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 又逢君
「玉清。」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一雙碧水寒潭有著無限思緒。
玉清看著他,掌心有些顫抖。
他怎麼來了這裡?
秦慕風則是轉過身子,亦看著皇甫律,將兩人的相對無語盡收眼底,於是他道:「律,你是跟著我來的?」有著驚訝,也有著坦然。
皇甫律並不回答他,而是朝素衣女子走近一步,低啞:「玉清,我終於找到你了。」
玉清冷笑:「找到我了又能怎樣?從我被寫那封休書起,你我就再也沒有關係。」她冷冷看男人一眼,而後對秦慕風道:「秦大哥,我們去屋裡飲酒,我做的青梅酒好了,今日盼著你暢飲呢。」遂不再看皇甫律一眼,進了屋去,秦慕風則是無奈看一眼藏青袍男人,跟著進屋。
他進屋的時候,看到玉清斟酒的手正在顫抖。
「你在激動。」他坐下,十分肯定地道。
玉清放下酒壺,淺笑:「秦大哥嘗嘗看,這是我最拿手的青梅酒,爹爹和師兄很喜歡喝。」然後舉起酒杯,將杯里的酒一口飲盡,再將杯斟滿。
秦慕風舉杯淺嘗一口,贊道:「味道真不錯,玉清果真是巧手。」卻看到對面的女子並沒有聽他說話,而是再次將杯里的酒一口飲盡,他不得不將她手中的酒壺壓了,勸她:「何苦呢?你現在懷了孩子,不能喝這麼急。」
他淡淡看一眼窗外,再道:「不想原諒他嗎?他似乎看清自己的心了。」
玉清放下酒杯,臉上的笑容隱去:「任何人都比不了素月在他心中的位置,我要明白自己的本分。」
秦慕風亦放下手中的酒杯,看著隱有憂傷的女子,無奈道:「以前的律和素月確實很恩愛,不過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你要知道,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況且,我覺得律以前對素月只是一種依戀。或許是生在皇室的原因,律從小就嘗盡人與人間的勾心鬥角,而且跟他母后不是很親近,他貪戀素月臉上的笑容。」
玉清望著窗外,靜靜聽著。
「我想律他一直是將素月當成一個弱者在保護著的,素月怕黑,他就從不會帶她去黑的地方,也從不帶她騎馬外出;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很少出去,素月是個矜持的女子,從來都是笑臉,細聲細語,似乎從沒怒過……現在的素月變了,變得連笑容都沒有了。」自是有著嘆息。
玉清收回窗外的目光,打斷他:「秦大哥,你今日為何要為他說話?」
秦慕風端起酒杯,飲了一杯青梅酒,笑了:「因為他是個討厭的傢伙,愛上他的女人都要受傷,我剛剛把他揍了一頓,你相信嗎?」
玉清捍緊手中的帕,不語。
秦慕風兀自笑道:「那粒解藥不知道他是用什麼跟紅衣聖聖主換來的,他怕你不肯要,遂讓我交給你。估計是不放心,所以悄悄尾隨我而來,呵呵。這倒是那傢伙一次做這種事。」這樣說笑著,他再飲一杯青梅酒,「這青梅酒果真是越喝越香呢,可惜某人喝不到。」似是說給某人聽。
玉清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得門口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男人走進來,目光一直纏繞著玉清,緊緊不肯放開。玉清卻陡然側過,不再看他。
「律,玉清,你們有話好好聊,我先出去。」秦慕風知趣的站起身,輕笑一聲,靜靜退出門外。
「秦大哥。」玉清欲喊住他,卻見他執意退了出去,遂轉過身子,看向窗外。
「那封休書已讓我毀了,所以是不作數的。」身後的男人走近她幾步,沉穩開口了。
玉清望著窗外的美人蕉,黛眉深蹙:「其實你我都明白,有沒有那封休書都不重要。我蘇玉清不想夾在你跟孟素月之間,既然你選擇了她,就好好對她。我……也會過得很好。」說完這些,她陡然轉過身子,但見雙眼朦朧,玉清朝門口一指:「請你走,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現在過的很好。」
「玉清。」男人心口一痛,卻是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緊緊抱住掙扎的她:「玉清,不要這樣對我。」身子明顯有著顫抖,「玉清……」
玉清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困住,螓就那麼被迫貼在他的胸膛上,讓那熟悉的急促心跳聲聲傳進她的耳。她掙扎著,男人卻將她越抱越緊,下巴摩挲著她的頂,痛苦的沙啞:「玉清,不要再離開我,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不要再離開我好嗎?」那摟著她細腰的手越縮越緊,直到讓兩人貼合的身子之間沒了一絲縫隙。
她不再掙扎,終是在他的懷裡靜下來,卻是無聲無息。
這是這個男人一次說想她,還會是曇花一現嗎?就像那個雨夜,他終是把承諾給了另一個女子。一股咸澀染進嘴裡,她在他懷裡出聲音:「你怎麼可以在愛著孟素月的同時,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如果孟素月聽到這些話,她會有多麼的傷心?」
「我知道。」男人痛苦的閉了眼:「我知道我是多麼的讓你痛了,我終於知道我在彌補素月的時候是多麼深深的傷害了你。玉清,我不能拋下素月,因為我虧欠了她。但是你,是我這裡的一角。」他輕輕扶起懷中的她,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沒有你,這裡就會缺掉一角,你聽到了嗎?它在呼喚你。」
男人重新將她壓進懷裡,低喃:「我一直以為我是愛著素月的,我曾經努力找過和她的痕迹,卻總是讓你的影子佔滿夢鄉。你讓我的這裡痛,很很的痛著。沒有你的日子,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的想念你,想著你倔強的模樣,想著你落淚的模樣,想著你柔情似水的模樣……」
玉清的淚終是滾滾而落,她閉了眼,讓那淚珠滑下臉頰,任淚水濕了滿臉。頃刻,卻見她睜開那排濃密羽睫,輕輕退出男人的懷抱。
她將淚含在眼裡,對男人道:「你終是個無情的人,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了。你還是走吧。鏡子碎了,即使粘合也會有裂痕。」
「玉清……」
她陡然轉過身子去,冷道:「走吧!」然後只是看著窗外的美人蕉,背影堅決。
室內片刻靜下來,只清楚聞得兩人急促的呼吸聲。半晌,男人終是沒有再開口,只深深看一眼她的背影,最後落寞的走向門口。女子卻始終沒有再回頭。
等到腳步聲離去,玉清的肩膀鬆懈下來,卻是陡然癱軟在坐榻上,一臉憂傷。
「他走了。」秦慕風走進來,將她的心思盡收眼底,「既然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為何還要這樣折磨彼此?」
玉清望著窗外那片蔥翠,目無焦距:「因為害怕。」
秦慕風隨她看向那片美人蕉,他懂的,因為受過傷,所以害怕傷痛。而她,在躲避。
他默默看著她,問她:「如果秦大哥現在帶你走,你願意跟秦大哥一起走嗎?」
玉清看向他:「秦大哥?」
秦慕風笑謔:「一起浪跡天涯如何?這是離開他的最好辦法。」
「秦大哥我……」玉清重新將視線放回那片蔥翠的美人蕉上,眉心蹙起。
「小傻瓜,秦大哥是說笑來著,這裡挺好的,為什麼要走呢?」說著,他愜意的坐下,「來,我們再來喝幾杯,這青梅酒果真是讓人上了癮……」遂兀自斟了兩杯,舉起一杯,一口飲盡。
玉清在他對面坐下來,眼裡的憂愁更甚。
等到天暗下來,玉清送秦慕風出大門。
兩人走至別院大門,才現門口默默站了一個高大身影。
秦慕風挑眉,玉清蹙眉。
男人轉過身來,眼眸一暗,身側的拳握得死緊。
秦慕風邪佞一笑,突然將俊臉靠近玉清,長指也跟著撫上她的容顏:「玉清,你臉上有東西,我幫你拿下。」
玉清信以為真,將小臉抬高:「在哪裡?秦大哥幫我拿下來吧。」
秦慕風眼裡的邪佞更深,在聽到遠處「喀嚓」一聲脆響后,那長指在那張絕麗容顏上停住,他笑道:「是秦大哥看錯了,原來沒有東西,」然後一臉戲謔看向台階下那滿臉醋意與怒氣的深色錦袍男人。
玉清這才明白過來。
她看一眼台階下滿臉怒意的皇甫律,然後對秦慕風道:「秦大哥,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山莊吧。」
秦慕風兀自笑了,反倒將玉清往門內推:「你先進去,我想某人有話要跟我說。」
玉清擔憂看一眼,終是靜靜走進院內。
等女子走進去,皇甫律突然上前一把抓住秦慕風的衣襟,怒吼:「秦慕風,你故意的!」
秦慕風扯開他的手,笑道:「何必動這麼大怒,我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如果哪一天我真把玉清帶走了,你是不是會殺了我?」
皇甫律劍眉跳動,利眸冰冷:「你敢!秦慕風,你要是敢帶走她,我會跟你拚命!」
秦慕風笑得更大聲,俊美妖繞的面容帶著些許落寞,頃刻,他沉聲道:「你知道她為什麼不肯跟我走嗎?因為她還沒有對你死心,她的這裡還有你。」他推推自己的心口,「她終是放不下的,你明白嗎?」他終於對皇甫律吼:「因為你給她的傷太深了,她在躲避。你這個只會傷害女人的混蛋!」說著,已是一拳砸過來。
皇甫律的俊臉即刻被打偏,嘴角流著血,他用掌靜靜拭去,並沒有還手,他道:「我會在這裡等到她原諒我為止,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愛她,不讓她再受傷。」
秦慕風看著他堅決的眼,沉靜下來:「希望是如此。如果你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我敢保證我今天的話不是玩笑。如果你再傷害她,我會讓你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
「你慢慢等吧,我就不陪你了。」
說完,他深深看這個好兄弟一眼,瀟洒離去。
是夜,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別院門口站了整整一夜。
「姐姐,想不到那個王爺居然在門口站了一夜。」清晨時分,小姝進門的一句就是這句話。
素衣女子早已在窗邊坐了,破曉晨光透過紗窗投射在她臉上,照出她的些許憔悴。看樣子,昨夜她也是個不眠夜。
她不語,只是靜靜綉著手上的小孩衣物,卻見那拿著繡花針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
「姐姐,千萬不要原諒那個寡情王爺,他太可恨了,就讓他站個夠好了,姐姐你不要回去見他。」
女子仍是不語。
這是門口再次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素衫老婦人出現在門口。
「鳳姨。」女子終於站起身,走到門口迎接她。
「清兒,原來他真的來了。」容鳳娘坐下,一臉急色。她一把抓住玉清的手,急道:「清兒,你千萬不要再回到他的身邊,他不適合你的。聽鳳姨的話,帶孩子好好待在莊主身邊,莊主他才是個好男人。」
玉清回握住鳳姨的手,淡道:「鳳姨不要為玉清操心,玉清知道的。」
遂不再談這個話題,拿起完工一半的小孩衣物給老婦人看:「鳳姨,您看這百合繡的怎樣?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個女孩,我就讓她穿這件衣物。」
容鳳娘不得不接過,細細看了,道:「這百合淡雅,很適合女孩。不過清兒,你要聽鳳姨的話,不要再跟那個男人有牽扯……」
玉清拿過小孩衣物,低頭繼續綉那朵百合。
「清兒,鳳姨也不再多說了。你自己要有分寸。」容鳳娘重重嘆息一聲,然後對旁邊的小姝道:「小姝,爐上的湯估計好了,你去端來吧。」
「嗯。」小姝乖巧的退出去。
…………
夜裡,玉清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這是四夜了,她知道他仍等在外面。他在外面守了四日四夜,她沒有踏出別院一步,秦大哥這幾日也不再來,鳳姨和小姝督促著她喝補湯,幾日的苦口婆心。
她又如何不能明白鳳姨和小姝的苦心?
撫著微微隆起的肚皮,她彷徨了。
這個孩子,他定是會接受的。而她,能自私的讓孩子一出世就沒有爹嗎?
滿腦子的思緒,她終是起身下榻,走出門來。
夜空是陰沉的,沒有一顆星子。
她無意識的走著,想著,走了一段路,才現走的方向是別院大門。
心口一嘁,她仍是朝前走著。
大門口,她從門縫裡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似一棵青松佇立在那裡。一身合體藏青色錦袍,一臉孤寂與執著。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灼灼望著她這個方向。
她的心跳猛然加起來,遂即刻轉過身去,往回疾走。
她幾乎是逃進自己的房裡的,如一隻驚慌的小兔。
等進了房,她將背靠在門扉上閉了眼,欲掩住心中的那份悸動。
稍頃她貝齒緊咬,睜開眼來,卻見那眼中即刻有了決絕。
要等就讓他等吧,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心軟。
別院大門口。
夜風撩起男子錦袍的一角,亦吹亂他的長。
男子一直是一動不動的,寬厚的背挺得筆直,如一棵偉岸的青松。
他利眼如鉤,劍眉飛揚,帶著七分傲氣。卻見那汪碧潭載滿憂愁,薄唇乾裂,硬是給那身偉岸染了幾分憔悴。
整整四天四夜,他滴水不沾,粒米未進,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身後的隨從早被他遣了去,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在夜色下形單影隻。
他一直是緊緊盯著那緊閉的門扉的,一直渴盼著能有個素衣女子從門內走出來。
卻終是讓他等不到,因為這扇大門始終沒有被人打開過。
他的心越來越涼。
而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到門內似乎有人從門縫望著他,卻是曇花一現的時間,在他還來不及捕捉到對方的氣息,那人便離了去。
會是她嗎?還是他的錯覺?
「轟--」這時天空傳來一聲巨響,閃電劃破夜空。
他抬起頭望天,才現夜空中的烏雲已沉沉壓了下來,接著一陣颶風,掃起地上的片片落葉。亦,吹亂了他一身。
他淡淡看一眼,僅僅是一眼,便在電閃雷鳴中繼續將視線投向那緊閉的門扉,偉岸頎長的身軀仍是站成一棵松。
頃刻,傾盆大雨而至,快在天地間積聚成一個密密雨簾,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他的衣衫被雨水濕透貼合在那精壯的身軀上,雨珠順著絲滴落在輪廓分明的俊臉,連綿不絕。長睫上水珠扇動,滑下眼瞼,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此刻,他站在雨簾里,心明如水。
這冰冷的雨水沖刷的不僅僅是他的身子,還有他的心。
「王爺。」一個如鬼魅般的黑影突然出現在身後。
「說。」雨中男子並未回頭,身子仍是保持著一動不動。
「王爺,焦如序抓到了。」
男子終於回過頭來,俊顏在雨簾中隱約模糊。
「現在帶本王過去。」
「是。」
兩個身影頃刻消失在密密雨簾中。
這夜的雷電並沒有那夜般嚇人,短暫的電閃雷鳴后,便是飄潑大雨,迅猛而急。
玉清從屋裡拿了兩把油傘,撐起一把,急急往雨中而去。
她踉蹌著走向院門,頃刻便被大雨淋濕了她的褲角和繡花鞋。
等走到門口,她的身上已濕透了大半。她拿著油傘,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此刻的他應該濕透了吧,這麼大的雨,他經受得住嗎?他會認為自己在關心他嗎?
罷,想那麼多做什麼,只是給他送把傘而已,送完她就走。
半晌,她銀牙一咬,打開門來。
而門外,並沒有他的身影,只有一片茫茫雨簾。
手中的油傘輕輕飄落地面,她的心霎時涼了。
原來他的執著終是抵不過這場大雨啊,這幾日的痴守原來還是假的。而更可笑的是,她還想著為他送傘,擔心著他受不受得住這大雨。
走進雨中,她分不清臉上的濕意是雨水還是淚水。
翌日,大雨停了,晴空萬里,而她,染了風寒,咳嗽不已。
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端到她面前,然後是小姝抱怨的話語:「想不到那個男人連這場風雨都受不住,還說要守著姐姐呢。」
她的眼黯然下來,遂接過湯藥,皺著眉,一口氣飲后,然後是滿嘴的苦澀蔓延。
「吃顆醬梅吧。」鳳姨遞過來一盒她們自己製作的醬梅,一雙飽經滄桑的老眼裡滿是擔憂。她道:「幸虧只是輕微風寒,若是再淋會雨,恐怕連肚中的孩子也有了危險。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
玉清將身子靠在床柱上,捻了一顆醬梅放進嘴裡,不知酸甜的味道,心卻為鳳姨的話感到更加苦澀。
昨夜的事是她太傻了呵,她怎麼可以單憑那幾句話就看到他的真心呢。他的執著原來終是抵不過一場大雨,可笑!
她閉眼,忍住頭痛及心痛。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小丫鬟跑進門來,報告著:「一個叫孟素月的女子說要見玉清小姐。」
玉清陡然睜開眼來,孟素月來了?「讓她進來吧。」
「是。」小丫鬟領命而去。
頃刻,便見小丫鬟帶了一個女子進來。一襲簡單灰衫,一臉清冷,後面跟著那個冷臉秋娉。
孟素月進來,先是向容鳳娘問候了一聲,便向玉清走來。
玉清看著她,心頭複雜。卻見孟素月輕輕問候她:「聽說你染了風寒,現在可有好一些?」
「並無大礙,坐吧。」玉清淡淡道,然後禮貌的起身來,陪孟素月坐到窗邊。這時小姝和鳳姨已靜靜走出房去。她心頭明白孟素月定是有緊要事找她了。
只聽得孟素月對身後的秋娉道:「秋娉,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玉清說。」
那冷臉秋娉冷冷看玉清一眼,這才肯退出去。
玉清對這一眼,感到慕名反感。
她靜靜看著孟素月,等著她開口。
「玉清,回王府去好嗎?律他需要你。」孟素月終於柔柔開口了。
玉清詫異看著她,黛眉微蹙。為什麼這個女子要再次說這些話?難道她不愛那個男人嗎?
她冷道:「不,他不需要我,他只要有你就夠了。」難道不是嗎?昨晚又是曇花一現呵,而且總是在這樣的雨夜。
孟素月看著玉清,臉上隱隱有了憂傷,她低喃:「我和他是過去的事了,也許他曾經喜歡過我,可他現在愛的人是你。他愛你,所以才會一次這般執著的等在你門前。他從未這樣等過我的……」
玉清冷笑:「那些,不過是他的空口誓言罷了,卻終是抵不過那場大雨。」所以,她再也不會奢求的。
「玉清。」孟素月聲音激動一些:「他沒有不等你,而是去了趟宗人府,在回來這裡的路上暈倒了。你知道嗎?他四天未進食,不眠不休,而且在這大雨里淋了那麼久,這樣下去,即使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垮的,更何況他的毒作了……」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玉清心頭一跳,突然湧上一絲欣喜。原來是這樣,原來他並沒有因為這場雨而放棄她。
「他現在昏迷不醒,夢裡全是你的名字。所以,我今日來,是想接你回王府看看他,你願意嗎?」孟素月真誠的看著她,帶著希冀。
「為什麼?」玉清再次為這個女子感到不可思議,「你不是也愛著他嗎?為什麼要將他往我身邊推?」
孟素月將視線轉向窗外,默默看著那片美人蕉,半晌才道:「因為他愛你,你也愛他。」
玉清再次踏進了那塊傷心之地,一樣的景緻,卻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往事。果真是物是人非的。可是又是誰非呢?也許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只是回到了原點。畢竟,這裡是他和孟素月的曾經。
孟素月帶著她往孤鶩居而去,她站在站口,心微微的痛。
只要想到他每夜擁著孟素月在這裡纏綿,她就心痛難忍。她終是沒有勇氣走進去的。
所以她不得不轉過身子,準備逃離。
孟素月拉住她,「既然來了,就進去吧。他現在需要你。」
她看著這個女子,心頭複雜萬分,怎麼可以有女子如此大方,可以將自己心愛的男人推向別人?而她蘇玉清卻因為他和這個女子,痛得死去活來。
她和孟素月現在的場面,分明是可笑的呵。
她苦笑一聲,向院門口走去。她終是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們的。
「玉清。」這時背後傳來秦慕風的聲音,有些焦慮:「玉清你進來!」
玉清轉過身子,看到一身素袍的秦慕風大步朝她走過來,俊臉上帶著焦急。他一把拉起她的手,便往屋內走,「你來看看他吧,玉清。」
玉清終是被拉進去,才現屋內的擺設變了,已不是當初的樣子。
而那個男人正躺在床上,星目緊閉,劍眉深深皺起,一張刀削斧刻般的俊臉蒼白如紙,性感薄唇已是血色盡失,這是她一次見他如此脆弱的模樣。即使是那次王宮被刺,他也是有力氣霸道的,而不似現在這般脆弱。
他現在這個樣子,讓她心疼。
她走近他一些,才現他口中有著囈語,而那低啞的囈語分時是「玉清,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一瞬間,她的心柔軟了。
她走過去,將自己的手放進他寬大的掌,柔聲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