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聽的腎上腺素飆升。
她跟著他到走廊的盡頭。
心臟噗通噗通直跳。
眼前的丁耀一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嫻熟地用火柴點上。
而她認識的丁耀一是不會抽煙的。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是怎麼穿越過來找我的?又為什麼改了名字?還學會了抽煙?」
丁司成吐一口煙霧在她臉上,她沒有躲。
「白小姐的胡言亂語,我真的不是很懂。」他一手cha兜,一手夾著香煙,一臉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除了這番陌生的舉動,他還是丁耀一!
「別裝了,」花聽回頭看一眼站在十幾米外的陳樹,「我穿越過來的事還沒有一個人知道,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儘管放心說出來。」
「你究竟在說什麼?」丁司成的表情不假,似乎真的覺得她說的這番話有夠荒謬的,「白小姐不要再胡言亂語了,我想你真的是認錯人了。」
他的聲音雖然比丁耀一的沙啞一些,但是這不難肯定,倘若丁耀一近日來一直有抽煙酗酒的習慣,那麼嗓子沙啞一點也不奇怪。
「你要借一步說話,不就是想告訴我你是怎麼來的么?」
他笑起來,「白小姐誤會了。」
典型的一口老煙牙,齒色灰白,不像是短期內造成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丁司成警惕地朝廁所方向張望了一眼,「你在歹徒手裡打的那通電話是我接的。」
「啊?」
「白小姐若是不信,日後有的是機會查證,」手裡的煙只剩尾部一截,還捨不得扔,「你運氣好,打的是我家的電話,我又正好值完夜班還沒睡,」他眯起眼最後吸了一口,「你說你是白起鴻的女兒,在襄陽南路的一處年糕攤附近遭到綁架,我本來不信,要不是你說白先生將以重金酬謝……」狡猾地彎起嘴角,「我說的對嗎?白小姐?」
他不是丁耀一,他陌生的表情和語氣,完全不是丁耀一。
「那麼,你是想……」
「關於白小姐說的那筆豐厚的酬金,」他舉起手,做了個數錢的小動作,「希望白小姐不要食言。」
「就為了這事?」花聽的語氣涼了一半。
「嗯!」
「那請你放心……」
「希望白小姐將此事辦得低調一些,除了你和白先生,盡量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他抬起下巴,朝她身後某個方位揚了揚,「檢督查。」
花聽回過頭,十幾米外的檢督查站在陳樹身邊,正熱情地說著什麼。
「為什麼?」
「笨!這還用得著問?」語調一轉,又回到了丁耀一,「自然是檢督查不喜歡搞私下受賄這種事!」說完拍了拍她肩膀,「我先走了,記住我說的話!」
遠處檢督查朝她揚了揚手。
花聽跟著他來到一間印有督察長門牌的辦公室。
即便是督察長的辦公室,也沒有花聽想象中的那麼氣派,才20平米不到的空間,只夠塞的下一張桌子椅子外加一個小書架,是白起鴻書房的三分之一大,可見檢督查在民間流傳的「清廉正派」一點也不假。
檢督查在自己的緣木椅上坐下后,示意花聽在他對面坐下。
花聽眼尖瞄到書架左上格擺的一盆天冬草,草已經長得有兩尺多長,像香藤似的垂了下來,隱隱地蓋住了一些書籍。
喜歡養天冬草的人並不多,尤其是在她那個年代,她太爺爺算一個,這裡又讓她遇到了兩個,怎能讓她不懷疑,這3個人中間究竟存在著怎樣一種關聯?
「檢督查為什麼也喜歡種天冬草?」
「也?」他捲起袖子,似乎覺得有些熱,「為什麼這麼問?」
她記得她的太爺爺好像有一個強迫症,即便在炎炎夏日,也是不怕熱的穿著一件長袖棉布襯衫,這一點與檢督察又巧妙地吻合了。
「呃……我看我爹也喜歡。」事關重大,她一定要捋清他們3個之間的關係,就算不禮貌也要問個究竟,「我知道喜歡種天冬草的人並不多,100個人中可能也只有一個,能說說檢督查為什麼喜歡種天冬草嗎?我實在是很好奇。」
檢督查把目光放到天冬草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花聽的錯覺,總覺得他將目光放溫柔了一些,他說:「因為一個朋友罷了。」
「朋友?是不是一位姓白的朋友?」花聽感到全身細胞都緊張了起來。
「姓白?」檢督查搖頭笑了起來,「放眼整個上海灘,我只知道一個姓白的,並且……」他的笑容停留在一個末尾幀,伸不出去也收不回來,變得異常難看,「他不是我朋友。」
花聽知道他指的是誰。
一時間有些尷尬。
檢督查起身為她左手邊的杯子滿上茶水,說道:「我已經派人通知你的家人,他們隨後就到。」坐下后又補充一句,「杯子是新的。」
「哦,謝謝。」伸手捂了捂杯身,還很燙。
「我沒想到那日在古家祠堂救我的竟是白起鴻的女兒。」他雖然臉上掛著笑,但多了幾分疏離,語氣也讓人聽不出來究竟是驚訝還是失望。
花聽尷尬地笑了一笑。
「下次出門玩記得多帶幾個保鏢。」
檢督查的提醒令她感到不快。
「我不喜歡帶保鏢。」唇角任性地揚起。
他笑笑,表示無所謂。
眼角的几絲魚尾紋與剛毅的臉部線條,雖然看不出與老年時期的太爺爺有什麼相似點,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要看著他,總是想起她的太爺爺。
可惜他是檢督查,也不認識她的太爺爺,在這整個上海灘,真的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姓白的男人了?
「不過你的槍法真的不錯,」檢督查由衷地讚歎道,「可以說警局裡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你,包括我自己。」
「過獎了!」花聽突然想到,「對了,那日戲棚子里的黑衣人,有審問出什麼結果嗎?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刺殺你?」
檢督查無奈地搖了搖頭,「帶頭的剛到警局就自殺了,其餘幾個……」說到這個很是頭疼,他靠著椅背揉起了眉心,「稱自己只是拿錢辦事,並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但他望向花聽的眼眸卻是意味深長的,「也許是我仇家太多。」
他分明是猜到了一些什麼,只是不想說破罷了。
「我這個人一旦看起戲來就入了迷,」他抿一口茶,笑容稍微帶了點憨意,「所以還是很感謝白小姐當日的相救。」
花聽剛想謙虛地表個態,外頭簡亦的聲音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