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大撈便宜
錦衣衛就是錦衣衛!
那曾顯誠不論平時如何掩藏機鋒,著力塑造一個寬和的形象,此時在攏絡江南人才的皇命之下、在涉及自己前途和權威的利益之下,也忍不住把錦衣衛蠻橫跋扈的特質暴露出來。
凌勵騰騰連退兩步,後背撞在措手不及的張惟易身上才停下來。心中又驚又怒,暗罵道:老子不去你能怎樣?特務就是特務啊!唉……好漢不吃眼前虧;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怕怕,老子是文人雅士,不跟你一般見識。
恨是恨,怕是怕,自己的事還要去面對。
「喬、喬先兄,您對皇上的忠誠實在令人欽佩。只不過,凌勵年輕識淺,想那京城朝堂上龍蟠虎踞、深淺難測。如凌勵這般貿貿然前去,恐怕還沒發揮些許才能,已然身陷萬劫不復之地。五年,讓凌勵在江南歷練五年,再說那進京效命之事,如何?」
五年,嘿嘿,河南的糧食生意恐怕已經大賺了!
曾顯誠頓足道:「宜世,此事不由你我在此商議。還是那句話,奏本上顯誠不會提及宜世,如若萬歲爺察覺相問,那顯誠只好如實回報,也將宜世歷練之情奏聞天子,由聖上裁奪吧!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就這樣啦!看看人家那威勢,不想馬上被扣個什麼帽子投進大牢,跟那馬良才作伴的話,就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嘍!
凌勵向曾顯誠長揖作禮道:「凌勵省得喬先兄的提拔之意,如此甚好,凌勵先行謝過喬先兄了。」
此話一出,凌勵就聽到身前身後的兩人鬆了口長氣。
「凌大人,紫凝姑娘的事已然定下。三千五百兩紋銀,何時出閣由大人親去商定。春娘說了,今日起紫凝不再見客。」張惟易趁機說道,卻在凌勵背對他的當口向曾顯誠遞了個眼色。
曾顯誠會意,愕然問道:「三千五百兩紋銀?宜世,你且少待,顯誠去幫你把那紫凝姑娘接出來!」說著,曾顯誠就一臉怒氣地按著刀把作勢下樓。
「哎!喬先兄且慢!」凌勵也不及細想,忙伸手扯住了曾顯誠的金黃錦緞披風,急急道:「此事喬先兄萬勿插手,一個不好就壞了兄長大事呢!」凌勵又指點了一下蘇州城,道出「士林」二字。
張惟易也會作戲,立馬拉住了曾顯誠的胳膊道:「曾大人,紫凝姑娘一事已然圓滿解決。銀子的事情嘛,琢玉軒在,就不成問題。」
曾顯誠憤憤地將刀拉出少許,又「哼」地送了回去,一臉不甘心地道:「如此就便宜那老鴇!不瞞宜世,昨夜已然將琢玉軒賬目清查出來,馬家在蘇州的財產有琢玉軒、西霖園、馬記船行等十餘處,來,這邊敘話。」
張惟易見事情談得入港,也就作揖為禮后,進得樓中找許紹宗去了。
曾顯誠親熱地拉了凌勵行到一旁,遠離樓梯口,左右看看無人,才道:「馬家產業統統由戶部臟罰庫接管,不過顯誠自有辦法。宜世看中的琢玉軒,房鋪、貨品、什物,價值五萬三千餘兩。你出三萬三千兩給戶部臟罰庫,賬目和相關事宜由為兄去辦。只是,巡撫大人的一成股子……你可不能少?」
凌勵暗想,就這麼節約下兩萬兩銀子?他曾顯誠得何好處?不會他真的象表面上那樣忠心為君吧?如若那樣,五萬三千兩決計少不得一錢!
咳!看來對皇帝再忠心的人,也離不開銀子呢!那,給他一些甜頭銜著,做成一條繩上的螞蚱就成!何況,曾顯誠還沒有計算琢玉軒目前的人手、招牌,這些又是大筆財富!值了,管他娘的後面有啥貓膩,只要自己賺錢就成。
「好!此事一言為定,凌勵會再劃一成給喬先兄……」
「不可,不可!決計使不得!」曾顯誠連忙擺手拒絕。
凌勵疑惑地看向曾顯誠,暗想:怪了!他明明在貪贓枉法,自己送好處給他,他卻拒絕?是何道理?!難道這琢玉軒真有什麼貓膩、什麼陷阱?
「宜世莫疑,顯誠並非沒有好處。巡撫大人的一成琢玉軒和不離小姐,就是顯誠最大的好處了。」
一句話把凌勵震定在當場!難怪,難怪數天來看不到許不離的蹤影!難怪這曾顯誠不要額外的一成!
錦衣衛就是錦衣衛,作為皇帝身邊的親信,把錢上面的事情摘得乾乾淨淨。到時候,一成琢玉軒會作為不離的嫁妝,正大光明地落到曾顯誠手上。
心疼啊!不離,老子調教好的女人,如今卻要歸了別人!喪氣!真他娘的喪氣!唉……比一比、看一看,許紹宗的眼光還真准。八品的五經博士、南北尚書的保舉,能跟人家信王舊人、錦衣衛千戶相比嗎?再看看,身材、樣貌、威勢,你他娘的凌勵也比不過曾顯誠呢!
人比人,氣死人!算啦,一個女人嘛,老子有天仙般的紫凝,有最可愛的模特少女蓮香,呵呵,還想什麼喃?哦,房子,園子,不是正要找住處嘛!正好,皇帝老兒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凌勵帶著心裡尚未褪去的苦澀,做出一副真誠的笑臉道:「恭喜喬先兄,大喜啊!嘶……還有一事,凌勵想請問馬家那園子折價幾何?」
「一萬兩,徑直拿去!」曾顯誠也不多話,直接說了價碼。
園子有多大?不知道!園子房舍如何?也不知道!園子造價幾何?還是不知道!
可凌勵知道,此時是趁曾顯誠高興、趁整個事情談得異常順利,大撈便宜之時!況且,蘇州城內乃是寸土寸金之地。所以,管他娘的那西霖園啥樣子,定下來再說!
「那,喬先兄,此事就此定下?」
「定下,不若回去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曾顯誠終於顯出誠懇的神色,作了個「你先請」的手勢。凌勵當然不會託大到不顧品位大小、權位高低,忙閃到曾顯誠身後。兩人乃一前一後回到閣里,卻見麗景樓的僕役們已經布置好酒菜,只等二人(其實是等曾顯誠)到來,即刻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