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強風吹弱草
蘇可安踩在茫茫夜路上,心緒紛繁。低頭捶眉,眉梢風華正茂,柳葉亂了翹姿。盈盈燭火熠熠光輝映襯夜空。
余塵邑走在另一端,踏在石間的步伐是如此的沉著。自此一生,本就無心問世,奈何卻還是與這世間之物,有著千萬種的藕斷絲連。
幾個人影在不停地廣東,來來回回快速地奔跑,他們悄聲地指手畫腳,他們左顧右盼四處打量。
「皇上…」公公在皇上耳邊低語,皇上的臉從牽強的笑最後落到了拉下了臉。
「行動了?」皇上悄聲地問著,公公不知所措地緩緩點頭。
「我們也開始吧…」皇上最後沉重地只說了一句話,現場了依然保持著最初的氛圍。
閣影偷偷地看著老狐狸臉上嚴肅的神情,他知道他們開始了,他也知道,眼前的老狐狸在反擊了。不論誰勝誰敗,都殃及不到他。他臉上帶著勝利的舒容。
閣錦熙看著一臉輕鬆的閣影,行瑜的事情都還沒有跟他算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父王,若是一旦父皇失算,閣影名正言順當上皇帝,那麼以後還會有自己的活口嗎?
再坐的各位都是神情異常嚴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相互地給予信任,然後又等待著答案。
台上的戲曲換了一首又一首,大家都願意捧場,但是他們在坐的各位,心都不在這裡。
「皇宮已經被包圍了。」皇上身邊的親信公公在耳邊低語。
皇上的神情一如既往,沒有一絲波瀾。
「皇上…」公公猶豫地叫著。
閣錦熙也是在一旁干著急。他雖說沒有聽清楚公公對皇上的耳語,但是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手指不斷地在桌上彈拈,觀察著閣影的一舉一動,只要他有一個動作不舉,他都可以找任何理由先把他控制住。現在這場浩大的行動,閣影就是一條主線,要是這個主線出了什麼問題,那麼這些分支,一定成不了大樹。
閣影一副安神的模樣,閉眼享受音樂,像是置身事外的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可是他的耳朵,卻聽清楚了每個細節,每個聲音。
他要做的,就是表現的一副無所謂,然後看著所有人的自投羅網。
士兵已經快形成人牆了。蘇可安看著這些怪異的士兵把整個皇宮圍得水泄不通。他們這是?蘇可安怎麼也猜不到為什麼這些突然出現的士兵突然包圍皇宮,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外敵入侵。
余塵邑也看清楚了整個事情的發展趨勢。他知道該來的終會來,他們終於開始有了動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骨肉相連,血肉之戰。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一生為了權耀,這又是何必呢?不過,他當下最為擔心的,就是接下來發生的場面,他必須要趕在這之前走到蘇可安的身邊,他要護她周全。他開始四處搜尋蘇可安的身影,他要趕在戰爭爆發之前找到她,她突然沒理頭地慌亂了。
閣影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緊隨著是一個撕心裂肺衝破雲霄的「殺」。刀光劍影,叮叮噹噹刀片接觸的聲音。人群還是慌亂,四處流散。
「護駕!」蘇大人一聲長吼,差不多有十多人圍成了一堵人牆,死死地護住皇上。
皇上卻安然若泰,臉上沒有透露出任何的驚慌。他似乎對今日的到來,早有計算。
匈奴士兵在鮮血里越拼越勇,刀撕裂肉體的聲音是那麼清脆悅耳。他們帶著對國的大愛。他們的屠刀上染指了多少鮮血,似乎已嗜血成性,他們已經離不開戰場了。他們的靈魂早已扎據在別人的生命上。拚命地插刺著一條又一條的生命。從他們指縫流走的對手,是他們勝利的象徵。
皇上沒死,這是閣影最大的反應,看來是皇后這邊拖了後腿。閣影不是遇到困難就止步不前的廢物,越是風雨愈大,他就更能迎風而上。皇帝,在他眼裡逃不掉,也活不了,而他要做的,卻是必須把自己派上用場。打著護駕的名義,殺著楚漢的士兵。
「太子,當心吶。」不知情的某大臣一臉的擔憂。
皇上已經順著人少的地方,在閣錦熙的護佑下往外退了去。
閣影朝硫冧使了個眼色。硫冧便尾隨著皇上離去的地方跟了上去。
閣影的刀劍來回**,他的身影在夜光熙弱下跳躍,他眸子透露的寒意,似乎要將所有人都一網打盡。鮮血濺了他一身,他飛檐走壁地殺戮與探查。
皇上的枕邊人皇后,她親自為皇上穿上了沾滿毒粉的龍袍,今夜,皇上的身體就會開始潰爛。
如果這場戰爭,閣影贏了,皇后就會安然無恙。
如果這場戰爭,閣影輸了,第一個上斷頭台的,也只有皇后。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一把利刃正刺向蘇可安的胸膛。
閣影第一反應就是,救她。
然而他忽略了身後緊隨他的黑影,那透過月光打過的劍影,閃刺了閣影的雙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一條命,閣影和蘇可安,他選蘇可安。
他一躍而下,那把長劍刺入了他左臂,差一點。閣影不顧一切地衝到蘇可安身邊,將她一把抱著躲了過去,身後緊隨不放的強大對手與那個士兵一同朝閣影撲了過來。閣影死死地將蘇可安護在身後,與他們兩人僵戰。
那個黑衣人抓到了閣影的弱點,他步步緊逼地攻擊著蘇可安。閣影防不勝防,可是他二十多年的功力不是一蹴而就的。這種雕蟲小技,還真的只是拖住他留下,若不是蘇可安,解決這兩人在他眼裡頂多算個螻蟻。只是意想不到的是,黑衣人越來越多,看來這是皇帝的人,呵呵,父與子的霸業。
蘇可安躲在閣影的身後,四周全是刀劍的聲音,她嚇得縮起了腦袋她一臉的懵懂,完全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她死死地拽著閣影的衣角,這個時候,閣影的衣角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第一次感覺到,閣影並不是什麼地方都讓人討厭,至少像現在,此時此刻,她就希望他好好的,只有他好好的,自己才能活下去。
只是她錯了,她沒有睜開眼睛,她沒有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她沒有看到里裡外外圍了幾重的士兵。
「蘇可安,這個時候我丟下你,還能活一個。如果這樣下去,兩個都會死。」閣影冷冷地說著。
蘇可安也感覺到了越來越強大的氣勢,她偷偷睜開眼,她已經被嚇的不能用言語表達了。她把閣影的衣角拽的更緊了。
閣影的話?蘇可安想起閣影剛才的話,他是要丟下她嗎?蘇可安突然覺得好怕。
「閣影…」這是她第一帶著委屈哀求的語氣,她從未有過的無助,現在站在絕望的邊緣,她只有閣影了,可是他的語氣,卻帶著要拋棄她。
「蘇可安,要麼兩個死,要麼我活。」這個只知道拖他後腿的女人,這個時候,他閣影,卻怎麼也狠不下心棄他而去。
他只想搏一搏,興許天不會亡他。
「殺。」一個領頭的黑衣人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所有的人都一擁而上,閣影一邊護著蘇可安,一邊與這些黑衣人打鬥,閣影從他們眼裡看出了他們往日的訓練有素。他心生嘲諷,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父皇,只不過都是權勢的一顆棋子,他為了權勢動用整個楚漢的特精兵來除掉自己。而自己也為了權勢走上了一條不歸的路,連自己到底是誰都分不清了。
「太子小心。」蘇可安尖叫一聲,一旁的黑衣人鋒利的劍柄已經劃破了閣影的衣服,他卻完美地躲開了。
「蘇可安,你給我小聲點!」閣影不耐煩地冷聲呵斥,這種大兵壓境的時候,什麼情況都有。蘇可安,不愧女人就是女人。閣影的眉頭一皺,自己這麼拼救這個蠢女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哦。」蘇可安委屈地低下頭,躲在閣影身後,時不時地探出個腦袋張望。
寡不敵眾,再好的武功都抵不過成千上萬的精兵。閣影已經護不住蘇可安了,可是他還是不想她死。
「蘇可安,等下我推你出去,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記住,不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只有這樣,兩個人都有活下去的可能,要不然結果就只有一個,都得死,可是他還是不甘心。蘇可安與天下,他怎麼可能比較。這是一個完美的謊言。
「我…」蘇可安抓著他的衣角,她很害怕,她拚命地搖頭,這個時候閣影是在推開她嗎?
一把利刃刺進了閣影左肩,他悶哼一聲,一掌將敵人揮開。
血濺在蘇可安的臉上,她一把抱住了閣影,這是第一次她主動接近閣影。
閣影明顯一愣,一秒鐘的溫存,閣影記住了這種感覺。
又是一把利刃,再一次差入左肩,疼痛讓閣影有些抓狂,額頭已經汗流不止。他卻沒有停歇地一直抵抗敵人的漸進,他用了最大的力氣,將這群人擊出了一點空間,左邊的領頭旁邊沒有人,他一掌將蘇可安推了出去。推出去的那一瞬間,他心空了。
「跑啊。」他喊了一聲,他知道沒有任何作用,江山第一,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的腳步。
蘇可安在驚心動魄中還沒有定穩,她來不及多想,她驚訝於閣影對她的殘忍,求生的本能告訴她,跑下去,只有跑下去,她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