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時，老太君的大丫頭吉祥在門口外面回話「稟老太君，大總管忠義和連媽媽到了。」

「快叫他們進來」老太君連聲催促。

「給老太君老夫人請安」蘇忠義和連媽媽進來后俯身請安問好。

老太君抬抬手，讓他們起身「忠義，你帶幾個人，現在就趕去京郊的莊子上，明早接瑾哥回來。路上不好走，你們都留點神。」

「連媽媽，你現在去昌平候府，給老親家問個安，就說瑾哥回來了，明天我們去接芃姐回來，芃姐在府上也叨擾了這麼久了。」

又對容媽媽說「春蘭」老太君叫著容媽媽的名字「你快去備些禮，讓連媽媽帶去昌平候府。」老太君又是一陣吩咐。

「春蘭這就去，連媽媽一起吧。」幾個人福身陸續告退。

蘇孟氏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等她們都出去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老太君，動了動身子說道「母親，瑾哥這走了也快一年了，雖說回來后少不得要去親家請安，可那不還得等安頓好了嗎？親家小姐一直對兩個孩子疼惜的很。我琢磨著明天是不是把親家母和親家小姐也接過來，讓他們祖母外甥也親熱親熱？」

「你說的也是這麼個禮。吉祥」老太君喊過在門口的吉祥「你去告訴春蘭，讓她也跟著去昌平候府請個安，順便下個帖子，就說明天瑾哥回來，我也想老親家了，讓老親家和親家小姐過府敘敘。」

吉祥接到吩咐出去后，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走了。

幾息后，如意端著茶盤進來「老太君，剛做的梅花糕，鬆軟好消化，您和老夫人嘗嘗」如意把一碟透著粉色的梅花狀糕點和兩杯熱紅茶放到炕桌上，把剛才的涼茶收拾到茶盤下去了。

老太君喝了幾口熱茶，看了一眼垂著眼瞼神色莫名一動不動的媳婦，腦子裡忽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不對，老二媳婦，你剛才的話裡有話呀！」老太君放下茶盞說道。

蘇孟氏不自覺地又動了下身子，吶吶的動了動嘴，沒有說話。

「老二媳婦，咱們娘倆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話對我說不出口的？」

蘇孟氏抬頭看了一樣老太君在心裡掂量該怎麼說。

老太君也不催促，把盤起的腿伸直，身子靠在了後面的大迎枕上。

「母親」蘇孟氏邊思索邊說「媳婦也不瞞您，我這心裡呀，是有點小想法，但是又怕您老聽了心裡不舒坦，就不知道該不該說？」

老太君沒有說話，屋子裡又安靜了一會，蘇孟氏知道老太君的意思是該不該說，話到這了，不該說也要說了。

「母親，凡兒不想再娶，一是忘不了幼清，最主要的是還有兩個孩子，他怕以後兩個孩子受委屈啊！他其實也知道時間久了婚事由不得自己，要是找一個真心對兩個孩子好的，他一準同意！」

蘇孟氏說到這，停了一下又說道「自從幼清走了，親家小姐對兩個孩子疼的那是沒有話說，以前避諱凡兒在府里，不方便過來，可是凡兒走了以後，那是隔三差五的就來看看芃姐，沒事了就會接到親家住些日子。」

話說到這裡，老太君知道蘇孟氏想說什麼了。

要說親家小姐，那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人物了，人張的就不說了，那才情、性情還真的沒有挑。就是背了這麼個克夫的名聲，生生把人給毀了。曾經她也是動過念頭的，可是還沒有動作，凡兒就離京了。沒有想到，媳婦也有了這個念頭。

「你是不是怕我介意親家小姐克夫的名聲，怕我心裡不舒坦啊！」老太君淡淡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的說道。

「是，媳婦思索了很久，親家小姐是幼清帶大的，看幼清就知道親家小姐是個好樣的，雖說說了兩門親事都沒有成，可是那個孩子還在圓覺寺給他們點了長明燈，可見是個有情有義長情的人。可就是這個名聲……」蘇孟氏說到這裡就沒有往下說了。

「哼！說起克夫，咱們家三代可都是人不全了，戰場上殺敵有什麼說得清楚的！再說，凡兒可也背著克妻的名聲呢，雖然外面沒有說開，誰不知道有些人背後總這麼嘀咕的！」老太君有些忿忿的說道。

「母親，有件事我沒有跟您提過。您還記得今年春里芃姐跟親家小姐去圓覺寺上香嗎？」

「記得，怎麼…？」老太君有些詫異的問。

「上香回來幾天後，芃姐心情特別好，我就問她怎麼這麼高興呢？你猜那個小人精說什麼」蘇孟氏神情有些神秘。

老太君挑了挑眉頭，沒有吱聲等著媳婦繼續說。

「那個小人精啊，神秘兮兮的說，她攛掇著親家小姐求了個姻緣簽，簽上的意思是親家小姐根本不是克夫命，而是要說晚親，過了十八在說親，那是旺夫旺家的福命，而且夫妻琴瑟和諧幸福終老呢！也不知道誰家會這麼有眼光把小姨娶了去。你說那個小人精怎麼什麼都懂呢！說完，還唉聲嘆氣的說，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為什麼我們家就沒有人娶了小姨呢！您聽聽，小人精說的是什麼意思呢？後來我就總琢磨那些話，就動了這個念頭。」蘇孟氏說完有些感慨的長嘆了口氣。

「噢，芃姐是這麼跟你說的？」老太君有些驚詫的問道。

「是呢！所以我總琢磨著那句-肥水不流外田的話。您也知道，我們家男丁就凡兒跟瑾哥，三弟家的孩子也都有了婚配，哪她的意思還不是很明顯嗎？可是，我又琢磨那麼小的人，又哪裡會懂那麼多彎彎繞的話呢？」蘇孟氏一臉的迷惑不解。

老太君沒有說話仰頭靠在迎枕上，閉上眼睛沉思著。

過來一會兒，老太君睜開眼睛，看了看還在迷惑中的蘇孟氏說「別的孩子不懂那麼多的彎彎繞我相信，咱們家的這個小人精，不好說啊！老二媳婦，咱家瑾哥去雲麓書院也快一年了吧？」

「嗯，正月里走的。」蘇孟氏隨口回到。

「我跟你說，當初讓瑾哥去老親家哪，是小人精的主意！」老太君一臉感慨的看著蘇孟氏。

「老太君，您說是芃姐……？」蘇孟氏一臉的驚詫，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這事，等凡兒回來咱們細說，凡兒估計也就這幾天到家，你這幾天辛苦些，等幼清的除服禮過了，我們在說。明天等親家來了，我探探親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