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個勺子上......有我的口水
「都給我後退,否則我就殺了她!」面目猙獰的男人扼住柳嫣然的脖子一路退出去,明明是個犯人,卻囂張至極。
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罪犯挾持人質的事情,顧江河每一次都處理的極好,這一次,卻顯得有些亂了方寸。
手裡握著槍,槍口指向那罪犯,卻遲遲不敢扣下扳機。
男人一路挾持柳嫣然至一處空地,周圍皆是拿槍的警察,只要一個開一槍,他就會立刻被射成篩子。
「都閃開,給我一輛警車放我離開,否則我一槍崩了這個娘們兒!」許是意識到自己此刻插翅難飛的境地,罪犯已經無法冷靜自持,手裡的刀隨著手腕的顫抖在柳嫣然瓷白的脖頸間刻下划痕,有淺淺的血跡滲出。
柳嫣然呼吸急促的半閉著眼睛,用著求救的目光看向顧江河。
這一刻死亡離她這樣近,她只是個軟弱的女人,有理由害怕。
「顧隊,怎麼辦?」所有的警員都看向顧江河,等著他發號施令。
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顧江河頭一次感到心裡這樣沒底,頭頂是火辣辣的太陽,有汗順著剛毅的臉部線條滴下,手心裡也生出密密麻麻的汗,叫他幾乎握不住槍。
他的槍法很准,可以準確的射中罪犯的任何地方。
可這一次,他卻沒有把握,自己的槍會比罪犯的刀更快,他不敢賭,只因罪犯手裡的人質是柳嫣然。
他不可能拿她的命去賭。
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接踵而過,而時間,一分一秒的流走。
氣氛死一般的沉悶。
幾秒,顧江河半闔了闔眼睛,沉黑的眼底一抹無力的光一閃而過,握著槍的手緩緩放下,他示意所有人後退:「好,給你一輛車。」
「顧隊!!!」
所有警員都愣住了,這麼多年,顧江河從未下過如此荒唐的命令,眼睜睜的放任罪犯從自己的眼皮子下逃走,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顧江河暗沉的眼眸無聲地掃過眾人的臉:「放人!」不輕不重的語氣,卻有著不容置疑的震懾力。
警員面面相覷,後退。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罪犯放肆一笑,扯著柳嫣然的頭髮朝著一輛車移去。
鑽進車裡,用力一甩,柳嫣然的身子被摔在地上。
「所有人立刻去追!」車子發動的那一刻,顧江河沉聲下令。
警車聲此起彼伏,顧江河快速跑過去抱起倒在地上的柳嫣然,視線觸及到她脖頸間的傷口時,男人黑眸皺縮,朝著身後招手:「季禮,送她去醫院。」
吩咐完畢,男人坐上車,追上大部隊,一路疾馳而去。
―――――
柳嫣然脖子上纏了繃帶,不能動,只能百無聊賴的盯著天花板,數吊燈上的花紋。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伴隨著飯菜的香味兒。
她蹙眉:「醫生?」
「你覺得醫院的服務已經好到喂你吃飯了?」顧江河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傳來。
須臾,一張俊氣的臉出現在面前,帶著些許塵土的氣息。
柳嫣然眨眨眼睛:「犯人抓住了?」
顧江河拆開飯盒:「嗯。」
忽有一勺飯送到唇角,柳嫣然怔了怔,抬手,:「我自己可以來。」
「你確定?」男人挑眉,視線落在她包裹的跟粽子一樣的右手上。
「......」好吧,不確定。
柳嫣然張嘴,有些不習慣的吃下一勺飯。
這樣的待遇她在蘇沉言那裡從來不曾享受到,三年來每次她生病住院,等待她的永遠只有蘇沉言助理送來的一束鮮花和一句冷冰冰的問候,她幾乎忘了,原來被人照顧是這樣的感覺。
「好吃嗎?」男人一邊把飯送到她嘴邊一邊詢問。
柳嫣然還未回答,他已經自顧自用勺子盛了飯送到自己嘴裡,現在已經是過了飯點,他還沒來得及吃飯,這會兒確實有些餓了。
柳嫣然看著他的動作愣住,幾秒,臉上悄然爬上一絲紅暈,她看著顧江河:「那個勺子上......有我的口水。」
「我知道啊。」顧江河說話間又將飯送到了她嘴邊。
「......」柳嫣然咽了咽口水,偏頭:「我不吃了。」
「嫌棄我的口水?」男人邪肆勾唇,滿身狂野的匪氣。
柳嫣然不語,臉卻愈發的紅了起來。
「你不吃我就嚼了餵給你,你看是自己乖乖吃還是?」男人一雙黑眸擒住她飽滿的唇瓣,目光里有著顯而易見的精亮。
「......」這個無賴!
柳嫣然瞪他一眼,張嘴。
顧江河滿意的點頭,你一口我一口,一頓飯吃的情趣十足。
門忽然被人推開來,顧江河的手正停留在女人的唇邊。
「那個,顧隊,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季禮看柳嫣然一眼,看顧江河一眼,面色很是微妙。
顧江河落落大方的放下手:「是。」
「......」季禮小心翼翼試探道:「那我這就走?」
「不必了,什麼事?」顧江河放下手裡的飯,倚在椅背上。
季禮面上笑意微斂:「那犯人嘴硬的很,問了一下午,愣是什麼都問不出來,兄弟們尋思著,是不是給他整點兒酸爽的嘗嘗?」
顧江河交叉的十指微動,視線淡淡的落在柳嫣然的傷口上,眯眼,黑眸晦暗難辨,微勾的唇角透出一絲挺狠的笑意:「整,給我往死里整。」
季禮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上有八卦的神色浮現。
顧隊從來沒有假公濟私過,辦事向來光明磊落,對這個女人,卻似乎有些不一般。
他黑眸轉了轉:「顧隊,這是......大嫂?」
「你很閑?要不要我把你調去整理檔案?」顧江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帶著笑意的目光掃過他的臉,有一絲威脅。
「咳咳,不閑,我這就走,這就走。」
門再一次被掩上。
顧江河收回視線,病床上女人偏頭不看她,耳垂上卻帶了一絲淺淺的紅。
季禮的聲音,挺高。
「還吃嗎?」他心情極好的問了句。
柳嫣然滿腦子都是季禮的那句大嫂,幾秒,不答反問,轉移話題:「你的職業是警察?」
「刑警。」顧江河扒拉一口飯。
柳嫣然忽然覺得有些丟臉,今天上午,她還當著他的面說要報警......
罪名怎麼可能成立?
她有些氣結的閉上眼睛,她居然被這個男人擺了一道!
―――――
依雲山。
傍晚時分,街燈一盞盞亮起,跨海大橋燈火嘹亮,從落地窗看出去,景色極美,蘇荷端著一杯水出神的看著窗外,想著怎麼跟江逸塵套近乎。
屋內忽然響起一陣歡快的狗吠聲。
蘇荷喝水的動作一頓,蘇沉言回來了。
小蘇早已叛變,整天有事沒事就喜歡黏著蘇沉言,一天當中最歡快的時刻就是蘇沉言踏進家門的時候,所以狗吠聲響起的時候,就是蘇沉言回來的時候。
她無奈的搖搖頭,下樓。
飯香味兒四溢。
男人將西裝外套掛好,挨著她在餐桌旁坐下來。
「明天上午跟我回一趟老宅。」低沉好聽的男聲毫無預兆的落下。
蘇荷咬了咬嘴裡的叉子:「前天才剛剛回去的。」
「明天回老宅有事。」蘇沉言語氣淡淡的。
什麼事還要帶上她?蘇荷到底是對蘇沉言還有些抵觸。
皺了皺眉頭:「我能不回去嗎?」
蘇沉言放下手裡的刀叉,正色看著她:「缺誰都行,唯獨缺你不可。」
「什麼意思?」
男人一雙黑眸望進她的眼裡,似水柔情:「明天,我準備跟蘇慕雲宣布咱兩的事。」
蘇荷愣住,黑白分明的眼底浮現無數複雜的情緒,幾秒,才緊緊的攥住拳:「蘇沉言,你是不是瘋了!」
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他怎麼能弄得人盡皆知?
「我說過我要和你結婚,而且」男人靜靜的看著她:「我已經和柳嫣然離婚。」
蘇荷微張著唇,瞪大的眼底,是難以置信。
他要和她結婚,要背負多少罵名?哥哥和妹妹,就算不是親生也會叫人詬病,況且是蘇家這樣的豪門,這條路多難走,她想都不敢想。
男人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荷兒,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別害怕,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需要相信我。」
蘇荷看著男人堅定的眼神,那雙黑眸里,尋不到一絲虛假,一絲欺騙。
這來的太過突然的幸福,是否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她不確定。
不確定,卻不捨得推開他。
有時候明明知道陷得太深會無法抽身,卻還是一頭紮下去,只為這過程的美好。
懦弱的她,貪戀這一刻他給的幸福。
許久,她抿唇:「好,明天我跟你回蘇家。」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