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聞言,許諾卻是輕笑了聲,「傅阿姨,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婚姻幸福,可是為什麼,傅阿姨你卻截然相反,非要逼著自己的兒子,和他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呢?」
傅母臉色大變,惱怒非常,「許諾你……」
溫思凝攔在傅母的前頭,拭掉眼角的淚花,可憐巴巴地看著許諾,「小諾,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希望你和學長能夠幸福。」
「只是……」她說著。慢慢地撫上自己的小腹,話音放柔了幾分:「我不忍心,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她的話,如驚天霹靂一般,讓許諾腦袋一片空白,腳後跟不穩,連連向後踉蹌了好幾步,幸而韓紫凝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扶住了她。
見她如此反應,傅母再接再厲道:「我當然希望我的兒子能夠幸福,可是為了他的幸福,就要犧牲我那尚未出世的孫兒,擁有完整家庭的權利嗎?」
許諾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張張臉,似乎都重疊在了一塊兒。
但傅母卻沒想著要放過她,「許諾,如果你還有那麼一點點良知在,就放了我的兒子,他被你害了十年,你還想要害他一輩子嗎?!」
就在不久前,她還曾親口與他說,不論將來會發生什麼,她都會陪著他一起走下去。
可是……可是就在今天,他的母親和她曾經的摯友,找上門來,用他與別的女人的孩子,來聲聲地質問她。
在此之前,她有千萬個理由,她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堅守住,他們經歷了十年的感情。
但卻在孩子的面前,所有的信念,轟然倒塌。
跌坐回椅子上,許諾背對著所有人,以雙手撐著額頭,「阿凝,讓他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溫凝思單獨講。」
看她這副模樣,韓紫凝不放心,但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能聽她的話,將所有人都請出去。
很快,化妝間里就只剩下她與溫思凝兩個人。
良久,許諾沙啞至極的嗓音,才緩緩地響起:「溫思凝,你很聰明。」
知道抓住傅北祁父母的心,再利用肚子里的孩子,來逼她。
但溫思凝卻是笑了,笑得張狂而又冷酷,「許諾,我和你做了多少年的朋友,我就恨了你多少年!你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所有人,都會圍著你轉嗎?活該你媽病死,你被后媽掃地出門,這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都這樣了,卻還要搶走我的學長,他有哪裡虧欠你,卻要為了你放棄他多年的夢想,甚至和家裡決裂?許諾,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自私造成的,我不會覺得內疚,永遠也不會!」
聽著她的聲聲控訴,許諾只覺得從腳底發涼,一直涼到了心底。
原來,她做人是那樣地失敗,被自己的摯友恨了那麼多年,卻像個傻瓜一樣。
疲憊地閉上了雙目,一面將耳釘取下,一面輕輕地說著:「溫思凝。如果你真的那麼愛他,就不會用這樣的手段,逼著他。」
將華麗的禮服脫下,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抬手,目光停在無名指上,將上頭的婚戒慢慢地摘了下來。
「既然你費盡心思地想要得到他,那麼。就要牢牢地抓住他了,畢竟……他根本就不愛你。」
在溫思凝陰沉的面容下,許諾反而笑了,推門走了出去。
韓紫凝他們見許諾出來,又看她連禮服都脫了,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諾,要不還是等傅男神來了……」
許諾緩緩地搖了搖首,將婚戒塞到她的手中,淡淡啟唇:「把它交給北祁,你就說,今生,我能夠遇見他,是我這一生的福氣,只是這樣的福氣,我已經承受不起了,其實……在很久之前,我們就應該放過彼此,不過現在放手……也還來得及。」
攔下了一輛計程車,阻止了追來的韓紫凝與曹惠茜等人,她上了車,絕塵而去。
司機問她去哪裡,她沉默了良久,發乾的唇瓣才慢慢說道:「有海的地方。」
教堂。
南玟看著傅北祁一直拿著手機,難得露出一副緊張的神色來,不由打趣道:「還沒進洞房呢,就緊張成這樣,萬一身體跟不上腦袋,在床上打不了持久戰,兄弟你也太對不起禁慾了二十六年的身體了。」
傅北祁直接送了他一個板栗,就在此時,有車子開了過來,下來一個中年男人,一個讓傅北祁瞬間色變的男人。
直到那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傅北祁才艱難地開口:「爸……你怎麼,過來了?」
「傅北祁,你真是長能耐了,竟然背著我,逃到德國來結婚!就算你結一百次,那個女人,也永遠無法踏進傅家的大門半步!」
手倏然握緊。傅北祁咬牙,與自己的父親四目相接,「我不會帶她回傅家,我們不會再回國,這樣,就不會礙了你與媽的眼,滿意了嗎?」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氣得傅成蹊捂住了心口處。胸口起伏很大。
南玟一步上前,趕忙扶住傅成蹊,為難道:「傅叔叔,北祁他向來嘴硬,您不要同他計較。」
「你和那個女人結婚,那思凝怎麼辦?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怎麼辦?!」
傅成蹊的聲聲職責,讓南玟愣了住,看向面色凝滯的傅北祁。
「是你們算計了我。那個孩子,我是不會承認的!」
聞言,傅成蹊一把推開了南玟,上前一步,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傅北祁,你有種給我再說一遍!」
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眼前已然布滿皺紋的臉,傅北祁胸口沉悶,似是喘不過氣來一般地沉重。
「爸,你們為什麼要這樣逼我?是不是只有把我逼死了,你們才甘心?」
話落,傅成蹊惱羞成怒,抬手『啪』地一下,打在他的臉上,「混賬東西!」
傅北祁只是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沒有說話。
「跟我回江城,那個女人是不會和你結婚的,你必須要對思凝負責!」
聞言,傅北祁霍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推開他,想要叫計程車,傅成蹊幾步上前,攔在他的前面。「傅北祁,你要是敢去找那個女人,就不要再叫我爸!」
緊握拳頭,傅北祁咬牙切齒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直直地就跪了下去,「爸,我求求你,放了我們。我不能沒有小諾,她是我的一切,沒有她,就沒有我。」
他竟然將話說得這麼絕!
傅成蹊除了惱怒之外,更多的是悲涼。
兒子長大了,就再也管不住了……
正在此時,有兩輛車子開了過來,停下。走下來一群的人。
溫思凝與傅母看到傅北祁跪在地上,趕忙跑了過去,「學長……」
想要探身去攙起他,但還沒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一把揮開,嚇得溫思凝倒退了一步,身子險先不穩。
傅母亦是嚇了一跳,趕忙扶住溫思凝。責備地看著傅北祁,「阿祈,思凝現在懷著孩子,你還有沒有輕重了?」
一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傅北祁只覺胸口有一口氣,怎麼也出不來,硬生生地道:「我沒有孩子!」
溫思凝面色一白,淚水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弱弱地說著:「傅阿姨,我還是走吧,學長他不願意看到我,我在這兒只會讓他眼煩。」
「他是我兒子,我說不准你走,你就不準走,不用聽他的胡言亂語!」
見溫思凝想離開,傅母一把拉住她。好聲地安慰著。
看到這一幕,剛剛走上來的韓紫凝,卻覺得十分諷刺,她走到傅北祁的跟前,緩緩伸手,在她的手心,恍然躺著一枚婚戒。
「小諾被你們逼走了,傅北祁。你該滿意了吧?把她哄到異國他鄉,說要娶她,卻又睡了別的女人,還把那個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傅北祁,你要在小諾的心上戳多少刀,才肯善罷甘休呢?」
傅北祁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有韓紫凝手心的那枚戒指。
那樣地刺目,那樣地灼心。
一把將婚戒奪了過去,緊緊地握著,胃部傳來鑽心般的刺痛,他的意識,只停留在韓紫凝的字字誅心上。
而後,高大的身軀直直地向前栽了過去。
「阿祈!」
「學長!」
驚呼聲充斥在耳邊,但他此時此刻已經聽不進去。
傅母抱住傅北祁,嚇得連話也說不完整:「119,快……快打119!」
她嚇得,連中國與德國的急救電話,也分不清了。
作為一個母親,若不是實在是沒辦法,她又怎會將自己的兒子逼到這種地步呢!
……我是分割線……
下了計程車后,迎面來的海風,將許諾的腦子吹醒了幾分。
她忽然覺得奇怪,奇怪自己為什麼要來海邊。
哦,她想起來了,此時此刻的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不知要去哪裡,要去幹什麼,只是潛意識裡,想要來海邊,吹吹海風。
沙灘上,有已近暮年的老人,還有年輕的情侶,還有來回奔跑的小孩子。
海鷗飛揚在海上,一切都是那樣地安逸。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沙灘上,有小孩兒不小心撞到了她,連連說對不起。
「沒事兒,跑慢一點兒,小心摔倒。」
許諾說了句,便打算繼續往前走,大摸是那小孩兒看她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就將手裡的貝殼遞到了她的手中。
「姐姐你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對著貝殼講,然後跑到海里,大海會把你所有的煩惱都帶走的!」
孩子的世界里。永遠是那樣地單純簡單。
許諾笑了笑,接過貝殼,「謝謝。」
她走了幾步,停下來,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放到貝殼之中。
早晨的陽光,很溫暖,盡情地撒在她的身上,忽然,有高大的身影,投下斑駁的暗影,擋住了她頭頂的陽光。
伴隨著溫溫和和的嗓音,徘徊在頭頂:「才離開我幾天,就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