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瓦倫蓋星是銀河聯盟的一顆舊有殖民星，距離聯邦主星不遠。
整顆星球都被濃密的綠色植物圍繞，氣候炎熱，整體環境有點類似於地球上的亞馬遜叢林。
不過，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聯邦學院選擇這裡——事實上，聯邦學院的創建者在極地冰寒、熾熱沙漠、無盡深淵和這裡等小地圖間猶豫了很久，最後根據古老流傳的抓鬮傳統選定了瓦倫蓋星——當然，官方說法是「瓦倫蓋星的濕/熱環境非常適合獸族蟲族生物繁衍，在這塊地圖上與之事先交戰，有利於對未來在前線作戰的軍校生們進行心理建設。」
葉君衍之前對於所謂濕/熱環境的想象僅限於在電視里看見的熱帶雨林。儘管已經在資料上知曉了即將身處的環境，但在他走出擁有恆溫器的甲板的一剎那，一股原始的熱浪鋪面而來，恍惚間他以為自己走進了桑拿室。
幸好他身上特製的服裝在一定程度上抵擋了酷熱的侵襲，不然葉君衍覺得自己很可能在這兩個炮灰的面前丟臉地暈倒——臉朝下的那種。
而應翱二人雖然也深深地皺起眉頭，但基因數遠超葉君衍的他們身體素質明顯比較過硬。
應翱擼了一把額前碎發，把原本還算良好的髮型給抓成了動物園的金剛，咒罵道：「這該死的地方！」
葉君耀的臉蛋被曬得紅撲撲，他伸手遮擋了下刺眼的陽光，安撫身邊的男人：「好了，也只是一時的。」
「要不是父親一定叫我來——說什麼二皇子都來了——我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他也是為了你好，這是規矩。」
「規矩？哈，那是平民遵守的玩意。在聯邦，我的話就是規矩。」
「……」
舉報流的宗師葉君衍表示回去就向軍檢處匿名舉報！
相比光明正大封建的帝國，聯邦一向自詡為公正透明。為了安撫民眾的心，甚至設有專門的投訴處可供投訴。當然，有沒有用那是另一回事。
應翱說到雞凍處，手舞足蹈地後退一步折斷了一支樹杈。他煩躁地把它折成幾段扔到一邊。
——星球動植物保護協會！舉報的名單上又多了一個！
按照這個趨勢，是不是乾脆來個群發比較好？
葉君衍為自己點了個贊后，果斷地拋棄了這一對挑戰他忍耐底線的蛇精病。他眯起眼睛看向遠處，在確認了集合的方向後快步向那裡走去。
走到已經看不到那兩個身影的地方，葉君衍放慢小跑的步伐，只覺整個人都放鬆了自由了——他真的很怕天天跟那兩個人混在一起，自己的智商會被拉到同一水平線——所幸他還是憑藉過人的毅力（？）堅持到了拆夥的那一天。
離開了他們，現在他只覺得天是那麼藍，草是那麼綠，啊，未來基友還是那麼帥……
哪怕是在一堆又一堆的人群中，穿著相同的衣服，李觀蕭仍舊是能被一眼認出來的存在。不僅僅是外貌上的對周圍人形成了碾壓，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場，讓人第一眼就忍不住去關注，然後聽從他說的每一句話。
就連學院特別聘請的退伍教官都忍不住掃了兩眼，下意識繃緊了脖子，本就端正的軍姿站的更加筆直。做完一套動作，他才反應過來：
糟糕，這一種遇見上級的趕腳是什麼回事？！
教官趕緊背手，連續把剛才的動作又做了兩遍，試圖讓別人以為他是在練習「立正」這類動作。
葉君衍穿過人群，看著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的李觀蕭，猶豫了幾秒要不要過去——但是看著那些圍繞著他的星星眼妹子和少年們——這種密集程度大概需要他使出在大學食堂高峰時間搶飯的功力才能擠進去，鑒於現在的情況需要他保存體力，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不過去。
現在還沒到規定的集合時間，還屬於放風階段，大家基本上全都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葉君衍想了想，從背包里掏出那本沒看完的《機甲成型論》，愉快地準備趁這點時間把這本看完。
這書的內容挺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以為是那種深奧非常的專業性書籍，準備拿過來一雪前恥的，但看了才發現類似於科教歷史書，雖然專業辭彙也頗多，不過勝在內容有趣。雖然在這種時候看書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裝比，但是他又不怎麼認識其他人，現在去強行聊天也不現實。
葉君衍剛剛翻過下一頁，一隻手提起他手上的書，略微向上提了一些。黑髮少年從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一路視/奸上去，最後跟一雙漂亮的湖藍色眸子對上了。
對方沒在意葉君衍的表情，懶洋洋地又把書塞回他手裡——甚至還好心地幫他把手還原到最先的姿勢——這才勾著嘴角開口：「在刷新我對聯邦人民智商的認知下限后，你倒是努力地掙扎了。」
葉君衍嚴肅地回答：「不，這才是我應該有的水平，之前的那本是我用來教街口小蘿莉的。」
「那麼恭喜你，你應該有的水平，已經快接近八歲時的我了。」帝國二皇子，完美基因的保持者，露出了一個優雅的假笑。
「……」
葉君衍，男，二十歲，目前遇到了任務系統中成為合格主角的最大危機：他的基友好像處處都比他強——咱們還能不能愉快地一起升級了？形象改造刻不容緩！
李觀蕭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小地球人抽搐的嘴角，在葉君衍想好如何回答以前打斷他：「時間到了，跟我來。」
他說完便轉身邁開步子，不過剛走了幾步，兩個身影就從葉君衍來的方向一前一後映入他的眼帘。金髮青年半挑起眉毛，自然地轉過身，這樣一來，那兩個身影恰巧被他擋住了：「這裡離機甲館比較近。」算是勉強的解釋。
葉君衍「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此時正是早晨九點，也是規定的集合時間。
教官做了個手勢，在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背著雙手在前方實習老慣例，給了所有人個下馬威：「現在是九點，你們都到了，讓我很欣慰。」
「現在來認識一下，我是你們這次的教官，馬特。知道我的外號是什麼嗎？」留著小平頭的男人高高昂起頭，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沒有給學生們回答的機會，這是一句設問句，「鐵血馬特！」
「我知道你們都是各界精英，家世顯赫，但是在這裡，沒有貴賤之分，憑的只有實力！我的命令，就是絕對。」
馬特來回踱步，在最後一個字塵埃落定之際突兀地伸手指向一個方位：「現在，跑。」
他話音剛落，李觀蕭已經身先士卒第一個衝出去，葉君衍在他身邊，被順帶地也跟著跑起來。在他們二人身後，陸陸續續地形成了一條長隊。那些反應慢半拍的，都被馬特給吼了個透心涼。
基因數不高的小地球人吭哧吭哧跟在李觀蕭身後，前面的金髮在陽光的照耀下真的狗眼都要被閃瞎了。他小幅度地眯了雙眼，大口喘著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葉君衍的體力明顯不支。可馬特並沒有說什麼時候停，排名第一那傢伙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也只能咬牙跟上。
李觀蕭聽著後面的喘息聲，默默地在內心翻了個白眼，他放慢速度，本來想伸手——但看著對方那雙汗漬明顯的手後果斷地收了回去。但是這傢伙落後了也會影響他的排名……從來都是第一，有那麼一點潔癖的金髮皇子最後勉強地給了一個衣角：「抓著。」
葉君衍感覺在對方眼中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哈士奇……他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不用，我可以的。」
被十動然拒的李觀蕭冷哼一聲，沒有等到那句「你是個好人」，甚至報復性地加快了速度。
葉君衍心裡暗罵一聲，也只能拔腿跟上。
一列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在瓦倫蓋星球上自由地奔跑著，大約一刻鐘后，迎來了黎明的曙光。
馬特指的這條路自然不是亂指的，從開頭到現在都是有意安排，路的終點便是機甲館。
所謂特訓並不是指體能上的訓練，不然也沒必要分組，而是駕駛機甲進入野區。在野區里，可能會碰到星際怪物，也可能會碰到同學，但是都要一一擊敗對方。堅持到最後的，就是第一——這代表了對抗能力，聯邦學院一向與軍部掛鉤，不少大佬都正在虎視眈眈這裡的優秀畢業生。
哪怕是世家子弟，也對第一有所覬覦。雖然他們已經不必要通過這個獲得高位，但是這是相當厲害的炫耀資本——李觀蕭作為帝國人，如果奪得第一也會讓聯邦臉上無光，這也是本次分組的由來。
在葉君衍覺得雙腿已經失去知覺之際，機甲館的大門對他敞開了。
「咦……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很久不聞的聲音在他耳邊像蒼蠅一樣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