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去見他最後一面

245.去見他最後一面

納蘭奢為首的幾個人紛紛點頭,讚許地盯著她看。

今日他們過府,就是來和師父師娘討論這些事情的。

「當日西涼那位落荒而逃的少帝,倒也是個人物,鳳明煌剛一出事,西涼就亂了,苗疆那些人攜著明淵,死灰復燃,戚顏內外受敵,恐怕抵擋不了多久。據我們安插的細作所述,苗疆和長安城之間,竟一直有書信往來。我們懷疑,西涼廢帝和我們南越的新帝,大抵有見不得人的桌下交易。」納蘭奢嘆道。

秦如歌目光微閃,很贊同納蘭奢所言。

「奢伯父說的對,前不久我被夙夜擄走一個月,在此之前,他費心良苦尋覓適合的藏匿地點,他如何敢在南越待這麼久而且還不被發現恐怕這事還有慕容汾為他穿針引線、隱蔽行蹤。」

就是不知道慕容汾知不知道夙夜留在南越的目的是抓走她,是為了解命蠱。如果他們是串通好的話,慕容汾大抵也是知道的吧償。

當時她就該想到的,夙夜費這麼大的功夫為她解蠱是圖什麼。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有十足的把握弄死鳳明煌,但是不願意她隨鳳明煌一起死。

其實她心裡一直還是有很小的一角,是懷揣著一絲希望的吧,否則她也不會再三改變心意,想回長安。

是容蘅的事情,徹底破滅她的希望。

而這件事,依然在鳳明煌的算計之下。

這個瘋男人,竟然這麼狠,連他自己也不放過。

他,一直就沒變。

「如歌,世途已經這麼兇險,你還想到西涼與虎謀皮,西涼不同南越,這裡起碼還有個容侯府,是你堅實後盾,西涼什麼都沒有,只有敵人,據我們所知,明淵為人險惡,你想想,他是和苗疆那些奸狡之輩混的,為人能光明磊落嗎一來,把你送過去,大家都不放心,二來,你畢竟是容侯府的孫小姐,自己送上門去,不就相當於把容侯府的把柄送給對方嗎,這對容侯府能是好事。這信,我怎麼看,也送不得。」

「伯父,以你們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制衡之道吧。現在鳳明煌一睡不起,恐怕慕容汾很快就會收編整頓他的烈焰軍了,就算一時消化不良,可是給他些許時日喘息,很快就會攜大軍將我們滅個乾淨。讓慕容汾一支獨大,西涼那邊不可能願意看到這局面的,畢竟他們元氣未歸,滅掉容侯府之後,下一個就該是元氣大傷的西涼了。」

納蘭世家幾位伯父恍悟:「所以,你自請嫁到西涼,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因為西涼少帝需要容侯府替他制衡慕容汾。」

「書信一送抵明淵手中,他必然會立刻有所行動,屆時......外公外婆,我想上京一趟。」

若果西涼少帝真的如她所推測的那樣,向慕容汾請婚的話,那麼容侯府和南越新帝則有了歇戰的正當理由,如歌此時離開碧落城,闖入慕容汾的勢力範圍之內,也不會太危險。

問題是,推測就真的會完全實現了嗎

萬一明淵只是假意同意此事,卻是伺機在迎親隊伍中安排人手做先行部隊,趁著慕容汾鬆懈之時,長驅直入南越呢

萬一慕容汾願意孤注一擲,先折了容侯府這把斷頭刀呢。

這個過程,雙方都有多種未知的變數,任何一個危險變數都會要了她的命。

他們如何能答應。

「不行,此事暫且擱下,你不能想著離開碧落城,我們願意,你哥也不會饒了我們,如歌,為了外公外婆兩把老骨頭,你可不能想歪了啊。」

作風一向大膽前衛的容侯府眾,終究沒有答應秦如歌的要求。

秦如歌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失去,讓容羿夫婦變得保守頑固,容靳也一樣。

也罷,反正她說這番話,最主要想煽動的人,不是外公外婆。

剛入夜不久,秦如歌終於緩過來了,容羿著人把晚膳送到她房間來,不用她到處奔波,累著孩子和她。

秦如歌先用湯水,略顯出神。

這孩子,說是意外,倒不如說是賭氣之下來的。

一開始她有服用避子丸,可是鳳明煌把她身上的玩意都掏走後,又禁止她碰藥理有關的東西,因此每次和他同房以後,厲晴都會捧著一碗濃濃的避子湯來,監督她喝下。

秦如歌自知骨子裡的她,是不安分的,是叛逆的,除非自願,否則誰也強迫不了她。

所以就算她喝乾了那些湯飲,後來還是摳喉吐光。

怒火消褪以後,她雖也懊惱自己的衝動之舉,但是不可能向鳳明煌再討要避子湯,沒想到如此來回幾次,竟然中招了。

她復又返回燕王府的時日很短,前後不過三幾日,而且鳳明煌雖然依然難纏,可是時間卻比以往短得多,她真的沒想到會中招,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她的底子雖然還算不錯,可是被夙夜抓走的那一個月,試遍了各種蠱,身體損耗嚴重,而且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對胎兒有所影響,都說能醫不自醫,孩子就在她腹中,但是她卻不敢保證他的安康。

還有按燭九陰所說的,如果她身上的兩種煞氣,需要靠腹中之子來凈化,對孩子又有什麼不良影響,秦如歌越想越不安。

大地玄石......

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在明淵手上呢。

門紙前,人影一晃,發影及腰,身長八尺,身形稍嫌壯碩。

那人敲門,鬼鬼祟祟清了清喉。

蓮兒在秦如歌示意下,上前開門。

赫然是納蘭狩。

秦如歌莞爾一笑,勺了一勺清湯喝下:「我正等著你呢。」

蓮兒和攬月狐疑地互看一眼,蓮兒撓頭道:「小姐怎麼知道他會來,小姐是神運算元不成」

「是幾位伯父讓你來的吧。」

納蘭狩躍入房內,盤腿坐下:「你怎麼知道的」

納蘭世家是捨得之家,盤算過利害關係之後,自然會選擇對容侯府前景最好的路去走。

秦如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信件遞給納蘭狩。

「拿去吧,替我謝過幾位伯父幫忙。」

納蘭狩默然接了過去,點點頭,便起身離開了。

「小姐,你」

「如歌」

叮的一聲細響,幾根銀針各自飛向攬月蓮兒,還有暗處的十二地支。

「小,小姐。」

十二地支全數伏地。

「你們放心,這針只塗了麻醉藥,明日一早藥效就會過去,好好睡一覺吧。」

秦如歌簡單收拾了點衣物,拿了把傘,易容成平庸之姿,便動身離開容侯府。

孤身上路,為免招搖,她又懷有身孕,騎馬或是坐馬車,都被她放棄了,秦如歌選擇徒步而行。

可她身子實在是虛,行速很緩慢,眼看要入夜了,依然在荒郊野嶺。

沒法子,秦如歌好不容易找了些枯枝,卻是有點微濕,只能湊合著用,起火也甚是艱難,最後火光熊熊亮起,照映著她被炭染成微髒的臉。

「還好沒有下雪,這附近也不像有山洞的樣子。」

冬季野獸少,都冬眠去了,安全倒是沒太大威脅。

秦如歌貼著火堆取暖。

掏出早就備好的乾糧,小口吃著。

果然不愧是乾糧,吃著渴死人了。她竟然沒帶水囊出來,失策

秦如歌摸著稍嫌乾癟的唇瓣,艱難地吞下干硬的食物,食物通過食道的速度太特么緩慢了,這麼吃下去,難保不會噎死人的,唉,罷了,還是去湖邊掬水喝吧,冷是冷了點,只能湊合了。

秦如歌將身子完全攏入狐裘內,牙關打顫,走了一會兒終於看到湖光了。

這河很清,碧落城的人都是飲用它的水的。

岸邊濕滑,秦如歌小心翼翼蹲下身去,正伸著雙手探入水中,冷冽刺得她通體生寒,秦如歌應激性撤手,身子微微後仰,一時沒緩住勁,腳底滑石此事時發揮功效,呀啊一聲低促的呼聲,她便摔了。

這一摔,還挺疼,屁股和探入水中的小腿都浸濕了。

秦如歌打著哆嗦,身子凍僵了,想爬起來,卻再次打滑,狼狽得緊。

「誰,誰在那邊」

就在秦如歌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便聽到這麼一把聲音。

秦如歌頭顱後仰看去,只見林野里現出一團火光,人形漸漸顯現出來。

外人介入,對她現在的狀況而言,是好處,她應該高興才是。

不過她現在還得掩護自己的身份,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險,秦如歌斂起深思,稍微變音道:「我想到河邊喝口水,一不小心腳下打滑,麻煩這位大哥能不能搭把手,扶我起來」

那人將火把插在濕地上,便來到秦如歌身前彎身,秦如歌自然是抬起手來伸向他,本想著借力站起來罷了,沒想到這人漠視她的手,徑直將她攔腰抱起。

秦如歌發出一聲低微的驚呼,仰首看去,這才發現這人臉上鑲著銀質面具,而且他很高,應該有九尺身長。

猿臂抱著她的接觸位,一片濕冷。

「林子里那處火,是你起的」

秦如歌點點頭,想說讓他放她下來,可是男人又道:「我抱你過去吧,這種天氣還泡了冷水,得儘快烘乾濕衣服,不然會生病的。」

男人屈膝,單膝低蹲,將她放在大腿和臂彎間,便拔了地上的火把,塞到她手裡:「這個,可以幫忙拿著吧。」

秦如歌弱弱地接了過來,男人便健步如飛走動起來。

這人也背著包袱,看來也是要出遠行。

看來,真的是湊巧,她運氣還算好。

男人將她放在火堆旁,便道:「把狐裘脫下來吧。」

孤男寡女,獨處野外。

脫狐裘

秦如歌果斷搖頭:「不礙事,就這樣烤就好了。」

十指探向火光前,秦如歌還是忍不住顫抖,縮成一團。

濕衣服真的很噁心,冷入骨髓,現在看著這火,真有種衝動想跳進去。

「我是正人君子,又不會吃人,你怕什麼,脫下來,看你這德性,都抖成什麼樣了,實在是看不過眼,你脫不脫,別逼我動手。」

秦如歌見鬼似的看著這人,還說是正人君子呢,都恐嚇說要親自把她衣服脫下來了。

這一眼看過去,秦如歌呆了。

她連滾帶爬攀到男人眼前,湊近盯著他的眼眸:「你,你的虹膜怎麼會是這種顏色,灰白色的外國人」

「什麼外國人,你父母沒教你盯著人家這樣看很沒禮貌嗎」

秦如歌摸摸鼻子退開了些,那人卻將她的身子轉過去:「喂,你想幹什麼」

忽然一股熱潮從身後推來。

秦如歌感覺到腰后的濕冷正漸漸消減。

原來他用內力給她烘乾衣服,剛見面這人就對她這麼好

有鬼。

「謝謝。」

面具男的好意之舉,並沒有增加秦如歌對他的信任度,她拉攏裘衣更緊實,坐得更遠了些。

雖然這火是她生的,好歹人家救了她,她總不能開口就讓他走遠點,說這火不是他的。

而且,這個人的瞳色太奇怪了,雪衣黑髮,氣度不凡,看著不像普通角色。

秦如歌沉思之際,忽然眼前一黯,只見灰瞳男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前,竟將她的小腿稍稍抬起,秦如歌差點沒倒栽蔥摔了。

「幹什麼呢你」

一陣粉末散開,灰瞳男火速脫了她的鞋襪,並順利避開粉末。

他盯著那層粉霧,驚呼:「這是什麼」

秦如歌自持鎮定道:「你碰一碰就知道了。」

「不會是毒藥吧。」

秦如歌哼笑:「還挺有自知之明。」

「你這女人,挺毒的啊。」

「別隨意靠近我,再毒,也毒不到你。」

薄唇勾出玩味的弧度,灰瞳男眸光閃爍晶亮:「你這女人,還挺辣,嘖嘖。」

「不管酸甜苦辣咸是哪味,都跟你沒關係」

那人又晃了回來,貼在她眼前的灰瞳閃過惡劣光芒,看得她汗毛直立:「沒想到第一次出來玩,就遇上這麼有意思的人,誰說沒關係了,看在姑娘挺對我胃口的份上,此行結伴同行如何」

秦如歌嗤的一聲,一腳踢向他的腰腹,拿回地上的鞋襪想穿回去,卻不料腳踝竟被這人一把握住。

「你你放手」

秦如歌踢蹬,卻是沒能使出力道來,這人內力太霸道了。

在南越數得上名號的人,好像沒一個能對得上這號人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是境外來客,那他潛入南越,莫非也是圖謀不軌嗎。

「野性難馴的小貓,敵意沒必要這麼大,我真的是好意。」男人將秦如歌的腳推入裘袍內,並拿起衣角塞到其腳下墊著,免得寒風灌入。

他插著四根枯枝在火前,將鞋襪掛了上去。

秦如歌看著這烤襪烤鞋的奇特造型,槽點滿滿卻無力吐槽。

「既然你能把我的衣服用內力烘乾,怎麼不幹脆也用內力把我的鞋襪烘乾」

男人往火堆添柴,喲呵一聲怪叫:「敢情這內力用的不是姑娘你家的,姑娘自然不知道惜著用,還怪別人不夠仗義幫人幫到底。」

「怎麼烘一烘衣服而已,難不成還能要了你一甲子功力」

「一甲子功力倒是不至於,不過就算吃一鍋雞,卻是補不回來的,姑娘你說呢,我該用它來烘衣物鞋襪嗎」

「那你剛剛怎麼又幫我烘乾狐裘這得吃多少雞才能補回來」

「......」

灰瞳男意味深長盯著她看,順手抄起邊上的水囊,往河岸的方向隱沒了:「那還不是因為你拿我當淫賊,生怕把袍子一脫,我就餓狼撲羊么。」

原來,是自尊心作祟么。

這人看著深沉不羈,內力更是渾厚,應是高手。

她被迫撇下容侯府那些人,是因為他們一定不贊同她再次冒險,她只能出此下策。

長安城,她是一定要回去的,那個人,至少,她也要見他最後一面。

秦如歌把包袱拖了過來,拿出裡面的一個小黑匣子,打開。

寒石微微散發著薄亮的白光。

秦如歌指腹輕輕探向石面。

這玩意,她沒有印象,只有一種莫名直覺,好像......是她的東西。

如果當初給慕容均驅邪的那個神棍就是燭九陰的話,那麼他把這塊石頭給她,一定有原因的。

之前數次觸碰,都有結晶析出,好似冰屑一樣。

可是好奇怪,這次摸它,寒石沒有冰封她的指尖,甚至......還有一股熟悉的溫潤。

秦如歌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他們曾經是一體的

她不可思議呢喃:「難道,這是很久以前從我體內長出來的嗎」

就像鳳明煌孕育出的是蝕,而她,孕育出來的,卻是這玩意

秦如歌見摸了它沒反應,便大膽拿起來打量、反覆翻看。

「奇怪,沒什麼特別的啊,就是一塊普通石頭而已。」

灰瞳男回來的時候,她還在翻看石頭。

「給你,剛剛你說想喝水,看你唇瓣幹得厲害,應是沒喝夠吧。」

「謝謝,不是沒喝夠,是一口都沒來得及喝。」秦如歌大喜接過水囊,手中滑石不小心碰到灰瞳男,只見觸碰之處,瞬間冰封,且迅速蔓延。

秦如歌和灰瞳男均是大驚,她自然馬上把石頭拿開,水囊都扔一邊去了。

她看看他被封成冰柱的左手腕及手掌,又不知所措地看看他,無辜中透著一點慌張。

「沒事。」話音剛落,灰瞳男震碎冰柱,只見被冰過的地方漸漸泛紅。

秦如歌趕緊將他拉著坐下,替他搓弄僵冷的手臂,畢竟禍是她闖的:「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好點沒,快到火前烤一烤。」

稍微搓回溫了一點,秦如歌便把他拖到火前,差點便把他扯到火堆裡面去。

灰瞳男穩住她的身形,撩動揚起的幾根黑髮到火苗里逛了一圈,平安無恙。

「剛剛的石頭......」

秦如歌攤開掌心,歉意道:「我以為它失效了,沒想到......」

灰瞳男只敢看,不敢碰。

「為什麼它冰封不了你我一碰,就成冰柱了呢」

秦如歌聳肩,將它放回原處。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清楚。」

「世上還有這麼有趣的事情。」

秦如歌打開水囊,眯眸縮肩灌水入喉。

咦不冷的

她驚訝地晃著水囊:「河裡的水應該很冷才對,為什麼溫涼溫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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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妖孽王爺滾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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