫。不巧,葉夢幽還是我前女友。」
警察似乎找到了更重要的點,互相之間點點頭,率先退出房間了。
徐硯轉身,摸了摸顧天真的腦袋,「別亂想,我很快就回來。」
顧天真拽著徐硯的手不放開,這幅依戀的樣子徐硯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了。
黑眸閃了閃,「放心,沒事的。我只是去了解一下情況。和咱們沒關係的。別亂想。」
「嗯。」
顧天真乖乖點頭,這才鬆了手。
「你說你是葉夢幽的前男友?」
「嗯,我們分手很多年了。」
「聽說葉麟晉還捅死了你太太的弟弟,後來因為精神病沒有判死刑,所以你太太懷恨在心……」
「她不會。她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徐硯蹙眉打斷。
警察對望了一眼,「那也不能證明和你太太沒關係,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一說。」
「你們不是也沒證據和我太太有關嗎?」徐硯冷笑,聲音沉了下去,「我太太有嚴重的心臟病,受不了刺激,更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退一萬步她真的像報復,也不會等到一年後……畢竟人恨一個人恨不得殺之,也是最初的那一刻執念最深。」
「你太太最近一直在醫院?」警察見撬不動徐硯的嘴巴,換了一個方向。
「對,她不能長久走動,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臟,她……」徐硯沒有說下去,「所以,她不會是殺人兇手,更不會□□。」
「我們也不過是慣例問問。畢竟和死者一家仇恨最深的,就是你太太了。」
不管警察怎麼問,徐硯都是那句。
「她不會。」
末了,警察也沒問出什麼來,只說有什麼情況會再來找他們的。
徐硯回病房的時候,顧天真已經伸長了脖子。
「徐硯,怎麼樣了?他們是真的死了嗎?」
「嗯。」徐硯把顧天真按回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別這麼激動。」
「那……那怎麼會這樣?誰……誰幹的?」頓了頓,顧天真的臉又白了一層,「警察來找我,不會懷疑是我吧?」
「他們只是來例行盤問,沒事的。再說了,就算是懷疑,也是懷疑我多於你。」
「為什麼?」
「因為我更有實力和動機。」
實力,顧天真是相信徐硯有的。但是她不相信徐硯會做這種事情。
「你和他們有沒有仇,還是葉夢幽的……」顧天真咬著唇沒說下去,聽說葉夢幽被毀容了,還惡意摘去了子宮,作為女人最重要的兩樣東西,她都失去了,想來也挺可憐。
「他們害得我妻離子散,這個動機夠不夠?」
徐硯替顧天真蓋好被子,順便拿走顧天真的手機。
「少玩手機,好好休息。」
目光落在葉夢幽那被毀容的臉上,徐硯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切掉子宮,讓葉夢幽不能有孩子。
把她的臉毀掉,更像是女人的做法。
到底還有誰,對他們家有血海深仇,不惜把他們滅門。
沈夢夏知道這件事情后,大呼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惡人終有惡報。
沈孟川和徐硯聚在一起的時候也討論過這個案子。
「資料我幫你拿到了,你還要關心他們家嗎?小心你媳婦那邊……」
「我不是關心她。我只是確認,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警方遺忘了。」徐硯拿著案子的一些照片和資料開始詳細看了起來。
沈孟川不解,「就算有什麼遺漏的,也和你沒關係啊。你幹什麼這麼緊張?」
徐硯翻著照片,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問題就出在葉夢幽身上。你想為什麼他們一家四口,其他三個人幾乎都是一下斃命,只有葉夢幽,對方讓她活了下來?」
沈孟川想了想,回答道:「因為兇手更恨葉夢幽?」
「對。」徐硯點頭,「恨她很不得殺掉她的家人。但卻不殺掉,反而是毀掉她最重要的東西。毀掉女人的容貌,可能是一個女人乾的,但是摘掉對方子宮,說明這個兇手對子宮或者說孩子有很深的執念……」
沈孟川抖了抖,「媽呀,和平時代居然這麼多變態!不過,按照你的分析,感覺兇手很符合你呢!」
「滾一邊去!」
徐硯踹了沈孟川一腳,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一邊的病歷上。
「她的右手被切了?」
沈孟川湊過來看了一眼,「咦,對呢。這個兇手真是變態啊!切了人家子宮,右手的手掌也切了……以你醫生的觀點看,這個手法專業么?」
徐硯搖頭,「不算專業。但絕對也不是業餘。憑他切了葉夢幽的子宮,還給她縫合了傷口,讓她沒死,就知道他應該看過相關的書籍。不過他的縫合手法並不專業……他不是一個醫生。」
「那他就是愛好醫術的心理變態了?」
徐硯搖頭,放下文件夾。
不知道為何,他心裡有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好像錯過了什麼線索,但是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算了,這是警察的事情,只要不是你乾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沈孟川拍著徐硯的肩膀安慰,「現在你不是應該先找適合弟妹的心臟,其他都是後面的事情嗎?這些事情,我沒和夢夏說,免得她知道你又去管葉夢幽的事情心裡不痛快和弟妹說。」
徐硯蹙眉,「我感覺很不好,總感覺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
「別想了。我看你也夠折騰,好好休息一陣子吧。弟妹那邊有消息了嗎?」
徐硯搖搖頭。
「別泄氣,總會有轉機的。」
看完資料,徐硯準備回醫院了。就在路上,他接到了教授的電話。
「徐硯,你快回來,有好消息了。」
教授說得好消息是他們最近收錄了一個肺癌病人,他已經到了晚期,並且已經放棄治療。
他找了捐獻中心,決定捐出自己身上完好無損的器官。
「那邊有消息,他的心臟能匹配你媳婦的。」
這對徐硯絕對是好消息,可是教授的臉色並不好,彷彿還有什麼事情。
「不過我覺得很奇怪。這個患者好像知道你的事情,他指明要見你。」
「我?」
教授點點頭,「本來捐獻都是要保護對方資料的,但是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他說要見你。」
徐硯沉吟了片刻,「在哪裡?」
徐硯推門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穿著工裝的中年男人。他正拿著桌子上他和顧天真的合照。
見徐硯進來,他放下相框,抬起頭來。
他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年男人,頭髮亂糟糟的,一雙眼因為生病凹陷下去,顯得有些滲人。
看正是這雙眼,像毒蛇一般,讓徐硯渾身一冷。
「你就是捐獻者?」
「對。」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咧開嘴,笑了起來,「終於見到您本人了,徐總。」
徐硯扯出一張凳子,「請坐。」
男人不客氣坐下,臉上在笑,可是一雙眼卻如鷹一般,狠毒銳利。
「你認識我?」
男人點點頭,「嚴格來說,不算認識,只是聽說過你的大名。只是沒有想到你做了醫生,害得我好找。」
「你見我有什麼原因嗎?」男人說得有些奇怪,徐硯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咳嗽了一聲,「有煙嗎?」
「這是醫院。」徐硯倒了一杯水,遞給男人。
男人嘿嘿一笑,一口喝了大半杯。
「聽說你在找我?我能知道原因嗎?」
男人放下杯子,水波搖曳,慢慢到平靜。他凝視著那一汪凈水,沒有直接回答徐硯的問題,只是說道:「徐總的老婆真漂亮,也年輕。」
提起顧天真,徐硯馬上警惕了。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男人桀桀一笑,「老實說,我很能知道那種失去親人的痛。所以,雖然我和徐總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我特別能理解,那是快要失去的感覺。黑暗中,那個人是你唯一的明燈,你以為你馬上就能走出來了,可那盞燈——卻被人打碎了!」
男人聲音嘶啞,除了因為身體不好,還因為故意壓抑的憤怒。
徐硯直直盯著男人。「我以前得罪過閣下?」
「徐總是個聰明人。」男人咳嗽了一聲,喝完了餘下的半杯水。
「知道我的心臟和你太太匹配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在裡面……抱歉我沒告訴你,我坐過牢,最近半年才出來……我是真的太開心了……很多事情,我都很開心。話說回來,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我就想死前做一件好事情,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變成更好的事情。我居然能救你的太太,天啊,我居然能救你的太太,我在裡面的時候一直在想,我要怎麼讓你痛苦萬分,一輩子都無法安寧,可是你勢大權大,就這麼殺掉你,我覺得真是便宜你了……我有多痛苦,你也應該有多痛苦……沒想到,上天願意滿足我這個可憐蟲的願望。我的心臟……能救你的太太……可是……我不想救了呢。徐總,我要你明白我的心情,失去親人的心情,我想你清清楚楚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