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他知道很多
「市裡？那你家裡挺有錢啊？叫什麼名字？」他問。
「因子。」我說著也不再理他。
他一句『你家挺有錢』，就整的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愈發後悔自己傻乎乎的打扮成這個樣子。可是，你放眼全班，又有哪個女生不是穿著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呢？
「我叫張揚，他們都叫我楊哥。」
「嗯。」我瞎翻著自己的文具盒應了一聲。
「有手機嗎？留個號？」他拿出他的手機笑著說。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機，是最新款的摩托羅拉。
我家沒錢，他家庭條件倒是很好。
「我沒有手機。」我說。
「你家不是挺有錢嗎？」
當時我真想回他一句『我家沒錢』，但是，憋在胸口就是說不出來。索性就閉著嘴不說話。
他卻又點小火氣的收回自己的手機說：「我看你還真是有大小姐的脾氣呢。要個手機號不給就不給唄，還說沒有。」
我沒有再回話。
他卻在一邊「正大光明」的端詳起我來。我看了他一眼，他微笑著挑了挑眉毛。
我很了解這種眼神，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有意思，所以我要防範他。
看到男人們的那種目光時，我總會不自覺的想起魏昊軒。
魏昊軒看著我時，目光從來不會有那種輕浮，永遠是那麼深沉。那麼小那麼小的年齡都可以做到那麼的深沉，也不知道現在的他在哪兒，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想起他認真的目光，跟此刻張揚這種玩弄的神情，是那麼那麼的不同。
「我這麼看著你，你竟然臉不紅心不跳？」他在一邊咧嘴笑了。
「為什麼要臉紅心跳？」
「呵呵，有意思，我喜歡……」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前面的那個女孩的身子微微直了一下。
……
中午去食堂打了飯菜之後，就回到了宿舍，想認識一下姐妹們。
我很喜歡一群女孩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感覺。我初中的時候，沒有朋友，但是在這裡不一樣。沒有人會傳我做小姐的歷史。
一到宿舍，我就聞到了一股特別香的味道。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中間的大桌子上有兩個大盆。
幾個女生圍著，看到我之後，高興問我叫什麼。跟她們聊了幾句之後，便知道這兩盆排骨是李菲菲的父親送來的。
李菲菲的父親是個開廠子的經理，新學第一天就給我們一個宿舍的送吃的，讓我們好好的作伴。
不一會，八個人都到齊了，一幫人圍在一起開吃。
都是些十六歲左右的女孩，根本不會生疏或怎樣，有說有笑的介紹著自己。
五個是城裡的，三個是鄉鎮來的。
介紹彼此的家庭，我知道大部分舍友生活都比較好。只有我跟劉素雲的家庭差一些。
劉素雲是農村的，下面還有個弟弟，父母都是務農的。從她黝黑的膚色上，就能看出日子過得不怎麼樣。
當輪到我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有些亂了。
「我，我父親是個退伍軍人，身體有殘疾，在城西住。」
「你爸是幹什麼的？」李菲菲問。
「她爸是收廢品的。」旁邊一個城裡的同學說。我看著那個同學，當時就認出是我前排的董小愛。
我的臉一下就漲紅了。紅著臉說：「對，我爸是收廢品的。」
「呃？小愛，你怎麼知道的，你跟因子認識嗎？怎麼沒聽你跟我提過？」
小愛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這個是什麼新聞嗎？我見過她跟他爸去我們對面那家飯店收酒瓶子。不過，真沒想到這麼一打扮，還挺漂亮……」
話末，我不知道她語氣里究竟是褒義的還是貶義的。只是那眼神讓我不太舒服。
旁邊幾個舍友看著我都是很好奇的目光，但是目光中是肯定的目光，她們都覺得我長的還不錯。
「好了好了，快吃肉啦！快！快吃！咱們以後都是好姐妹，咱們311宿舍是團結的！不管誰有困難，我們都要一起幫；咱們也不要嫌棄彼此的家庭，窮點富點的沒啥區別，是不是？」李菲菲跟個小領導似的的說。
大家都點頭附和。
我的心裡的也微微的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快吃。」她笑著給我叨了一塊大肉。
「謝謝你。」我捧著飯盒笑著說。
「因子，你好高啊！跟個模特似的！又高又漂亮！」李菲菲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
「呵呵，還好啦。高了可不舒服，別人還會說我傻大個兒呢。」我對她那「毫不留情」的誇獎，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可是，我敏感的覺察到她沒有給劉素雲和另外一個鄉鎮上過來的女孩叨肉。
而劉素雲只吃了很小的一塊肉后，就一直扒著自己的飯。李菲菲是沒有注意，還是？
為什麼對我好？只是因為我長的高，或者打扮的漂亮嗎？
吃完了飯，一起打掃完之後，李菲菲就躺到了床上想睡個午覺。她在我下鋪。
見我走過去之後，一下又站了起來，用手貼著她的頭皮直直的飛到了我的鼻樑上，「啊……這麼高啊……」
「呵呵，行了，都快讓你把看蒙了。」我有點呆的看著她。
她笑笑說：「你以前在哪讀的初中啊？」
「在市裡。」
「嗯？你爸爸不是在……」
我便坐下簡單的給她講了一下我的歷史，但是沒有講我流浪和被誤認為小姐的事情。只是講了李蘭香和肖警官的好，連王濤的事情都隱去了。
「啊！李蘭香真好！」她羨慕的說。
「嗯，所以我也要好好努力的報答他們。」
「對對對……好了，快去睡覺吧！」
……
中午睡了一覺，起床時候睡眼惺忪的。她們有幾個不喜歡睡午覺的，早早的就去校園裡轉悠去了。
我看了一眼下面的李菲菲，還在睡。抬起頭看見跟我同是上鋪的劉素雲也醒了，她坐起來之後，很是敏感的看了一眼我下鋪的李菲菲，然後又看了我的一眼，那眼神有點不一樣。
目光一對視之後，她就微微的底下了頭。我納悶她在想什麼？總覺得這個小女孩有點自閉。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搖了搖李菲菲說：「快上課了。該起來了。」
李菲菲皺了皺眉頭，坐起身子后便去洗臉了。
宿舍里只剩下了我跟劉素雲，她輕輕的走到我跟前，低聲沒敢看我的說了句：「李菲菲不是好人……」
「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又問的時候，她撇過頭去不說話了。
「菲菲呢？」身後，小愛滿臉通紅的從外面走進來問。
「去洗手間了！」
「哦哦哦。」小愛應聲之後，就急急的去了洗手間。
……
劉素雲出去之後，我趕緊的追了上去。
下了樓，她還回頭看有沒有人追她。
「素雲，怎麼回事啊？你剛才怎麼那麼說。」我問。
「你離我遠點吧。」
「怎麼了？」
「我跟李菲菲初中就是同學，她的為人我知道，所以，你最好離她遠一點。她做事挺絕的。我以前被她打過，你別看她笑呵呵的，她骨子裡可壞透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走了，你別跟著我。」
劉素雲說完之後，就疾步的抱著幾本書去了教學樓。她個子挺愛，模樣的不漂亮，那瘦弱的身軀看起來弱不禁風。
那麼自閉的性格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因子！」我回過頭，看見李菲菲和小愛雙雙走了過來。
小愛看我的目光里有絲得逞的小味道，但是李菲菲卻一臉純真。走過來，挽著我的胳膊笑著說：「咱們一起去教室吧！」
「哦……」我被她的「天真眼神」嚇到了。
如果真如劉素雲說的那樣，那眼前這個李菲菲的情商未免也太高了吧？能掩飾的這麼好？還是，還是劉素雲對富人的孩子有偏見？
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我就感覺教室里的人看我的目光就不一樣了。是種疑惑……
我對人的目光極其敏感，從小就敏感。他們那種目光還算好，至少不是當年罵我雞的那種嘲笑目光。而是一種疑惑，疑惑里還透著一點憐憫……
當我渾身有點微顫的走到後排課桌那裡的時候，我整個人就驚呆了。
我的座位上，桌子上，都是滿滿的飲料瓶子……
有些飲料沒喝完，稀稀拉拉的流滿了課桌！
我頓時就懵了，大腦完全空白的懵了。我回過頭，小愛微笑著。
我看著那笑就想起她中午帶著幾個人出去，想起她那會急匆匆的回來找李菲菲，想起劉素雲對我說李菲菲人很壞；我當時就感覺在這個小小的學校，我可能會遇到很多挫折……
李菲菲跑到我身邊，看著一桌子的髒東西，回過頭大喊：「誰幹的！？你們誰幹的！？小愛，咱們幫著因子一塊收拾一下！」
她喊了一聲之後，都過來幫我清理。
我詫異的望著她，她一臉的生氣。從教室後面找到了大大的垃圾袋后，一點點的幫我收拾。
剛收拾了幾個之後，上課鈴響了。張揚很慵懶的踏著鈴聲走了進來，看到一群人在課桌前忙活，很疑惑的走了過來。
「操！你們搞什麼東西！？媽的！」他沒好氣的踹了一下桌子。
「你那又沒有，你生什麼氣啊？」小愛一邊收拾一邊說！
「有味啊！有味啊！媽的！我說因子，你整這堆垃圾來幹什麼？」
我一聽他的問題，頓時就懵住了。
他卻一撓頭，忽然明白了似的，「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爸是城西老莫對吧？我今天中午打聽了。來來來，我也幫你弄！這一個飲料瓶子能賣多少錢啊？」
他如此一說，旁邊的李菲菲卻愣住了。抬起頭，看著張揚問：「你？你都知道？」
「當然，我知道很多很多……」
張揚看著我詭異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