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督主發怒

156.督主發怒

待陸正熙離開,顧懷清便讓余翰飛前往太醫院找施大夫,讓他看看陸太醫開給太后的藥方是否有問題。

段明臣也命人將藥方謄抄了一份,以飛鴿傳送到藥王谷,請高仁心過目。

段明臣拿出一張小紙片,在上面寫寫畫畫,將幾人的證詞都一一記錄下來,然後抬頭問顧懷清:「你有沒有問過萬督主和十位東廠高手了?」

顧懷清喝了口茶,潤潤幹得快冒煙的喉嚨,道:「我義父昨日就出宮了,至今還沒回來。至於那十個東廠高手,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叫來問過,他們都說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出入慈寧宮。」

段明臣問:「這些人的背景都調查過嗎,有沒有可疑之人?」

顧懷清斜眼看了看他,道:「你把東廠看成什麼地方了?能進入東廠的,都必須經過嚴格的篩選和審查,保證身家背景清白,他們的忠心不容質疑。」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多心,我知道東廠選人標準極高。」段明臣笑著安撫顧懷清,但還是堅持道,「你帶我再見一見他們,我想詳細了解當晚的情況。」

顧懷清沒有反對,那十人自從太后出事後,就成了戴罪之身,留在宮裡待命。顧懷清一聲令下,人就很快被帶到議事廳。

東廠的議事廳本是十分寬敞,但站了十個穿灰色武士袍的東廠高手后,就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段明臣注意觀察這些人,發現他們都是太陽穴高高鼓起,目露精光,渾身充滿一股子彪悍之氣,一看就知道武功不俗。為了保護太后安全,萬臻派出了東廠最精銳的人馬,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放到江湖上去,都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顧懷清負手而立,對他們說道:「段大人有話要問你們,務必據實回答,不得隱瞞!」

「是!」

段明臣點點頭,問道:「太后被害當晚,從酉時到次日寅時,你們十人都守在慈寧宮的嗎?」

十人一齊點頭稱是。

「你們是怎麼分佈的,有沒有何處是有遺漏的?」

十人中有一位年紀最長的出列,回答道:「我是此次行動的頭領,負責保護太后的安全,督主吩咐我等要嚴加防範。整個慈寧宮的宮牆周長是一百丈,每隔十丈有一個人,這樣的距離內能保證彼此之間有呼應,防止疏漏。」

段明臣嗯了一聲,又問:「你們仔細想一想,有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或者聽到任何異常的動靜?」

東廠頭領很堅定的搖頭道:「這個問題,顧大人曾經問過的,屬下和兄弟們的的確確不曾看到或聽到任何可疑情況。」

「若是有輕功絕佳的刺客出入,有沒有可能逃過你們的眼線?須知一晚上的時間很長,只要精神不集中,稍微開個小差,就會可能漏看吧?」

東廠頭領皺起眉,臉上帶有明顯的不悅,其他人也露出不滿的神色、東廠公公個個都目高於頂,即使人人畏懼的錦衣衛,在他們的眼裡也不算得什麼。若不是看在顧懷清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想再理睬段明臣。

東廠頭領冷冷的反駁:「段大人所言差矣,我等受陛下之命護衛太后,自然是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辦差,絕不敢玩忽職守。若是開小差而導致刺客進入慈寧宮都沒有察覺到,那我們也無顏再苟活於世了!」

「是嗎?」段明臣露出質疑的表情,「然而,有宮人說,在子時曾經看到有黑衣人出現在太后的後窗……」

「無稽之談!這絕不可能!」東廠頭領怫然怒道,「我們雖不敢說是火眼金睛,但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嚴密監視著太后的宮殿,如有刺客出入,是逃不過我們的眼睛的。」

「那麼,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兇手要麼原本就是慈寧宮的人,要麼是從正門光明正大的走入宮,或者是宮裡人和外面的人勾結,合夥作案?」

東廠頭領猶豫了一下道:「我想……應該如此吧。」

段明臣繼續道:「在慈寧宮裡,沒有發現殺害太后的兇器,那麼可以推斷出,必然有一個人從外頭把兇器帶進了慈寧宮。當晚出入慈寧宮的一共有四人,分別是陸太醫、陛下、皇后和萬督主,其中萬督主是最後一個見到太后的……」

顧懷清聽著話題竟然繞到了萬臻頭上,不禁皺起眉頭,正要出言為義父辯解,就聽到一聲冷笑從門外傳來。

「沒想到所謂的錦衣衛神探,也不過是捕風捉影之流……」

萬臻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外,嘴角噙著一抹譏誚的笑容。

「萬督主!」段明臣和顏悅色的向萬臻拱了拱手,絲毫不介意他的譏諷之詞。

「義父,您可算回來啦!」顧懷清上前扶著萬臻坐下,佯作抱怨道,「宮裡都忙成一鍋粥了,義父倒好,在這種節骨眼上還跑出宮去逍遙。」

萬臻對顧懷清換上了一副慈愛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辛苦清兒了,義父並非是躲懶,只是去看望你義母了。」

萬臻口中的義母,其實是一位已過世多年的宮女,也是萬臻的對食,名叫容槿。當萬臻還未發跡,還是個掃地太監時,就結識了這位出身寒苦的梳頭宮女,兩人相互扶持著走過艱苦的歲月。容槿原本在二十五歲時可以選擇離宮,但是因為捨不得萬臻,居然選擇留了下來,萬臻因此待她十分珍愛,然而就在萬臻即將坐上東廠督主之位時,這位容槿姑姑不幸身亡,真是個命苦的女子。

萬臻這麼多年來,一直對這位對食宮女念念不忘,即使皇帝允許他婚娶,他還是把正妻之位空缺著,連謝雅蘭這樣的名門貴女也只是納作貴妾而已。

顧懷清清楚萬臻對容槿的深厚感情,不過心裡還是有點奇怪,這個時節既非清明,又非忌日,而且正逢太後過世的多事之秋,義父怎麼突然跑去給義母上墳了?

顧懷清正思索著,萬臻卻突然板起臉,對著十個東廠高手大發雷霆:「東廠竟然養了你們這樣一群沒用的東西,讓你們好生保護太后,結果呢?你們讓本座如何跟陛下交代,虧你們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不會玩忽職守?簡直該死!」

萬臻一通咆哮,東廠高手不敢辯駁,紛紛低垂著頭跪下,一時間廳堂內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顧懷清勸道:「義父息怒,他們雖有責任,但罪不至死。依孩兒看來,這個案子是有人精心策劃的,而且籌謀多日……」

段明臣突然打斷道:「萬督主,恕我冒昧,我想知道,那一晚你為何會去慈寧宮請安,跟太后聊了些什麼?」

萬臻看了段明臣一眼,冷冷的道:「本座與太后聊的內容,本不該說給外人,但段大人既然受命與清兒一起查案,本座便破例說與你聽。其實,早在太后摔倒昏迷前,梁婉小姐就曾來東廠求助,說有人寫恐嚇信,威脅太后的生命安全,因此本座才會增派人手去慈寧宮守衛。後來太后摔倒昏迷多日,身體每況愈下,本座憂心太后的安危,又怕有心懷不軌之人騷擾太后,所以才在得知太后蘇醒后就趕過去,建議太后增派一些人手,同時將慈寧宮上下徹查一遍,不過太后覺得本座小題大做,遂拒絕了。」

「多謝督主告知。」段明臣又道,「督主離開慈寧宮時,太后的精神狀態如何?當時她身邊還有何人伺候?」

「太后看起來有些疲倦,談話時不時的打呵欠,但神智還是清醒的。本座離開時戌時末不到亥時,太后的寢宮只留下宮女紫蔲陪夜,太監錢喜則在寢宮外面伺候。這二人在慈寧宮伺候多日,看起來倒是老實本分的奴婢。」

段明臣看著萬臻的眼睛,問道:「督主是絕世高手,依督主看,是否可能是武功高強的刺客偷偷潛入慈寧宮殺害太后?」

萬臻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沉思了片刻,道:「雖然本座派出的是東廠最精銳的高手,然而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踏雪無痕,落葉無聲。本座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東廠頭領張了張嘴,似乎想要申辯,然而終究攝於萬臻的餘威,不敢出口辯駁,但看得出來內心並不服氣。

段明臣點點頭,說道:「多謝萬督主和諸位公公的配合,我的問題問完了。」

萬臻饒有興趣的問道:「聽說你們已經審問了宮人和太醫,清兒還帶人搜了皇后妃嬪們的宮殿,對破案可有頭緒了?」

顧懷清眨了眨眼,正要回答,卻被段明臣使了個眼色。

「此案牽涉重大,陛下囑咐我等一定要守口如瓶,在拿到可靠的證據前,不可以隨意透露。故而請督主見諒!」

段明臣的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而且皇帝的確是這麼個意思,顧懷清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略感歉意的看著萬臻。

萬臻不以為杵的笑了笑:「看來段大人的確是深得君上的信任,祝你們早日破案,不負陛下所託。」

「多謝督主吉言,我和懷清自當儘力!」段明臣對顧懷清使了個顏色,又對萬臻道,「時辰不早,宮門就要關了,我等告辭了。」

萬臻詫異道:「懷清今晚也要回府?」

顧懷清的俊臉一熱,這段日子他都宿在東廠,但如今段明臣回來了,他自然捨不得不陪著他,於是支吾道:「忙得好幾日沒回去,得回去看看了。」

萬臻看了看局促不安的顧懷清,又看了看段明臣,意味深長的道:「回去看看也好,只不過東廠始終是你的家,這一點,清兒不要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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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廠花基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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