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孫少爺的囂張

說完這些，瓊五姑又道：「可是眼下就不行了，杜黃張他們已經完成了對煙道的壟斷，張嘯林早年就和盧永祥、何豐林相識，如今這上海是盧永祥說了算的，誰通了他這條路才能賺錢呀，杜黃張徹底將盧永祥給買通了，別人的面子他都不給，就認三大亨的臉子，聽說杜黃張他們還準備籌辦個什麼公司，法租界的總領事韋禮德也讓他們賄賂了，別人根本混不開。」

郭東虎笑道：「這麼說不光是潮洲幫日子不好過嘍，上海灘的大小毒販都得看三大亨的臉？」

「可不是嗎？外面傳聞，公共租界的沈杏山和陸連奎都和杜黃張套近乎呢，另外也是因為公共租界禁毒的力度較大，他們雖然還在私開煙棧，可是買賣卻大不如前了。」

這兩個人郭東虎更是熟知，爛寫手浮沉的那本『大上海』里就有這倆人的戲份。

不過這個時候陸連奎還沒發大呢，名頭亦及不上沈杏山，沈是老閘捕房的督察長，而陸卻只是中央捕房的一名小探長，級別就差著一大截呢，沈販毒發家的早，陸還在其後。

「荀英仙的雲南土在今年唐繼堯出事後也斷了貨，不過有日本黑龍會給她撐腰，她和安慶總會的常玉清沒受多大影響吧，盧永祥雖是督軍，但他還敢得罪日本人嗎？我才不信呢。」

「雲南土的貨源是暫時斷了，顧品珍忙著穩定雲南局勢呢，哪有心思搞煙土？日本的新紅丸總部也給拔除了，可是蘭貴荷和荀英仙手裡仍有新紅丸，我就想不通了。」

郭東虎心中一動，道：「這有什麼想不通的呀，黑龍會在日本勢力極大，連日本軍部有時都受它威脅，以他們的能力，幫著荀英仙在上海建立新紅丸基地也不是難事吧？」

「啊？」瓊五姑眼前一亮，東虎這傻蛋真給槍打的聰明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那是因為我五姐**夠大呀，都說奶大的沒腦子，哈……呃，啊，五姐，手下留情呀。」

原來給瓊五姑掐了一把，瓊五姑笑罵道：「你肉皮犯賤是不是？」

捏著美人的縴手，郭東虎咧嘴道：「那倒不是，五姐**大我沒說假話吧？」

「你還敢說？」瓊五姑俏臉又燙起來，嗔了他一眼，風情萬種，郭東虎不由心頭一盪。

「好好好，咱們談正事，」郭東虎收起玩笑，又讓五姑給點了支捲煙。

「哎，談什麼正事呀？咱倆窮的一紋不明，你還想自立門戶，我看是做白日夢呀。」

「哈……萬不敢小看你男人哦，郭東虎已非吳下阿蒙，上海灘遍地是黃金，以咱們的手段想發達，不過是小小辛苦些日子的事，沒錢可以集資呀，對不對？」

「集資？你又做夢了吧？咱們倆這名聲都臭到家了，你是大殺手，我是毒匪婆，誰敢沾咱們倆？人家不要錢還要命呢吧？我看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還是想想怎麼應付老爺子吧。」

「應付什麼？」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呀，新婚第二天，咱們不得給老爺子上孝茶啊？」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嗎？」

「你……行了，虎哥，你是把該忘的全忘了，我算服了，還不走？」瓊五姑翻白眼了。

……

茶杯拍的一聲墩在木几上，郭老爺子氣的鬍子都乍起來了，「什麼，那個畜生昨夜就走了？」

「老爺子，您消消氣，他生得的就賤，新婚洞房不呆著，卻領著五姑不知去了哪，次日也不給您老堂上見禮，害得您在這干坐了一個上午，這種不肖子，我看該逐出家門。」

說話的正是大少爺郭東龍，看上去他可是富泰的很，團花馬褂，內罩長袍，極有氣派。

長相也似老爺子，濃眉大眼，堂堂一表，難怪他的兩個閨女一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的俊模子。

「爺爺，我爹說的對，這二叔當的哪有一點樣子？」幫腔的是大孫小姐郭幸儀。

郭幸儀今年27歲，嫁給了鄭記土棧鄭卿源，鄭陽記土棧不及郭氏勢大，能和郭記結親他們求之不得呢，這位大孫小姐也是個張揚的主兒，性子高傲，目中無人，和她弟弟一樣。

「姐，這話我愛聽，說實話，我都不想叫他二叔，看見他那個德性我就來氣？」郭幸山道。

下面的晉香晉月姐妹暗中捏小手，徐氏瞪了她們一眼，二女都垂下頭去。

這二女號稱郭家的『八姐九妹』，上面還有七個姐姐，瓊五姑行五，不過就她是義女。

如今郭幸山是唯一的孫少爺，在家裡是沒人敢逆著他，所以他這番說話都覺有理。

大少奶奶張氏見時機成熟忙推波助瀾，「老爺子，你也得正正家法呀，咱們也是名門。」

她這臉皮可真厚，販毒的也是名門？那賣肉的全是豪門，流氓惡棍全是貴族了？

「老爺子，不管怎麼說，東虎還是您的親骨血呀。」徐氏忍不住插了一嘴。

可立即就遭到了大少奶奶張氏的反駁，「什麼親骨血？四娘你倒是說說，那郭東虎那長的象老爺子？和他媽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誰知道他是誰的種？我……。」

「閉嘴，」郭東龍狠狠瞪了她一眼，嚇了她一跳，偷眼觀瞧老爺子變了臉，才知自已失言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通稟，「老爺，二少爺和五小……哦不，是和二少奶奶回來了。」

「這個畜生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老爺子氣的手都抖了。

郭幸山一看機會來了，忙蹦起來道：「爺爺，我替您去教訓教訓他。」言罷就來到廳門擋駕。

這時郭東虎攜著瓊五姑已步至堂口，滿堂上的人他們倆看的真切，老爺子一臉怒色也不瞞人，瓊五姑心裡很是忐忑不安，她知道老爺的脾氣不太好，今天是有點過份了。

此刻孫少爺郭幸山立在廳門一付挑釁的樣子，二人不由停下了腳步。

「你眼裡還有我爺爺嗎？我告訴你郭東虎，馬上你就要從這個家滾蛋了，哼。」

郭東虎還是頭一次見這個囂狂的孫大少，他劍眉一挑沉聲道：「你跟誰說話呢？」

「跟你，跟你這個婊子養的說話呢？怎麼了？說錯了？你媽不是個婊子嗎？」

這句話其實在眾人聽來不算啥了，因為了少爺私下來老這麼說他這個二叔的，倒是以前不敢當著老爺子的面說，今天他見老爺子正在火候上，就藉機在火上澆油了，心下暗自得意。

滿堂的人都有點為他擔心，必竟這是揭老爺子的疤啊，一堆姨太太們都偷眼觀瞧老爺的臉色，九個小姐加上幾個女婿也都大氣也不敢出，徐氏母女三人卻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啦。

大少奶奶張氏最為緊張，但一看老爺子的眼一直盯著郭東虎她就放心了，老爺子還是寵著自已兒子的，那正好讓他耍耍威風，讓所有的人知道，我兒子郭幸山才是郭家的繼承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