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 38 攻心
天氣開始轉熱，貓貓狗狗們都進入了換毛期，尤其是長毛貓，每天都在瘋狂掉毛。顧深拿著各色梳子給桂圓一遍遍地梳毛，桂圓開心極了，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發出烏嚕烏嚕的聲音。
隨後，顧深找出不久前買的海軍風鈴鐺領結給桂圓戴上，興奮地用像素不錯的新手機給它拍了幾張。
桂圓很溫馴，被段文前妻買下后經常被美容打扮，對這些小東西很適應，不會抗拒，甚至挺會擺造型，彷彿天生就為鏡頭而生。顧深一拍就停不下來，各種逗它，要不是前面梳毛耽誤了不少時間，她真想找出魏然的相機繼續大拍特拍。
顧深覺得自己算是明白魏然為什麼那麼喜歡拍照了，那些讓人沉淪其中的人事物，是怎麼銘記都不夠的，生怕自己哪天就忘記了。這麼想著，顧深有了個主意，琢磨著自己得跟魏然好好學學攝影了。
顧深把桂圓抱進寬敞舒適的貓包，出望湖公府後打了個的。魏然除了在D大有研究生的課程外，在莘宇里還有實職，因著顧深受傷的事，他已經在家中辦公好幾天了。如今顧深知道了情況，傷也只是小意思，當然就讓他去忙去了。
而這次顧深要去找的，便是林西語，嗯，或者說是她助理？
那天顧深簡單地和沈助理聊了幾句，立馬瞧出和他說話不能繞圈子，便單刀直入，直接道明了自己想挖牆腳的意思。沈助理全名沈默，人如其名，能沉默的時候基本不說話，對此也是不置可否。於是顧深磨破嘴皮子，說了一大堆待遇發展之類的好話。
最後，顧深又跟沈默推心置腹地說了幾句，希望他好好考慮考慮，「以林老師的才能，呆在現在的工作室永遠都會被壓一頭。而且不是我危言聳聽，孫琴雖然在國內時尚界有些聲望，但人品實在……林老師在她底下呆著，恐怕也不開心吧？」
顧深後來又找王傳鑫打聽了一番林西語的情況。按理說這時的林西語沒背景也沒獲得大眾認可的作品，在工作室地位低下，孫琴不可能給她安排助理。但現在情況出乎顧深意料，沈默完全為林西語代言，雖然不是孫琴的人，依舊讓顧深不容小覷。畢竟如果林西語在裡面混得不錯，顧深就沒法只靠現在的方法去吸引她，必須得找出些孫琴不當之處才行，而這時孫琴是不是已經開始佔用林西語的設計還不好說。
王傳鑫簡單查了下，給了顧深一個驚天大消息——林西語一直患有抑鬱症，每天不是關在工作室的小房間就是呆在家裡，幾乎不和別人交流。顧深覺得不可置信，要知道前世她對林西語的印象就是才華橫溢的設計師，看新聞報道之類根本沒有注意過心理疾病之類的說明。
難怪會是沈默來聯繫她，顧深皺眉，明白自己恐怕還得繼續說服沈默，所以之後又打了幾次電話，把自己這兒說得天花亂墜，再把孫琴貶低一番。沈默逐漸有了鬆動，後來坦誠了林西語的情況，希望兩方面談一下。
林西語畢竟情況特殊，顧深這次去已經做好了不能說服她的說明。不過挖牆腳不成，設計還是要請她做的，所以顧深帶上了桂圓。
你問帶上桂圓乾嘛？顧深是網紅，微博粉絲百萬，也時不時上上娛樂八卦新聞，她紅起來的原因是梅雨的畫和魏然的照片，但目前她的微博下面嗷嗷叫著求發福利的，一半都是桂圓的粉。再加上這段時間她沒有接活，桂圓和魔性花生人表情圖佔了全部江山，所以顧深和桂圓已然是一體了。
她想做電商，微博是重要的宣傳平台，想要開門紅，就得符合粉絲的口味，桂圓或者說貓咪便是這次設計的主題。
這次約見的地點是林西語的家裡。林西語是土生土長的魔都人，家住魔都某老街周邊。顧深下車后循著地址一路找，總算在一條安靜的小路里找到了林西語家。
白牆青瓦，屋子不大，雖被翻新過，依舊掩不了歲月的痕迹，和古街毗鄰，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因為沒有門鈴，顧深敲了敲門，又給沈默打了電話，在門口等了幾分鐘。
門開了，顧深上前正要打招呼，看見眼前的人後，一陣遲疑。
來人個子一米八出頭，五官堪稱精緻，唇紅齒白，皮膚白皙，身材因為拔高的原因顯得比較瘦削，但看手臂和露出的小腿上弧線不錯的肌肉，富有力量。若不是過於男生女相了些，顧深覺得來人和高中時期的還在發育的魏然十分相似。
這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難道是沈默？不會是林西語弟弟之類的吧？又或者她找錯地方了？
穿著簡單白T和運動短褲，腳上踩著人字拖的沈默打量了一番顧深，惜字如金道，「進來吧。」
這聲音冷冰冰的，乾脆利落，沒了隔著手機時的磁性質感，顯得十分年輕，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感覺，但確實是沈默的聲音無疑。
顧深那句沈先生生生咽了下去，連招呼都沒打，獃獃地跟著進去了。
沈默什麼都沒問，給顧深泡了杯綠茶，「稍等，我去叫西語。」
顧深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猜測著沈默和林西語的關係。一個是進入社會幾年的抑鬱症患者，一個是連高中都不一定踏出的絕美少年，關鍵是這少年還替林西語代言，這組合，連顧深這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都有些看不懂。
「喵嗚~」顧深怕桂圓悶壞了，把它抱出貓包。桂圓習慣了被帶出門玩耍，對新環境也不害怕，反而開始昂首闊步地巡視新領地，儼然把自己當成皇上了。
顧深取出隨身帶著的礦泉水瓶，想將水倒出一些給桂圓喝，桂圓卻調皮得很，趁著顧深沒注意，蹦躂蹦躂地跑上了樓。
「喵~」桂圓機靈地抖抖耳朵，朝有細微聲音的房間趾高氣昂地走去，透過微開的門縫順利地溜進了林西語畫設計圖、裁布制衣的地方。
林西語從堆疊著不少雜物的桌面上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歪著頭，瞪著大眼睛，翹著小尾巴的桂圓。
顧深來之前就向沈默說過帶桂圓一起的事情，所以林西語是知道今天家裡要來一人一貓的。她對著人時總會生出許多無端的負面情緒，對著可愛的桂圓則不同。林西語走到桂圓面前蹲下/身，抬手嘗試著摸了摸它的腦袋。
「喵~」桂圓在她手下不安分地蹭來蹭去。
等顧深和沈默看到他們時，一人一貓已經玩上了。
接下來的談話順利地不像話，顧深不過是把對沈默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林西語幾乎沒考慮就點頭答應了。沈默對此也很吃驚，他早就知道林西語因為抑鬱的問題在工作室遭到排擠，也勸說過她離開那裡，不過林西語更恐懼的是未知的新環境，怎麼也不答應。這次沈默讓顧深來，未嘗不是存著讓顧深說服她的想法。
挖牆腳的事情說得差不多了，顧深又把自己需要的服裝的想法說了說，林西語表示會儘快設計出來。隨後林西語又陪桂圓玩了一會兒找靈感，晚飯前顧深才告別回家。
桂圓在外頭玩了一天，回到熟悉的小窩就開始犯困，很快睡著了。顧深則上網查看了幾個新招的設計師新設計的服裝，挑幾款打樣。正看著設計圖，手機震動起來。
【沈鈺：我應該怎麼辦？】
顧深勾起嘴角哂笑一聲，很好，魚兒上鉤了。那天顧深說即使魏然不出現，她也有辦法脫身的話並不是要安慰魏然，而是她確實有一條策略，那便是從與當時所有人都有些不同的沈鈺下手。
一直以來，沈鈺這個人都像是吳藝辰最衷心的擁護者，猶如一個影子，常年都在吳藝辰左右。在吳藝辰的朋友中，他算不上出彩，不是最有錢的，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但絕對是其中最潔身自好，有良知又踏實的。他混在周成浩那群人之中，明明應該是格格不入的，卻意外能被他們接納信任，自有他自己的魅力。
顧深被脅迫以來，沈鈺一直獨善其身，不參與不反對，但顧深知道他心裡是反感的。這種反感，涉及道德底線，比當初梅雨不贊同她去拋頭露面打工嚴重多了，只要稍加鼓吹，就像吳藝辰對梅雨所做的一樣，兩人的嫌隙就會越來越大，於她就越來越有利。
那天顧深發了幾條簡訊，沈鈺第二天回了一個對不起，顧深知道沈鈺已經陷入自責和迷茫，硬的已經發過，便來軟的。
【顧深：沈鈺，我知道你是想幫的對不對？你不參與也好，周成浩這群人下手狠毒，你若是站出來反對，恐怕也討不到好。如果你因我受傷，我會更過意不去。】
【顧深：對不起，雖然我要說的話可能你不想聽，可我還是要說。吳藝辰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而且她一點也不愛你，你這麼好，完全可以找到懂你愛你的人，何必弔死在吳藝辰這棵樹上？】
【顧深：我從高中時就做了吳藝辰朋友，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可是她是怎麼對我的，我想你在她身邊比我更清楚。沈鈺，我把你當朋友，我不希望你哪天被她背叛甚至被推入火坑后才後悔心痛。是時候離開她了，沈鈺。】
這些話將吳藝辰的攻心之法學了十足十，雖然小人了一些，但以牙還牙，痛快好用。這不，沈鈺可不就開始反思，向顧深求助了？
【顧深：我教你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