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不然,你們全都得死
手術室的紅燈再次亮起。
長廊前,於倩板著一張冷臉,盯著許諾,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趁我沒叫人把你攆走,你自己滾出我的視線!」
許諾靠在冰冷的牆上,波瀾無驚的眼眸,和於倩直視,她冷嗤一聲:「我滾了,然後你就可以氣死他,順利地將許家所有的財產,收入自己的囊中嗎?」
聞言,於倩面如豬肝,幾步上前。舉起手來就朝許諾的臉揮過去,卻被她一把扣住手腕,緊緊地,扣得指尖都發白。
「於倩,你不過是小三上位,你有什麼資格站在我的面前,讓我滾?躺在裡面的那個,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是他法律上名正言順的女兒,他沒讓我滾,你在這兒狗叫一樣地亂吠什麼?」
於倩氣得臉色如同調色盤一樣,張揚舞爪地想要和許諾拚命。
站在一旁的許曼吟非常著急,死命地攔在自己媽媽的面前,不讓她動手,「媽媽你不要這樣,爸爸他還在動手術,他一定不願意看到,你和姐姐在這裡爭吵的!」
許諾覺得和這個女人多說一句話,都是在噁心自己,但又看許曼吟年紀還小,不應該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還動起手來。
她深吸了口氣,選擇退一步,「只要確定他沒事,我自然會走,不需要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而於倩也尋回了幾分理智,冷哼了一聲,抱著手臂,睥睨著她,「只要你不在,高焯好得很,還能長命百歲,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媽一樣,裝得一副清高無辜的樣子,在男人的面前溫順乖巧地像只綿羊,背後里就會捅刀子,連老天都看不過去,讓她得癌症死了!」
在許諾的心裡,最大的雷區,就是她的母親,但今日,眼前的女人,當著她的面,羞辱她已故的母親,這讓她忍無可忍。
幾步上前,乾脆利索地在推開想要攔住她的許曼吟的同時,狠狠一巴掌抽在於倩的臉上。
一字一句道:「於倩,一個人心腸壞到一定程度,可是會腸穿爛肚而死的!」
說罷,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由著於倩在背後破口大罵,她充耳未聞。
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刻,滾燙的淚花,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眶裡蜂擁而出。
她一面快步地往前走,一面不斷地拭著往下砸的淚花。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那樣地好笑,怎麼就會想不開,在接到電話之後,急匆匆地趕來醫院呢?
她被羞辱,沒事,反正都已經習慣了,可是卻又連累到她可憐的母親……
走著走著。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從包里掏出來一看,是顧璟年打來的。
緩了緩呼吸,許諾接聽了電話,那一頭,男人的嗓音低低柔柔,似是能撫平她千瘡百孔的心。「在哪兒?」
「回去的路上,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說著話時,公交車來了,許諾一面講著電話,一面上車投幣。
顧璟年慵懶地半躺在辦公椅上,轉了個方向,面朝落地窗,修長的手指間,轉著一支鋼筆,笑意低低淺淺。
「因為想你了,所以想著打個電話過來。」
即便現在是在聽電話,但是她還處在公共場合,電話那頭的人就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著最纏綿悱惻的情話,真是紅了她的老臉。
抽了下鼻子,由於公交車上人比較多,她一面拉著扶手,一面還要接電話不太方便,就言簡意賅道:「車上人太多了,等到了我再給你回……」
話還沒說話,忽然一聲『砰』地槍響,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公交車猛地剎車,她措不及防之下就向前一栽。
原本她是能站住身子的,但後頭的人卻撞了過來,直接就將她撞了出去,跌倒在地。
手心和膝蓋旋即傳來了刺痛感,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有冰冰涼的東西抵在她的太陽穴上。
男人嘶啞到不像話的嗓音,響在整個公交車上,「都不準動,不準叫,不然,你們全都得死!」
站在許諾跟前的,是個帶著灰色鴨舌帽。一臉倒插胡的男人,他的手中,拿著一把手槍,而那把手槍的槍口,正抵在她的太陽穴上。
說話間,男人還將穿在外面的風衣一甩,在他的身體里。竟然綁了一堆的炸彈!
頓時,公交車上的人都嚇得腿軟,有幾個年紀較小的女生,已經嚇得腿軟,抱在一起,使勁地捂著嘴巴,淚水嘩啦啦地往下砸。
即便是看著身材健壯的男人。也嚇得哆嗦,但被槍口指著,隨時隨地有可能一命嗚呼的許諾,卻比所有人都要震驚。
這個男人很瘋狂,眼睛布滿了血絲,在看到車上的人都露出驚恐的表情,不住哆嗦的時候,他笑得得意而又張狂,似是很欣賞這種恐懼感。
但一看許諾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眼睛里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恐懼之時,他頓時就惱怒,將槍口戳著她的太陽穴,喊道:「你為什麼不哭?給我哭出來!」
「先生。生活總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你不能因為一時的絕望,就放棄了所有的希望,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該怎麼辦……」
許諾話還沒說完,男人忽然又發起狂來。眼睛的血色更甚,「我沒有家人!我就算是死在了外面,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知為何,看到這個男人,許諾忽然從他的身上折射出了自己,連帶著看他的目光,都多了几絲憐憫。
「先生。不管是外人,還是家人,他們瞧不起你,那不代表什麼,但如果連你自己都否認自己,那你才是真正的失敗者,你以為你死了。就代表一切都結束了嗎?你以為你今天帶著那麼多人一起死,你上了回頭條,就代表你勝利了嗎?」
許諾擲地有聲的問話,讓男人原本瘋狂的眼睛,有了那麼几絲猶豫。
捕捉到這一點,許諾再接再厲:「先生,你現在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人。不會有很大的罪,只要你現在放下槍,拆了炸彈,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正在男人猶豫之時,長長的警笛聲拉起,男人好不容易稍稍安慰下來的情緒,再次狂躁起來。
而有個小男生大摸是太害怕了,想要挪動位置,結果被男人發現,他將槍頭一轉,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小男生就是一槍。
打在了小男生的大腿上,頓時有鮮紅的血大量地涌了出來,小男生痛得捂住大腿,嗷叫著在地上打滾。
車上的人再次尖叫起來。男人沖著車頂,連著開了兩槍,「都給老子閉嘴,你們再敢動一下,老子瞄準的,可就是你們的頭了!」
頓時,公交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連那個痛得滿頭大汗的小男生,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來。
就在這時,不斷開來的警車已經將這輛公交車團團包圍,並且拉起黃線,封鎖了整條路。
外頭不斷聚來群眾,很多人都拿出了手機,迫不及待地想要記錄下這則足以震驚整個江城的事件。
「車上的人,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警察的聲音,透過播音器傳來,這更加刺激了這個男人的神經,他大笑著,忽然抓住了許諾的頭髮,將她整個人拖起來,並且同時用槍口抵在她的脖頸上。
「你剛才說錯了一件事,在這個城市裡,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即便有一天,我死了,就像是一粒石頭扔到海里,經不起多大的浪花來,但現在不一樣,你看,警察來了,很快媒體也會來,到時候,我就會上電視,會成為熱搜的人物!」
這個瘋狂的男人,原本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后經她一說,有那麼片刻的猶豫,但隨著警察的到來,瘋狂再次佔據了理智。
說著,他還將衣服拉開一些,好讓外頭的人看到,他的身上正綁著炸彈,他沖外頭大喊道:「叫媒體,把所有的媒體都叫過來,否則我就一槍斃了這個女人!」
如此瘋狂的行為,媒體哪會不來,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他說。在他喊了沒多久,就有商務車一輛接著一輛地開了過來。
男人透過車窗,看到有記者,還有攝像師朝這邊奔來,心中更是得意,他甚至還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
用槍頭敲了敲許諾的額首,問道:「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上了電視,那些蔑視我的人,會不會崇拜地五體投地?」
大量的媒體涌過來,想要衝過黃線,進去拍這一難得的新聞,但警察卻在四面八方攔著,不准他們跨入。
車裡的男人還在不斷地叫囂著,車外閃光燈刺目非常,場面陷入僵局。
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駛了進來,停在路邊,車門打開,先是一條修長的腿邁了出來,而後是男人碩長的身形。
即便他的臉上戴著副墨鏡,也絲毫不減從他身上流瀉而出的強勢氣場。
宋助理小跑跟在他的身邊,帶著他來到黃線前,原本攔在前頭的警察,一見到宋經理亮出的名片,立馬略微彎下了腰。
「顧先生您怎麼來了?裡頭情況太危險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