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機場再遇

雖然婚期已定，莫施卻從未踏足過立家。從知曉聯姻的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秋天已經變成了冬天，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要嫁到立家了。

對於立家，莫施了解的並不多，她也不曾試圖去了解，這樣的豪門家族，多的是虛情假意，她即便嫁過去，也不一定能受到同等的對待，何必花精力去做功課？那個立家到底適不適合她，還是個未知數。

然而，儘管不願意多去了解立家的家族史，莫施依然避免不了要去立家拜訪長輩。不管怎麼說，那些立氏長輩，以後都會是她的長輩。

在立文正和阮芳的示意下，莫施收拾好行李獨自一人飛去了B市，那座熟悉也會是最陌生的城市。

冬日裡的陽光總是有一種醉人的暖意，當飛機穿過雲層，平穩地降落在B市最大的機場時，莫施驀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同於A市的燥冷，B市的氣溫雖然不高，濕氣卻略顯沉重。沒有了A市的乾燥，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似乎也不會生疼，這一點，出奇的令莫施滿意。

第一次來B市，莫施自然是需要人來接機的。上飛機之前，阮芳在電話里告訴她，說是已經派了立家大宅專門的司機去機場了，讓她不要緊張。

莫施下了飛機，拖著行李箱站在出口掃視了機場大廳內一圈，似乎並沒有人在等她，不禁有些疑惑。

正當她掏出手機準備撥號給阮芳的時候，一道頎長的身影正朝著自己走來。

只見立銘瑄一襲黑色呢子大衣，雙手插在衣兜里，大衣里整齊的黑色西裝筆挺有型，他的鼻樑上駕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十分俊秀清朗，從容的步伐中帶著几絲慵懶，張揚的桃花眼微微外揚，即便嘴角含笑，眸底的疏離還是令人望而生畏。

莫施輕蹙眉頭，默默收回視線，側過頭並不打算開口詢問些什麼。不是說來接機的人是立宅的司機嗎？怎麼立銘瑄會出現在這裡？

轉念一想，阮芳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安排出這樣的一場意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見莫施臉上的表情並不如期待的那般驚喜，立銘瑄眸光微沉，胸中莫名其妙地鬱結起來。這個女人從開始見面起就一直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即便偶爾會從她的眼裡看到驚艷，卻也只是片刻的逗留，似乎她的關注點從來都不會有過多的停留。

他承認，看到那一襲紅衣的時候，他略微地有點錯愕了。

原本今天的會議已經排滿，公司里的事太多，接近年尾的時候，難免會忙碌起來。可是一大早他就被電話鈴聲鬧醒了。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很有耐心。終於敵不過這惱人的鈴聲，立銘瑄氣惱地滑動接聽鍵，聲音裡帶著一絲怒火：「媽！還能不能讓我安生地睡會兒覺？」

電話那邊的阮芳似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聽到兒子這樣無理的質問也不惱，她優雅地拂了拂鬢角，緩緩開口：「今天莫施會過老宅來，你爺爺還有二叔小叔他們都會回家。我和你爸也已經回來幾天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婚事是你們定的，我只能保證我不會悔婚，其他的俗禮你們自己看著辦就好，我沒興趣！」

一聽到阮芳在和自己談論與婚禮有關的事，立銘瑄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已經讓老趙開車去接你了，莫施下午三點到機場，別給我把人弄丟了！」強勢不留餘地的語氣令立銘瑄很是惱火。

「媽！我是你兒子，不是你的犯人，你能不能做什麼事之前都考慮考慮我的感受？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你還是這樣，你就不能讓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本就不算和諧的氣氛由於立銘瑄這幾句話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短暫的沉默之後，阮芳才再度緩緩開口道：「立銘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三年前的事我不想解釋那麼多，我也不管這幾年你到底在外面過著怎樣的糜爛生活，」語氣略微頓了幾秒，只聽得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拔高了聲調，且字字清晰道：「但是，從現在開始，你都給我把那些女人解決了，好好對待莫施，否則，我能讓那個女人消失三年，也能讓她永遠消失！」

「你……」

立銘瑄驀地瞪大眼睛，錯愕地說不出一句話。眸底湧起的波濤洶湧澎湃。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親從來就不如表面那般溫柔和善，她強勢，她霸道，她果決，她獨斷，同樣，她也是睿智的，她永遠都知道要怎麼掌控住他，就好比這次同意和莫氏聯姻一樣。

有了之前那一段不愉快的對話，立銘瑄對於要來接莫施這件事就更加反感，可是他卻不能不來。在公司開了一上午的會，到了中午午休時，秘書小姐特意提醒了他下午要去機場接人的事。

看著40層樓外的陽光，他忽然不再排斥去機場了。想起那個如白紙一樣的女人，他倒是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逗逗她了。從那次見面之後，他們之間已經整整一個月都不曾聯繫過了呢。

看著莫施那張清麗的被風颳得微微泛紅的臉，立銘瑄有一刻的怔忪。其實不穿白襯衫和牛仔褲的莫施真的是極好看的。

莫施向來喜歡冷色調，衣服多以白色居多，今天的她卻換了一種風格，曼妙的身材包裹在大紅色的長款風衣里，黑色緊身打底褲搭配一雙足有十二公分的黑色細跟厚底包頭鞋，修長的細腿被襯得更加完美。這樣的搭配高貴不失典雅，嫵媚不失莊重。這一身行頭是莫桑挑選的，穿上之後，莫施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穿慣了淡色系的衣服，忽然換了種風格著實不習慣。況且，從下了飛機之後，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不曾消失過。她是不喜歡這種感覺的。

立銘瑄是個極其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莫施眼睛里小小的不自然全都收進了他的眼底，看來，這樣的打扮，她並非喜歡。

見莫施不上前，似乎還有不願搭理自己的意味，立銘瑄出奇地沒有動怒，向來不喜歡被人忽視的感覺，偏偏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縱。

「喲，這不是立家大少爺嘛，這是在幹嗎呢？」打破沉默的是一聲清脆的女聲。只見距離出站口不到一米的地方，一道白色倩影安靜地站在那。女生很漂亮，微卷的大波浪長發隨意地斜在左肩上，嬌媚不失可愛，臉上化著精緻的淡妝，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原本漂亮的眸子。

聞言，莫施與立銘瑄俱都看向了聲音來源處。

立銘珊取下墨鏡，邁著從容的步伐朝兩人走來。在外面拍戲拍了三個月之久，卻不想三個月的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看著眼前溫婉清麗的女子，立銘珊大概猜到了她是誰——那個傳說中莫氏三小姐，她未來的大嫂莫施。

「你怎麼會在機場？」立銘瑄的眉頭輕輕蹙起，語氣中帶著一絲責怪。這個妹妹任性慣了，又是家裡的老幺，誰都疼她，誰也都拿她沒有辦法，就連進娛樂圈這件事，家裡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立銘珊雖然任性了點，卻十分懂得分寸，也很有自己的主見。

聞言，她嘿嘿一笑，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笑得天真爛漫：「媽媽說今天家裡要來重要的客人，催著要我回家呢。」說著，不由地把視線移到莫施的身上，「嫂子，我是珊珊。」

立銘瑄和莫施同時愣了愣，視線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一起，隨即都尷尬地別過頭。

「不準胡鬧！」立銘瑄輕聲呵斥。

「我哪有，難道她不是我嫂子嗎？」立銘珊不滿地嘟著嘴反駁。立銘瑄張了張嘴，竟然找不到辯駁的話。

倒是一旁的莫施先開了口：「你好，我是莫施，很高興認識你。」見到立銘珊的第一眼，莫施就看得出來，她和立銘瑄的關係不簡單，轉而看到他們相像的眉眼，她心裡便也多了幾分計較。

這立家的當家人立老爺子一共育有三子，膝下共有六個孫輩，除了大兒子立文正育有一兒一女，其餘的兩個兒子皆都育有兩子。所以這位眉眼和立銘瑄相像的無疑就是立銘珊了。

莫施的落落大方倒是很合立銘珊的胃口，就她所知的豪門千金的圈子中，能有莫施這樣氣度的幾乎沒有，畢竟都出生在上流社會圈子裡，誰沒有一些自傲和清高呢。顯然，莫施完全不是這樣的。

「不敢不敢。你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呢。是不是該回去了呀？我都餓了。」立銘珊說話向來令人摸不著頭腦，立銘瑄早已習慣了這樣說話的妹妹。瞥了眼嘴角含笑的莫施，他道：「走吧，回家。讓長輩久候可不是一個兒媳該有的行為。」說著，便自顧接過莫施手中的行李箱率先轉身走了出去。

莫施下意識地就追了上去，試圖從他手裡拿回自己的行李，卻被立銘瑄躲了過去。跟在後面的立銘珊收起戲謔的笑，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莫施，與跟在哥哥身邊的那些女人都是不一樣的，媽媽果然是有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