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試煉大會揭帷幕
「喂,喂,我剛剛可是幫你解圍了,連聲謝謝都沒有?」白衣男子跟著凌子桓身後。
凌子桓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只是不痛不癢地說了一聲「謝了」。
「嗯?真沒禮貌。喂,小子,我是木須峰鍾雨生,你叫什麼?」
「金燭峰凌子桓。」
鍾雨生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說:「凌子桓?嗯?這名字真拗口,你父母怎麼給你取這難聽的名兒。」
「雨後大地煥然一新,而我卻與旁人不同,能夠在大自然中不起眼的變化里,找出修行的真諦,每一次領悟,就是一次心靈的重生,遂有此名,嘿嘿!」
說著,鍾雨生一臉的陶醉,似乎對自己所說的話大大折服。
聽到「父母」二字,凌子桓又想起了四年前貧瘠村所發生的一切,於是呆了一下,白了鍾雨生一眼。
鍾雨生也覺得玩笑開得有點過了,畢竟剛剛認識。
接著他一臉的苦笑,趕緊轉移話題,「剛剛我見你騰空而起的那一招,著實讓我吃驚。從那右手掌心幻化出的「卍」字來看,你身上應該有佛派的內功。」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定是有人在你右手處灌輸了幻音寺的渾厚真氣。」
凌子桓一聲不發,回想著四年前在飛來峰大門處,智弘大師所囑咐的話。
「那是你無意識中從體內催化出來的,後面的那股真氣才是我們玄清宗的道派內功。」
「嗯?可能你還不知道吧,這兩種內力截然不同,道派偏向於柔和,以柔克剛,而佛派偏向於渾厚,剛勁有力。」
「兩者若都修鍊於一人體內,可能會相互排斥,影響修為,才有了你剛才幾近暈厥的狀況。」
「若是兩種真氣碰撞在一起,便極有可能會傷及五臟六腑,後果難以想象。不過看你這樣子,資質倒是不錯!」
凌子桓攤開右手手掌,掌心的「梵」字消失了,只有一條條錯綜的紋路。
同時,回想自己在金燭峰修鍊《六道玄訣》的時候,當時就覺著體內有一種東西阻礙真氣的運行。
鍾雨生見凌子桓一臉疑惑,似乎並不清楚此事,便繼續言道:「不過,什麼事都是物極必反,陰陽相濟。如果你資質夠好,齊驅兩種截然不同的內力也不是不可能。」
「可話又說回來,是誰將這幻音寺的內力灌輸到你的右手上?剛開始我以為這對你是種危害,但見你用只手發力擊退那柄長劍,看來給你佛派內功的人,其目的並非那麼簡單呀!」
說著,鍾雨生微微頷首,陷入沉思。
凌子桓身子一震,回想起當年若非智弘大師所救,早就命喪黃泉,還依稀記得在右手手心畫了幾筆,另贈一本《靜心咒》。
雖說這本經書轉送給齊煊,但昔日大恩至今難忘。
可當時,智弘大師那深邃的眼神,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
「誒,小子,你有在聽我說嗎?」鍾雨生的一句話讓凌子桓拉回了思緒。
凌子桓眉頭微蹙,漠然道:「你說完了嗎?要是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其實,凌子桓見此人雖有幾分戲謔,但剛才的確幫自己解圍,品行倒還可以,做個朋友也算極好。
可凌子桓記得智弘大師說過,此事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既然四年前答應了別人,又何必多言。
鍾雨生跟著凌子桓的步伐,很是好奇,追問道:「喂,我跟你說了一大堆,你還沒跟我說,給你佛派內功的是誰呢?」
尚未說完,鍾雨生髮覺這事非同小可,為防他人聽去,下意識降低嗓音,捂了捂嘴。
「說實話,我也沒弄明白,況且這件事我不方便告訴你,」凌子桓頓了頓,回頭注視著那雙清澈的綠豆小眼,「感謝你今日救了我,若有機會,必當報答!」
說完,凌子桓漸漸離去。
鍾雨生望著那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黃昏時分橙色的光暈下,回想剛才與之對視的那雙閃爍著光澤的眸子,似乎隱隱透露著一種莫名的傷感,心中生出一絲憐憫。
只見他一臉釋然,嘴角浮現一個淺淺的弧度,喃喃道:「嗯?有意思。這小子身上肯定有故事!」
翌日辰時正點,玄清宗第三十六屆試煉大會正式開始。
本屆試煉在飛來峰設有「風」「林」「火」「山」四個擂台,以個人為單位,用兩兩淘汰制。
這屆試煉大會的人數不多不少,剛好六十四人參加,不同於往屆需要抽籤來調製人數,略有不公。
試煉大會分前面三輪海選和后三輪最終對決。三輪海選確定入八強的人選,由主峰弟子擔當各擂台裁判。后三輪對決由掌門和五大長老親自坐鎮,來定勝負。
六十四人由五大分系組成,火鐮峰十八人、木須峰十四人、水靈峰十六人、土岩峰十二人、金燭峰四人。
最終的前四名很有可能被掌門收入門下,傳授高深道法,作為下任玄清宗掌門及長老的候選人。
凌子桓一眼望去,只見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齊聚飛來峰。
最中間設有四座擂台,擂台上一邊角有刀、劍、槍等各色武器,看上去尖銳鋒利,卻不過是虛設,因為那些僅僅是武器,而非有靈氣的法寶。
擂台上鋪著亮麗紅毯,中央有由黑色和白色結合組成的太極圖案,周圍紅色布帶裝飾,**靜肅。好久沒看到這麼大的場面了。
此時,高台後方走出一人,手持浮塵,步履輕盈,鶴髮童顏,瞳孔純澈,似有仙人般超凡脫俗,姿勢體段自是與眾不同。
只見他一身道袍,上綉有太極圖,**大氣,飾帶徐徐而飄,一絲一線無不顯得細緻精巧,一舉一動不難看出德高望重,手握重權。
此人乃玄清宗現任掌教真人,玉溪子。
在他的身後,是玄清宗五大長老,分別是火鐮峰公輸謹、木須峰邰昱祺、水靈峰傾玥、土岩峰於顏、金燭峰葉風迤。
玉溪子一臉肅然,對眾人道:「你們六十四人,拜入五大長老門下,都是我們玄清宗出類拔萃的人選。試煉大會只為考核弟子的修為進程,積累戰鬥經驗。無論比試的結果如何,切不可妄動殺機……」
曹勝之聽得煩惱,見凌子桓認真受教,便微微一笑道:「師弟,你看到那邊沒有。那是玄清宗水靈峰女弟子,有幾個長得可真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那一顰一簇,讓不少外系弟子為之傾倒啊!」
曹勝之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望著不遠處的一群水靈峰弟子。
凌子桓耷拉著眼皮,「曹師兄,你不要你的常湘妹妹了么?」
「你別搞錯了,我可是替你著想,要是有幸碰到水靈峰弟子做你的對手,你可要抓住機會啊。」
曹勝之抱臂胸前,笑意不減,「誒,五年前的那次試煉大會,我就是在擂台上認識她的,當時的場面至今都記憶猶新,我認定了這是上天賜予我的緣分。哈哈!」
說著,他好像陶醉在記憶中,搖頭晃腦。
「玄清宗允許門中弟子娶妻生子……嗎?」
「傻呀,我們是修行的正道中人,當然也有七情六慾,不像幻音寺的那些和尚,他們可都是不可娶妻的。」
「不過,什麼事都不要做得出格,注意場合,畢竟我們也是明媚正派。」曹勝之用食指關節敲了敲凌子桓的腦門。
然後,他湊到凌子桓跟前,附耳道:「誒,我跟你說啊,你可不要告訴其他人。」
凌子桓突然覺得似乎很神秘的樣子,輕笑一聲,忙忙點了下頭。
「聽說,十幾年前,玄清宗有位長老和一女子沒成親便私下生子,弄得玄清宗人人皆知,流言不斷,最終棄道從釋,出家當了和尚。」
凌子桓聽后,頗為震撼,疑惑地問道:「他為什麼要出家呢?」
「本來按照玄清宗門規,這等行為就該廢除道行,永世逐出師門。」
「據說那位長老和掌教真人有近乎手足之情,掌教真人略懷私心,從輕處置。」
「還聽說,是那位長老自己看破紅塵,決定皈依佛門,不理塵世。」
一邊說著,曹勝之偷偷巡視下周圍,免得落人話柄。
「難道……難道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嗎?」凌子桓想不明白,父親種下的因,為何要讓無辜的孩子受盡苦楚。
頓時,凌子桓心神一震,自己還不是這樣的命運,一出生就沒娘,本該過著平淡的生活,卻不料經歷喪父之痛。
「在這個世界,孤兒數不勝數,或許我算是比較幸福的吧。畢竟過了十二年快樂的時光。記憶中的那些永遠都回不去了,究竟為何修行,哪裡才是我應該走的路?」
凌子桓擰著眉頭,默默地想著,茫然地看著那邊熙攘的人群。
曹勝之正色道:「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片瓦礫,堆砌著偌大的房子,要麼被萬人敬仰,要麼成為強者腳下的一塊墊腳石!」
凌子桓扭頭和曹勝之對視一眼,兩人嘴角隱隱含笑。
「呃,我馬上就要比試了,在『林』擂台,好像你也是第一場吧,你自己小心!」曹勝之拍了拍凌子桓的臂膀,往「林」擂台走去。
凌子桓愣在原地,咬了咬嘴唇,一陣唏噓,莫名的茫然油然而生。
「現在要靠自己,決不能給師父和師兄丟臉!」凌子桓默默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