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琴音別君千萬問
許夢暖緩緩睜開眸子,望著古色古香的琴房,驚嘆不已,「琴房?」
帝寒笑意不改,轉身望著撫著她的肩頭,神秘一笑,然後慢慢移開身體。
許夢雅詫異的看向他,可轉而她的餘光卻看到了一位氣息自華的老者。
她感受著老者身上透出的悠遠而古長的氣息,心中狐疑:是天下第一琴師嗎?
天下第一琴師,視琴如痴,但性情怪異,陰晴不定。當初師傅三番兩次去請他教授自己琴技,都被拒之門外。為何寒哥哥把他請來了呢?難道……
「葉老,這是愛妃許夢暖。」帝寒看著許夢暖詫異的模樣,轉頭看向葉無塵,敬重有加。
天下人都不知第一琴師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帝寒卻知曉。
也正因為此,他才能請他前來。
許夢暖急忙上前,作琴師之禮。「晚輩許夢暖見過葉老。」
琴師之禮,乃是一種極為久遠且流傳神秘的禮數之一,這繁複的禮拜,便是對琴師的最高尊崇。
「葉無塵不過一介草民罷了,如何承受得起如此大禮。」葉無塵極為惶恐,忙上前扶起許夢暖。
他是梟國之臣,若受了國后一拜,從禮數上來講,便是大不敬。
對於他這樣痴迷上古禮樂之人,怎能違逆了自己的信仰呢?
「葉老莫要如此,暖暖今後跟您學藝,作琴禮便是遂了禮法。」帝寒見此,輕言阻止。
「是,陛下。」葉無塵聽到帝寒之言,停下手中動作,滿意而感激的望著許夢暖繼續做著那來至上古之時的琴禮。
禮數畢,許夢暖直起身子,望著帝寒喜道:「寒哥哥,謝謝你。」
雖然她心中已有猜測,但聽帝寒說出拜師的話兒來,她心中甜蜜無比。
像她這樣迷戀琴技的女子,能做天下第一琴師的徒弟,那是何等殊榮?
「嗯。你現在已是葉老的第二位弟子,還不快叫師傅。」帝寒摸著許夢暖的秀髮,眼中滿是柔情,眼神深處卻有一絲愧意。
如今天下已亂,寒哥哥不能時刻陪伴在你身旁,只望孤不在之時,你能與琴作樂,莫要孤獨才好。
「師傅。」許夢暖鬆開帝寒的素手,對著葉無塵行了師徒之禮,動作優雅而不失秀氣。
「呵呵。」葉無塵這次並未扶起許夢暖,而是悠然自得的接受著她的禮拜。
既然她會跟著自己學琴,受這師徒之禮乃理所當然。
許夢暖行完禮,小臉緋紅,轉身看向帝寒,詢問道:「寒哥哥,你說我是第二位弟子,那我大師兄是何人啊?」
她心中不解:從未聽說他有收徒,為何寒哥哥說我是第二位呢?
「呵呵。」帝寒看著她宅疑的樣子,笑而不語,滿臉玩味。
一旁的葉無塵看著帝寒歡顏開笑的模樣,心中嘆息: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難道陛下也難逃此劫。
「寒哥哥,你欺負暖暖。」許夢暖看著帝寒俊美的臉頰上,那一絲玩味笑意,便明白了:他故意佔自己便宜?
她輕哼一聲,將嘴貼在他耳畔,呢喃道:「今晚不許上人家的床。」
「孤還有事處理,你跟葉老好好學琴。」帝寒無奈搖頭,勾起一抹邪笑,轉身離開。
哼,小丫頭還敢威脅孤,看孤今晚如何收拾你。
許夢暖目送帝寒推門離開,她感覺他剛踏出門檻之時,身上的氣息便陡然一變。
寒哥哥,暖暖明白你為何讓我在此學琴。你就放心吧,暖暖不會讓你擔心的。
她深吸口氣,轉身看著葉老,恭敬問道:「師傅,我們何時開始?」
「皇后,您叫我葉老便可,既然皇后可以,那便開始吧。」葉無塵摸著鬍鬚謙卑而回。
雖然許夢暖名議上是他的弟子,但他心中卻極為明白自己的身份。
葉無塵也不廢話,轉身坐在主座上,讓許夢暖撫琴一曲。
一曲畢,他為許夢暖講解了其中的不足之處,又為她講解自己之心得,倒也沒負天下第一琴師之名。
……
三日後,辰時,凰甲軍營。
炎炎夏日如期而至,一縷耀眼的陽光撒在靜陽城上,把這座傷痕纍纍的偉城,照得無比聖潔。
哈!
一行穿著猙獰血甲的凰甲軍極速集合,經過三日的休整,凰甲軍煞氣未減反而更加濃烈。晨光一照,鎧甲上的凶獸彷彿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參見陛下!」由王義帶領的凰甲軍眾將士,齊聲大喊,聲震九天。
「經過三日休整,明兒便要向血戰郡行軍,孤說過凰甲軍沒有廢物,梟國也沒有廢物,你們是不是廢物?」帝寒穿著冰凰甲站在點兵台上,深邃的眸子泛著冰冷之光。
「不是!」王義帶著凰甲軍眾將士中氣十足的對天咆哮,彷彿要告訴帝寒,他們都是熱血男兒。
「好,白屠上前領命。」
「末將在。」白屠急忙上前,單膝跪地。
「孤命你為開路先鋒,橫掃一切障礙,接令。」帝寒從懷中拿出一塊血色令牌遞過去,眼神篤定。
「末將接令!」白屠雙手接過血色令牌,起身退後。
「王義上前領命。」
「末將在。」王義從凰甲軍中跑出來,跪地大喊。
「孤命你為凰甲軍大將,兵無不克,接令。」帝寒又從懷中拿出一塊血色鳳凰令牌,遞給王義。
王義啊,你終於有所領悟了,凰甲軍交給你,孤也不必再擔心了。
「領命。」王義眼中泛著淚光,恭敬的接過令牌,這幾日與白屠細談將心,他也有所領悟,氣息也有所變化了。
帝寒將凰甲軍大將之鳳凰令牌給了他,他內心有說不出的激動和感恩。
千夫長之上的將領一一接令,直到午時才正式結束。
「明日辰時出發血戰郡,今日明珠樓擺宴。」帝寒安排完所有戰事,掃了一眼已站了幾個時辰卻沒有動彈的凰甲軍,滿意的點點。
這一宴叫踐行宴,又叫生死宴。酒,為肝腸酒、離別酒。雖然凰甲軍一直有此習慣,但帝寒未掌權之時,為省國庫只是簡單作伴。至他接管他掌權后,這生死宴卻立為軍中最高宴席。
生死宴中不論上下、不論恩仇!
恩仇化酒,君臣同流;豪情真繆,生死無求。
……
夜幕來臨,晚月懸空。
今兒的晚上異常熱鬧,凰甲軍在明珠樓擺宴,城中大小世家紛紛送禮敬酒。
整個宴席從午時一直到子時,才慢慢結束。凰甲軍每位將士都喝得爛醉如泥,可他們每人都由衷開心,沒有絲毫赴死前的膽怯和恐懼。
因為自己有兄弟,自己死了,自己的兄弟會為了自己活下去。
因為自己有家,自己若是害怕了,誰來守護自己的家。
生死同路,至死無悔!!!
帝寒也毫無帝王之態,晃晃悠悠的走著,還時不時的顛倒在地,但是他臉上欣慰。
突然,帝寒踉蹌而倒,可許夢暖卻不知從何跑了出來將之接住,關切道:「寒哥哥。」
「暖暖,你……你怎麼來了?」帝寒醉眼朦朧,望著許夢暖滿臉喜色。
「今兒人家練完琴,回房的時候沒見著你,聽侍女說凰甲軍在明珠樓擺宴,怕你喝多,所以就來找你啦。」
「哇!」
猛然間,帝寒開口便吐,酒氣熏天。
「寒哥哥,你沒事吧。」許夢暖不停的輕拍帝寒後背,拿出絲巾為他擦拭嘴角。
「我們回家。」
……
「呼……」
許夢暖扶著帝寒好不容易回到了寢宮,將之放在床上,大大的出了口氣。
燭火飄搖,她的額頭冒出了滴滴汗水。可她沒來的及擦拭汗水,就急忙跑去為帝寒準備醒酒茶,並吩咐侍女準備熱水給帝寒沐浴。
良久,她同侍女將帝寒抬到了木桶中,解開他身上的褻衣,輕輕的將水澆在他的身上。
那映入眼帘的道道傷疤,讓她眼中的淚水不禁滑落。
她望著他英俊的臉龐,不禁伸手摸了上去。
寒哥哥,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暖暖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直到死。
……
次日,辰時。
「出發!」
帝寒身穿冰凰甲,背負洛神銀槍,踏著一匹白色寶馬,帝氣外露,英武不凡。
一行凰甲軍便架馬當先,極速前進,步兵緊追身後,向著血戰郡進發。
而城牆之上,許夢暖穿著一襲煙紗,抱著無歸琴,目送帝寒離開。她本意與他同行,可他不準。
只見她團坐地面,將無歸琴放在腿上,素指緩緩跳動在琴弦,琴音凌厲熱血,傲骨錚錚。
……
重逢數日情深長,幾番輪迴夢繞皇。
江山天下何其廣,血腥爭霸別俊郎。
妾只望,赴湯蹈火隨軍防。
君彷徨,為卿平安掩蒼涼。
城牆離別撫琴聲,馬蹄肅嚴待軍勝。
與君共把天下爭,紅房點一盞青燈。
只待君歸蓮花生,何日鴛鴦凡塵騰。
望君去,淚冰冷。
莫忘靜陽城,可有佳人等。
君依去,馬蹄聲。
多想再次問問,妾可有夢繞君心?
不知這一曲琴音,是否會伴著君征程?
是否記得琴音顏,巔峰之戰可有回念?
不知這曲古琴音,是否能配上君功勛?
是否記得琴音舞,遊戲江山指尖棋陣?
馬兒聲,漸無音。
君莫忘,靜陽城有佳人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