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矛盾
?柳橙走近，見他還在望著自己的手掌出神，臉色竟隱隱中透著一絲不是他該有的蒼白，她的心頭不禁咯噔了一下。「主人怎麼了？」
聞言，他抬眸看向她。「你在關心我？」眸中含著一絲亮光，完全沒了剛才的深沉。他這副模樣竟有些像得到了驚喜的孩童。
「啊？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關心他，只知道自己不敢讓他不痛快。畢竟一喜一悲是很折磨人的。
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敷衍，但也沒有真的發怒，只是收起喜悅之色，冷哼了一聲后，轉身再次把她扔在身後。
她是那麼的沒心沒肺，永遠不會知道他內心的感受。
柳橙跟在她後頭，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頭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突然，他開口問：「你是不是很想我死？」
「不想不想……」她下意識的不想說出一句他不想聽到的話。
其實她覺得吧！她雖先是怨他老是欺負她，之後又怨他不顧她意願的強迫她跟他在一起。但倒不至於想他死，畢竟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生命的消逝。
「嗯！」他淡淡道：「我知道你雖沒心沒肺，卻是個善良的人。對你來說，你不想任何人死，我並不是特殊的那一個。」語中隱隱含著一絲自嘲。
他的手指動了動，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掐死她，卻下不了手。
「你是我第一次喜歡的人。」他頓了頓，繼續道：「喜歡上你，我並不開心。」扔下這麼一句話后，他便加快了步伐。
被遠遠的甩在後頭的柳橙完全搞不懂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他那副憂鬱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他那副搞的似乎很喜歡很喜歡她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他那副搞的好像是她在不識好歹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她就是不喜歡他，她有什麼錯？
若他當初沒有欺負過她，或許她還能勉強接受他。可問題是他欺負過她，狠狠的欺負過她，她雖沒心沒肺，但也是記仇的好嗎？
憑什麼要她去接受一個傷過她並羞辱過她的人？
關於以前的事情，她不想還好，一想就渾身不舒服，忍不住真的有些恨他。恨他當初將她弄的要死不活，恨他當初讓她受盡屈辱。
她雖開朗，但並不代表內心深處真的是沒有感覺的好嗎？
她開朗，只因知道自己悲天憫懷也不會有人去管去心疼，還會讓自己不痛快。所以倒不如把會讓她難過的感受都忽視掉，發生的也儘力去忘掉。
尤其是當初她獨自一個人沒有衣服在暗夜裡找衣服，最後只能撿到一件破衣服空蕩蕩的套在身上時的感覺，不正視還好，一正視她就想哭。
她終究只是一個小姑娘，有哪個姑娘遇到那種事情是好受的？那種強烈的羞恥感，她都不敢去想。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就不說了。
這是她第一次正視以前狐容帶給她的種種不痛快，種種的難過。那些陰影，那些膈應人的事情，想想就難過不已。
讓她怎麼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接受他？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最後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嗚嗚……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媽媽，我恨他，我恨他，我恨這個強人所難的魂淡！嗚嗚……」
眼淚吧嗒吧嗒的，如斷了線珠子一般下落。
這時，走遠的狐容站在了她的跟前。「恨我什麼？」乍一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平平淡淡的沒有情緒，但裡頭卻蘊含著令人恐懼的狂風暴雨，很深很深。
她大概是哭的太專註，專註到收不住了，所以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只是繼續使勁的哭著，哽咽著。
「我問你恨我什麼？」他開始咬牙切齒起來，伸手就將蹲在地上的她拉起來貼近他。「恨我什麼？嗯？我對你不夠好？我是殺你爹還是殺你娘了？竟使你像狐湘憶一樣恨我？」說著，他抓著她的那隻手不由的使勁。
「嗷……痛……」她一邊哽咽一邊痛呼。「嗚嗚……痛……」淚汪汪的看到他臉上的怒色，這才知道自己惹事了。「我……我錯了……我錯了。」但話說出口，她就忍不住心頭覺得可笑。
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卻總是讓她在面對他的時候像一個龜孫一樣，喜怒無常的他究竟有什麼資格說喜歡她？
再說了，他哪裡對她好？好什麼了？
是傷？是罵？是羞辱？還是逼婚？究竟是哪件事情讓他覺得他對她好了？是三觀太扭曲了嗎？
緊盯著她的狐容看進了她的眼底，將她眼裡的憤怒看的清清楚楚，他怒的又笑了，笑的陰冷無比。「又口是心非了？」
「……」她不禁被他這副樣子嚇的打了一個哆嗦。
「其實你恨不得我死對吧？」他不禁加重了手下的力道。「若我真的死了呢？你是不是會很開心？」
她疼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不想不想，我剛才說了不想的。主人，你輕點，我疼，我真的好疼。」
狐容見她疼的臉色開始發白了，手下的力道終於放輕了不少。而後轉眸看向她的手腕，見到上面一圈明顯的青痕后趕緊完全鬆開了她的手。
他轉而看著自己的手，渾身的戾氣突然消散，他喃喃道：「我說過，我會對你好的。我更對自己說過，無論你怎麼不喜歡我，我都會包容你，直至你喜歡我為止。」
撫摸著手腕的她聽到他的話，已經無力吐槽了。
果然是個蛇精病！
突然，他上前摟住她，難得解釋了起來。「一直以來，我都是唯我獨尊慣了，強大的我從來不需要去遷就任何人。」
「……」真是自我感覺良好。他的意思是要她去遷就他的脾氣？多大的臉啊！是要折磨瘋她么？
「以後在面對你時，我會努力剋制自己的脾氣。」他一邊撫摸著她的背部，似是想將她所受的驚嚇給撫去。「以後若是我舊脾氣犯了，你提醒我。」
「好！」她不敢忤逆他，既然他好不容易收斂了起來，她就應該見好就收，將心頭的怨氣給壓下去，就如以往的每一次。
好吧！她其實就是膽小鬼中的膽小鬼。
他的眸中劃過黯光，他又怎麼會聽不出她根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可他也得一如既往的壓制住自己的脾氣去遷就著。
既然不想傷她半分，就只能管住自己。
他牽過她的手，幫她消除了手腕上的傷痕，並突然道:「親我！」
「啊？」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什麼狀況？
「親我！」他重申。
她猶豫了好半響，才應了下來，不得不咬牙打算按他的要求去親他。她踮起腳尖，緩緩的靠近他。
唉……這種壓抑的感覺真的非常不爽。
什麼都沒有改變，反而要她主動去出賣自己。
真的好想一腳將他給踹飛。
他見她靠近的速度非常慢，慢到過去了好半響都沒有令二人有所接觸，他不由的又有些怒了。「親我有那麼……」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嘴唇就對著他印了上去。
唉……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古代的妖真是好開放。
喜怒無常的他輕笑。「其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對么？你沒有你所認為的那般排斥我。」
「……」她能說她就是那麼的貪生怕死么？在有危機感的時候，只要不是特別，特別，特別……的過分的事情，她都能做的出來。
好吧！其實親他的感覺真的不是那麼的難受，她老早就有這種意識。但她的心裡卻很難受。
「我們回去！」他牽起著她轉身。
「好！」兜兜轉轉，一切還是必須回到原點。
回去時，雪顏依舊在那裡，不過這次卻多了兩個人，寂旋和霞玉。
此時的雪顏又是完好無缺，可能是自己施法治的，也可能是寂璇給她用了葯，反正小傷她不用愁。
正在感嘆這一派喜色的霞玉見到狐容與柳橙手牽手回來，趕緊笑呵呵的迎了過去。「哎呀！你們穿的這麼喜慶，果然是你們成親。」
柳橙偷偷撇嘴，這就叫成親么？除了改了下派頭，其他任何成親該有的程序都沒有，還搞的跟真的似的。
妖界的人都沒有成過親么？
怎麼啥都不懂似的？
雪顏臉上難看的咬唇，「師父……您這是在玩嗎？」她守了他一百年，又怎可接受的了這個事實？
一旁的寂璇不怎麼忍心看到她這副天塌下來一般的模樣，將臉別了過去，而後目觸到臉上並沒有喜色的柳橙，眸中劃過一縷意味不明的幽光。
霞玉非常樂意見到雪顏這副樣子，她故意大聲道：「玩？有誰會拿這種事情玩？你啊！還是乖乖喊師母吧！」
「師母？」狐容面露興味。「倒是個不錯的稱呼。」他難得正視起雪顏。「來，喊喊！」
看到雪顏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就連柳橙都覺得不忍直視了。
他這樣打擊人真的好么？
憐香惜玉四個字，他真的就完全不懂嗎？
寂璇的拳頭握了握，而後忍不住過去拉住雪顏的手，對狐容恭敬道：「王，屬下送她下去休息，她剛才受了些小傷。」
難得的，這一次雪顏並沒有心思去甩開他。
「哼！」霞玉憤憤的別過頭。
狐容並沒有應下寂璇的話，只是笑道：「寂璇，我將雪顏許配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