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口鍋
秦邵弦默默地看了新認識的朋友一眼,「所以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我偷跑出來也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的。」
新朋友不說話,沉默地盯著他。
秦邵弦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狼盯上的獵物一樣,壓力大極了,不過一會兒就鬆散下來,幾乎以為方才是產生了錯覺。
「所以我剛才告訴你了。」炎祈十分平靜地開口,算是默認了朋友的說法。他不忘提醒自己,是朋友,不是可以攻略的對象,即使這小子長得不錯,還是個非獸人!
眼前的小子真有點像他搭檔過的獸人,腦子裡都少根弦,但是直來直往的人相處起來更不費勁不是嗎?而且這種咋咋呼呼的性格讓人一點都沒有吃下去的*呢。
眼看著點在旁邊的香即將燃盡,先前通過靈根測試的人只來了極少一部分,就知曉問心路一關刷下了多少人了。而下一個關卡,也即將要開始了。惟有秦邵弦依舊不在狀態的模樣,他正提心弔膽,就怕被他爺爺拎著後頸帶走訓一頓,那真是裡子面子都沒了。
「日落為限,完成所帶玉牌上的任務可按完成程度得積分,找出事先藏在後山的錦囊可得十個積分,分高者勝。」引導的弟子說完這句話,把手向著後山劃定的區域一指,瞧見幾個人急沖沖地跑進去,無奈地笑了笑。
在問心路上耗盡體力的人也咬著牙往後山去了,一進山林,立刻四散開來。因為早已有人想到,玉牌上並未標明身份,任務難度或許也有差異,若有人攤上極難的任務,豈不是可以搶別人的玉牌?
炎祈掃了一眼玉牌上的內容,是要求尋找靈藥的任務,還列舉了幾樣可以記入積分的,然並卵,看完名字他一個都不認識,這種時候明顯就該讓新交的小夥伴起作用了。
「你的任務是什麼?」
「誒,你還在?炎祈你在等我啊!」秦邵弦回過神,周圍就剩下炎祈了,果然是好兄弟。為了兄弟兩肋插刀,他決定不管爺爺說什麼,考完再說吧。
低頭看向自己的玉牌,秦邵弦猛地抖了一下,不是被任務嚇到了,而是他聽見了他爺爺那冷冰冰的聲音——「繼續考下去,如果這回你通不過最終試煉,就回家關禁閉去。」
彷彿被解開了枷鎖,秦邵弦又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我要去取青蟒的膽,那是練氣初期的妖獸,很難對付。」
炎祈幾乎想和秦邵弦換一換任務了,青蟒他都不止吃過一條了,可是靈藥……打小長在修真界的或許會熟悉一點?不過對面的少年嘴上說著很難對付,臉上卻難掩興奮,所以還是算了吧,他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
「你跟著我走吧,他們肯定都買了地圖,你沒有準備。我記得這裡靈藥找起來不難。」秦邵弦是在後山走過好幾趟,所以不需要地圖,可小夥伴似乎也窮到沒錢準備,他必須搭一把手。
沒有買地圖是因為不需要,炎祈的烤肉攤不是白擺的,由於靠近祁連宗,他總能打聽到很多消息,包括收徒大典的步驟,唯一沒料到的大概是自己不認識靈草吧。
秦邵弦走在前面,居然放心地背對著炎祈。可能是閱歷還少不懂什麼,但炎祈還是感念於他乾脆地交付了後背,在他還努力回憶青蟒所在的時候提點了一句,「往東。」
「對,是往東,青蟒喜歡濕冷的地方,那裡有個深潭。」秦邵弦詫異極了,連集市售賣的地圖上都不會有這些信息,還要自行推斷呢,「你、你……」
炎祈摸了摸鼻子,「我聞到了風中傳來的氣息。」
秦邵弦懞逼臉:「真的假的?」
他四處探頭,試圖自己也聞一聞!
莫宗主帶頭在那哈哈哈,「老秦你讓他試試唄,說不定你孫子也天賦異稟。」
「胡扯!」秦長老氣白了臉,恨不得立刻揍一頓熊孩子,和一個生活在山林里的妖修比對山林的熟悉,還比起嗅覺來,什麼毛病?不嫌丟人?
獸世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炎祈打算和秦邵弦交好,卻不可能馬上達到知交的地步,所以他潛意識裡還守著規則。
給秦邵弦指出了青蟒的大致位置,炎祈也不客氣地發問,「你知道赤霞草、茗嶺花長在什麼地方嗎?」
「哦,你打算采這兩樣啊。赤霞草入葯成丹有紋如雲霞,茗嶺花浸水有茶香醒神智,不過都不算稀罕,後山深處隨處可見,可惜我們不能一路,寒潭那裡可不適合這兩味草藥生長。」秦邵弦看起來很失望,他怎麼也沒想到實力不弱的炎祈會選這麼沒挑戰性的藥草做目標,找稀有的藥草雖然危險,可是分一定會更高的。
考慮到這一點,秦邵弦一跺腳,塞了樣東西過去才疾步離去,「百草藥集我從小背的,你多找點靈藥才好完成任務。」
希望炎祈不要認為那是同情和侮辱,秦邵弦一下子跑沒了影,以免炎祈出於自尊不要別人的饋贈——不用說謝謝,這是身為一個朋友應該做的!
驕傲臉的秦少爺已經腦補出了孤僻冷漠炎小祈怎麼被一個熱情如火、體貼善良、善解人意……的好朋友感動和拯救的情景了,沒錯,那個人就是英明神武的本少爺!他自己也感動到了。
秦長老也點點頭,十分欣慰地感嘆道:「邵弦果然長大了,學會體諒別人的難處了。」
把一切——包括名叫炎祈的小傢伙的表情——盡收眼底的楚南澤:「呵呵。」
果然是親爺孫。
秦邵弦說了一大堆,於炎祈而言,說了也白說,他除了各色烤肉調味料認熟了,知道什麼草碾碎了味道像孜然粉,什麼果子的汁看著像醬油,其他一概不通,說了也認不出。
噢,還有百草藥集,都是尖葉子的草,難道看上去會有區別嗎?
要是看了書就能懂,炎祈早就行動了,市集上的藥草書不算全面細緻,可也配了圖啊,長一個樣的圖!
悶頭揪了兩根草,把先前試過的可以止血的藥草抓了一把,炎祈站起身,也罷,他又不是沒有別的方法。
閉上眼睛,鼻尖傳來濕潤的山風氣息,東邊有股淡淡的蛇腥味,似乎還有血氣,那邊已經交上手了,而飄忽的冷香是從西面來的。
一路朝西,炎祈繞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轉了兩圈,又吸了吸鼻子,三兩下攀上去,從枝椏間勾出一個錦囊來,不正是先前引路弟子所說的那種。
一個錦囊算十分,圓滿完成一個任務也不過是一百分,十個錦囊罷了,炎祈眼底浮現出極淺的一絲得意來,他早早聞出錦囊上帶有特殊的味道,許是為了防止有人造假?本身狼的嗅覺就靈敏至極,何況這香味湊近了普通人也能聞得到。
忙活了好一通,炎祈從泥土裡又刨出來一個,加在一起已經有十幾個了,據說這東西一共只藏了二十個?若是有被丟到水裡的,那氣味就會被遮掩住,炎祈沒打算一網打盡,找這個太費心,他甚至從妖獸肚子里掏出來了兩個。
即便分數肯定不會低了,炎祈依舊決定嘗試完成一下任務,當然,他不會傻兮兮去扒草皮。小說里不總是說上等靈藥旁邊會有伴生妖獸么?反過來也應當一樣,所以炎祈去找妖獸的麻煩了。
他喜歡這個。
可惜祁連後山不算是多危險的地方,所謂妖獸不過比凡間猛獸兇狠一點而已,還沒有靈性到能充當靈藥守護獸。
等等,妖獸老巢里似乎有東西。
心滿意足地洗劫了兩三隻妖獸,炎祈抬首瞧見日頭漸漸偏西,才把所有收穫都往隨身的兔皮囊里一塞,準備出林去。
「炎祈,你采了什麼?我殺青蟒時發現一株寒魚草,順手幫你采了。」秦邵弦衣衫有些破損,隱隱滲著幾處血漬,顯然經歷了一場惡鬥。他早早完成了任務,還機緣巧合尋到了兩個錦囊,估計能有一百二十分,所以還留心為炎祈的任務四下找尋了一番,特意在出口處等著。
寒魚草的價值可比赤霞之類的高多了,怎麼也能讓炎祈的分好看一點了。
說實話,秦邵弦沒想過炎祈會通不過,能輕鬆走過問心路不帶倦色的人,能力肯定夠看,只是他承炎祈的情,給朋友加重點籌碼罷了。後山試煉是允許結盟的,有人幫忙也算是能耐的一種啊。
然而總有人不識趣,大咧咧地囔出來,「有人作弊!」
秦邵弦是秦長老的孫子,那也就算了,憑什麼一個窮酸鬼也能踩在他們頭上?趙家算是修真世家,在幾大宗門都有數得上的子弟,或任長老,或為內門弟子,這回趙承智來祁連宗,卻是沖著楚南澤去的,有門路的都知道這一位今年動了收徒的心思。
哪怕姓秦的奪了第一,也只會入執法長老門下,趙承智仍可脫穎而出被南澤真人選中,他可是金屬性的單靈根,最適宜修劍道。偏偏橫空出來一個野小子,還和先前問心路前的女修認識,難怪能先一步到峰頂,這回又作弊!
秦邵弦惡狠狠地瞪過去,冷笑道:「你沒收你那兩跟班的東西?」
趙承智一挑眉,「莫非不許人結伴而行?」
與之相反,若沒看錯,姓秦的跟野小子卻不是同一路來的,哪來的結盟?
「我的分夠了。」炎祈邊對秦邵弦點點頭表示謝意邊說道,一點沒有生氣的模樣,作為一條漢子,他還是很有風度的。
即使在種馬文里,趾高氣昂的大少爺是炮灰,妹子卻可能是傲嬌嘴硬大小姐的設定嘛,不喜歡就走遠點好了,讓一讓無妨。
挑釁了沒人搭理,趙承智覺得無趣,只當有人嘴硬,且看到時在諸位峰主前記了分之後,野小子要怎麼收場吧。
難道各個祁連弟子都會被一個野小子哄住了?
是啊,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