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路上

「父女？噗，有時候我確實覺得他和你的相處就像帶孩子似的。」

在聽完戚楠的吐槽后，雲詩詩很不給面子地噴笑了。

這個時候，趙導和易婧已經在半個小時以前離開了，也只有在他們離開的情況下，戚楠才敢把那位大明星的話拎出來說道說道。

「她就是看我順眼，膈應我呢！」因為喝了酒，戚楠雖然在冷風的幫助下頭腦還算清醒，但頭腦以外的地方都已經軟綿綿的了。她沒骨頭似的懶在沙發上，一手接過容呈遞過來的水杯。

「所以，你們以前認識？」雲詩詩問出了從一開始就卡在她心頭的疑惑。

不管是易婧還是戚楠，她們對待彼此的表現都不像是對待陌生人。

「如果你還記得易大明星的處女作的話，仔細看，那裡面有個小配角的臉就是我的。」戚楠說完，連停頓也沒有地替雲詩詩回答了，「哦，不記得？好吧，不記得算了。」

雲詩詩失笑：「噗，看來你們曾經有過一段特別的經歷。」

成名后的易婧在戲外時對外物的興趣程度似乎已經低到了個驚人的程度，她會主動撩戚楠這件事，可以看出，她們絕對有過一段特別的過往，至少是一段值得那位記了這麼幾年的過往。

戚楠撇嘴：「要說最特別的一點大概是我知道她的黑歷史。」

「怎麼說？」雲詩詩來了興緻。

戚楠卻突然打住不說了。她一直在容呈面前嘮叨了易婧，卻完全沒有嘴碎到把人家的隱秘滿天下散播的意思，出口詢問的是她的朋友也不行，這是她行事的原則。

雲詩詩也是一個通透之人，見如此也就笑笑不問了，而是轉而說到了其他事。

兩人又有的沒的地談了一堆。

臨近分別的時候，雲詩詩好意地提到：「不管你們之前怎樣，這戲還是要認真演的，《陪伴》的角色也是要努力爭取的，你可別帶了私人情緒。」

「我知道，我會的。」戚楠心中一暖，接收了她的善意。

從錦瑟出來，天色已經蒙了一層暗色，街道旁陸續點亮燈光點綴著即將到來的夜晚，驅除了許一這個城市的寂寞。

先前通知來接他們的楊航似乎堵在了路上，於是兩人只好站在外面等等。

戚楠喝了酒，覺得有些頭暈，於是靠著容呈，不客氣地把全身的重量分擔到對方身上。

他們原以為等的時間不會太長，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

戚楠活動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頸：「爹呀，你確定你家羊是騎著坐騎來的，而不是靠著四條腿兒走來的？」

容呈：「……」

他沉默了，沉默的點在於，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反駁他不是她爹，還是先反駁自己的助理不是四條腿的羊。

戚楠似乎對這個雷人的稱呼上了癮，又道：「爹，我們打車吧。」

容呈無力道：「……你別亂稱呼。」

「哦。」戚楠也沒堅持，「我就想試試看是什麼感覺。」她似乎回味一般想了想，「感覺很一般，看來我沒有什麼特殊癖好。」

回味完后，現在的她看上去似乎很安心。

容呈默。

「容容啊，你家羊不是看大片看忘了時間吧？」戚楠懶懶地往前方望了幾眼，確定不見楊航的車，又收回了目光，「一個單身老男人有這方面的需求，我知道，也理解，但是他能挑個更合適的時間么？」

她的思想似乎在酒精的蒸熏下又有了往百無禁忌的方向升華的跡象，容呈為阻止她的升華，在瞧出苗頭的這時趕緊把話題轉向更綠色無害的方向。

「你回M市后住哪兒？」他問。

那位趙導的戲在M市的影視基地拍攝，試鏡地點也設在M市，因此並沒有打亂他們之前的行程安排。

涉及民生問題，戚楠還是十分在意的，於是容呈的話題轉移表現出了十分顯著的效果，她瞬間就忘記了糾結楊航的問題。

「你不和我住了？」她瞪眼。

容呈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他有些無奈：「我只是想給你更多的選擇權。」

「我當然選擇住你那兒！」戚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急切了，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太不矜持，於是湊不要臉地扯出了一個擋箭牌，「我家胖秋也喜歡你那兒。」

容呈聞言面無表情地扯掉了她多此一舉的遮羞布：「喜歡我那裡？它那因為我而起的憂鬱症好了？」

「……」

「留病根了嗎？確定不會再犯？」

「……」戚楠喏喏道，「你能不和一隻貓計較嗎？」

容呈計較的當然不是她的貓，而是一再地把她的貓當作借口的戚楠本人。好吧，他承認，他現在心裡頭還存著一點疙瘩呢，好好的妻子一轉眼就變成非法同居人了，這落差有點疙瘩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你對我的貓還沒有對你家羊寬容呢！」戚楠用眼神譴責他，「羊都消極怠工成這樣了，也不見你打電話催催他！果然是有過更深層次的精神交流的好基友嗎？區別對待不要太明顯！」

「……」

容呈敗在了她的無理取鬧之下，主動終結了這個話題。

楊航這次是真的很慢，慢到在等待的過程中，戚楠已經數了888隻楊航。就在她要接著數下一隻的時候，有個男人從會所里出來了。

「噗，數羊呢？」走出來的男人徑直走向了他們，確切地說是走向了戚楠。

容呈見到來人的時候默默地在自己的某項記錄中添加了一筆。

——據不完全統計，某人見戚楠的次數又多了一次。

是的，來人就是在容呈看來有些不待見的宋氏太子爺。

「數楊航。」戚楠回宋奕道。

宋奕不認識楊航，但可以從這個名字可以猜出他與羊的聯繫，沒忍住又笑了笑。

「要和我去一個地方嗎？」他突然開口問她。

容呈轉頭看向戚楠。

戚楠當然不可能接受宋奕沒頭沒腦的邀約，沒有半分委婉地直接拒絕了：「不去。」

容呈鬆了口氣。

「你確定？」宋奕不在意地笑笑，頓了頓，趕在對方拒絕前，似漫不經心地提起，「不去的話就算了，宋璟該等不及我了……」

他把宋璟扔出來當了誘餌，當然他做這件事的時候並不知道戚楠把宋璟視為男神，他只是想，混跡娛樂圈的人多少對影帝有那麼幾分憧憬。

於是，陰差陽錯之下，他這個誘餌下得簡直不能更棒。

容呈一聽，心裡暗道要遭。

果然——

戚楠的耳朵都豎起來了，她不確定地問：「宋璟？」

「宋璟。」宋奕給了她確定答案，並再次引誘她，「要和我走嗎？」

戚楠還保持著一絲警醒：「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的？」

「我們都姓宋，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宋奕試圖說服他，「我還讓你幫我送過資料呢，你總該不會懷疑我們不認識吧？」

影帝在演藝界的成就驕人，但背景一事一直是個迷，曾有傳言，他和宋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為他和另一位媒體寵兒宋奕在某些角度看來有幾分相似。

所以，這個傳言是真的？

戚楠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認真打量其了這位小公子的臉，然後越看越心驚。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麼……

擦，宋奕這是遺傳到了多少劣性基因，才能和連頭髮絲都完美的宋璟呈現出天差地別的差距啊！

宋奕覺察到戚楠打量自己的目光變得有些詭異，嘴角一抽：「喂，你那是什麼目光？」

戚楠收回目光，吐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節：「嘖。」

「……」宋奕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要胡亂猜測她在想什麼，做完這個心理暗示后，他道，「你跟不跟我走？」

容呈聞言手指蜷縮了一下。

戚楠沒有立刻回答，宋奕也容著她思考。

難耐的沉寂過後——

「不去，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覺。」戚楠道，她最終還是回絕了。

容呈緊縮的手指鬆開了。

他自信自己敵得過宋奕在戚楠心中的地位，但宋璟……他真沒把握。

宋奕有些遺憾，但並沒有特別失望，他接著道：「那麼，如果我說我想找個地方和你談談你的那位異姓姐妹呢？」

沉默。

容呈詫異地看了宋奕一眼，隨即又看了看戚楠。後者的臉隱在薄薄的陰影中，他看不分明。

長久的沉默后，戚楠問道：「你說什麼？」她的聲音不大，彷彿被風一吹就散得什麼都不剩了。

但宋奕聽到了，他抬眸道：「和你談談蘇煙，要知道上次那件事過後，她過得可沒那麼好。」

此時夜色已經不知不覺中悄悄降臨，他們背後的錦瑟會所也燃起了燈光，閃爍的霓光彷彿把戚楠的頭髮也變成了五色調。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她說。

宋奕聽到她這麼說，乍一聽覺得冷漠，細品過後才發現那只是淡漠。

就像對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宋奕驚覺他似乎發現了戚楠隱藏的一面，他正要仔細探究，就見她突然抱住了她身邊的人的一條胳膊。

「容容，我們打車回去吧，羊大概是回歸他的大草原去了！」她嘟嘴抱怨，那模樣似乎又變得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了。

呃，也變得和平時一樣氣死人不償命——

「趕緊走，這裡有個壞叔叔老想拐騙我！好怕怕！」

壞叔叔宋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