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洛家滅門慘案
如羊羔般無辜的賈世生被逼無奈,遂,從了少女灼灼。被她抓著手指使勁兒在她生了銹的劍尖上摁了一下,未果,灼灼瞪大了眼睛又划拉了幾下,仍然沒有破皮。她一生氣把劍扔得老遠,
賈世生的手雖沒破皮,但被灼灼使勁捏著,幾乎捏扁。他不僅身體上受了傷害,心裡也留下了陰影——「山上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灼灼未達到目的,把劍扔出去很遠,嚇得他忙往後躲,這女子武器都扔了,難道接下來就要用嘴咬或者徒手撕不成?
「來來來,一針出血。」她不知從哪根髮絲上拽出一枚小針,在剛剛出來的月亮下閃閃發光。
賈世生剛開始還沒看到她指縫夾著的東西,直到他條件反射地逃跑被灼灼一把抓住胳膊,露出冒著寒氣的小針才嚇得驚慌失措:「姑娘,在下現在就下山還不行嗎?我不見你的師父了,請高抬貴…手!」
說到「手」時,她已經朝他中指扎了一下,一顆粟大的血拚命從皮膚下擠出來,殷紅如櫻桃的顏色。
「嗷……」賈世生無力地慘叫。
「你現在已經中了一種叫做『灼灼』的毒,當空氣到達你的體內,這毒就會發作,什麼意思呢?就是讓你不能呼吸,是不是很殘忍呢?」她興奮地圍著他跳來跳去,然後擠了擠他手指上的小傷口,鮮血團又變大一些。她拿著那手分別在兩張名帖上留下血跡,還要擠他的血,跟他說著:「不過呢,等下我就給你找找解藥,別焦急,你要向人類極限挑戰。」
賈世生嗚嗚地叫喚了兩聲,拉著灼灼看他。灼灼不耐煩地抬眼,嚇了一跳,這傢伙還挺老實,竟然把臉憋得通紅。她忙拍他胸口一下,叫道:「騙你的啦!」
「你……」他大口喘著氣,對眼前這個女子無可奈何,越來越覺得自己這是羊入虎口。他眼冒著金星,只覺中指又痛極,灼灼正用力擠了他的傷口,拿小針沾了血,勉為其難地在兩塊紙上分別寫了「十兩」字樣,用食指沾了沾他手上的血,在他指紋旁邊也摁了自己的指紋。
「成了。」灼灼把他的那一份用力往他胸口一拍,興奮地說道:「這下,跟我來吧,小奴隸。」
賈世生擰著眉毛暗自叫苦: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不過是來諮詢幾個問題,不僅受了傷還瞬間欠了十兩銀子。山上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老頭,有人找!」她正跟師父師兄鬧彆扭,她心裡一不開心就對那二人大不敬,管他生氣不生氣,她得以發泄便是了。
「灼灼你是想死啊!」師父也不甘示弱,他操了拐杖就飛出門外朝灼灼劈去,一不留神,差點拍在賈世生身上。慌了忙地收手,態度不是很友好地道:「你是哪位?」他看著面前其貌不揚的瘦弱男子:「這麼晚了來我們閣里幹什麼?」
「在下賈世生,是京城第一探所的探長,深夜冒昧來訪多有得罪,請前輩還勿怪罪。」他拱了拱手,又彎腰表示謙遜。
「探長?你來我們夜山打聽什麼?我們可是什麼也不知道啊,老夫隱居夜山已多時,江湖裡又有什麼變動一概不知。」師父收回拐杖,身體倚著拐杖,雙目如鷹,深深將眼前男子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心下進行各種判斷。
「不不不,前輩誤會,我要向您諮詢的不是眼下的時事,而是十年前的一樁大案。」他如實相告,目不轉睛地對著那眼,他目光里寫著真誠與善良,甚至有種呆萌。既是對他的攤牌——我並無惡意,實力也完全在你們之下;又同樣是觀察了對方的雙眼,師父年紀雖大,雙眸還是很明亮的,盯著他看的時候,沒來由地有股怒意,或許是討厭被人打聽。
「十年前?十年前我已經隱居了,又怎麼會知道你要問的事。」
「不,十年前的大案在當時很有名的,全國百姓都有所耳聞,若前輩沒有聽過才奇怪。」賈世生依舊一臉呆萌,讓人摸不清楚他的底有多深,因為沒有摸下去的途徑。
這時其華悠然從廚房飄出來,捋了袖子,大聲喊叫:「灼灼你趕緊出來給我跪下!」
這叫聲打破了賈世生和師父的對話,早躥回自己屋子裡的灼灼聽到其華的聲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哼,這傢伙以為自己是誰。
「哎?這位是……」
「在下賈世生……」
灼灼心想這下可記住他的名字了,每次介紹內容都相同,京城第一探所,探長又是什麼東東?管他是什麼東西,總之這傢伙欠我十兩銀子。
「灼灼,出來做飯。」其華把頭伸進了他弄破的窗戶里,睜著兩隻長長睫毛的眼睛,對她說道。
「憑什麼?」她隨手操了本雜誌想拍在他臉上,其華趕緊提醒她:「你可看清了,這是《遊俠月傳》。」
她這才心疼地抱著雜誌,不理他。其華又道:「咱們閣里來了個奇怪的人,挺年輕的,號稱『京城第一探所』來的探長。」
「那有什麼好稀罕的,這位探長功夫還沒我好。」
「我也是這樣認為。」其華將胳膊撐在窗框上,點頭贊同道。
「哼,我又沒有跟你合好,你幹嘛跟我說話,趕緊出去,我是不會給你們做飯的。」她理直氣壯地趕其華走。
「師妹,你這麼任性以後很難嫁出去的耶。」他斜著眼睛看她反應。
「謝謝吉言,遊俠先生不娶我,大不了我賴你一輩子,哎吆,這說的是什麼話,沒正經。」
「少說廢話,趕緊出來做飯,不然我收拾你。」他順手搶過一本《遊俠月傳》,逃到院子里,「想拿回這本書,你就做個土豆絲叫我省心一頓。」
「拿遊俠先生做人質,你好卑鄙!」灼灼軟肋正好在此,只得老老實實地開門,拖拖拉拉地做飯。她想,也對,今晚吃飽,明早也有力氣跟他打鬥。
直到夜色變黑萬安閣里才升起一股炊煙,她象徵性地做了些飯菜,不滿地端到師父屋子裡去,四個人氣氛詭異地圍著桌子坐著。
「你們什麼『京城第一探所』我大概也理解了,就是按照僱主的要求幫他們破案,挺好的創業想法。可是你方才說的十年前的大案,是哪一樁?」師父手裡玩著一枚棋子,棋子光滑,沒有一條紋路,而手指指紋一圈一圈地在上面摩擦,似乎之所以棋子如此光滑,正是因為手指長時間的撫摸。他語氣嚴肅——畢竟跟灼灼其華他們貧嘴慣了,樂呵的樣子居多,正常的狀態下反而變成了嚴肅。
「洛家滅門慘案。」賈世生低聲相告。
灼灼正端進來「桃丁湯」,她自己取得名字,簡潔明了,所謂「桃丁湯」正是將桃切塊煮成的甜湯,配之草莓若干。其華跟在後頭端來了一大盤土豆絲,以《遊俠月傳》相要挾當然做的誠意滿滿。還有其他鹹菜若干。
「什麼洛家滅門慘案?」她耳朵一驚,連忙嘴快地問道。
「十年前,平怡鎮有一大戶人家洛氏,在八月十五這一天賞月之際,突然被仇家以殘忍的手法滅了滿門。」賈世生皺著眉頭平靜地說道,他似乎對這種血腥的場面很是厭惡。
「天吶!」灼灼忙坐了下來,聽他講述,這些滅門之類的事情她還以為只有書里才有,想當個故事聽聽,但一想到那場面也跟著愁眉苦臉起來。
「我的僱主……奧,不好意思,我們有行業規矩,不能透露任何僱主的消息。他給我老闆一大筆錢說要他找到洛家最後血脈。」
灼灼激動地咬著筷子,兩隻大眼睛明晃晃地,她語速極快地問道:「等一下,你不是說洛家已經被滅了滿門嗎?怎麼還有血脈呢……啊?難道,在那場屠殺中,竟然有人還過著?天吶!太恐怖啦!」
其華和師父倒沒有多大言語,他們對這故事並沒有像灼灼那樣驚訝。
「猜對了,中秋血夜裡,洛家人全部殺光,只有一位深度重傷瀕臨死亡的孩子躲過了劫難,他(她)呼吸微弱幾乎斷氣才成為漏網之魚。幸運的是,兇手離去不久,當時有位回家團聚的洛家下人及時給他(她)施救才得以生存。」賈世生沉浸在自己的推斷裡面,久久回不了神。
「那,那個孩子是男是女?年齡幾許?」灼灼依舊兩眼放光,這麼驚險刺激的故事,她還以為只會發生在遊俠先生身邊。繁華和殺戮,這就是江湖。
「灼灼,你不會把鹽當做糖加進湯里了吧?啊呸呸呸……」正到關鍵處呢,竟被其華生生打斷。
「其華你好煩人!」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嘗嘗,味道酸甜可口,有桃子的甜和草莓的酸,讓人喝了想躺在草坪上打幾個滾兒。她奇怪地說道:「沒啊,很甜的好不,是你嘴出了問題。」
師父也喝了一口,呸呸呸道:「好鹹的湯呀,你拿去重新做吧!」
咦?師父也這樣講,難道真的是我舌頭的原因?她疑惑地又喝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