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亡
耳機里響著的是行動之前領導冗長的講話,安凜嘆了口氣,煩躁的看著車外。後面是一個二層小樓,灰牆灰瓦,一點也不看不出什麼特殊,但是今天的行動任務就在裡面。根據可靠線索,這裡有人做著些不法的勾當。
惱人的聲音已經講了半個小時,把昨天開會時候的事情又重新說了一遍,安凜看了一眼手錶,知道如果再不快點被人逃了就麻煩了。這是王丹第一次帶隊出來,她的緊張安凜絕對知道的。講話還沒有要結束的架勢,安凜煩躁的撓著頭髮,卻看見了一直坐在她身邊發獃的秋章白,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章白……」開口才發現不知道說什麼,安凜又煩躁的嘆了口氣,懊惱的看向了秋章白。
聽到安凜叫自己,秋章白緩緩的看向她,安凜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秋章白露出了一個笑容,對她點了點頭。
耳機里突然傳來了行動的聲音,兩個人對視了一下,迅速的下了車,向二樓衝去。按照昨天的安排,安凜、秋章白還有王東三個人守住後門,王丹帶三個人闖前門,剩下的人包圍住樓下。三個人衝到了後門,安凜靠在了門邊,秋章白站在門前準備踹門,王東站在秋章白身後注意著後面的情況。
硃紅色的大門前,王丹把手伸進了口袋裡,按照約定,手機按響三次,前後門一起闖入。一聲,兩聲,安凜深吸了一口氣,槍已經對準了門縫,三聲響過,秋章白卻沒有動。
前門被踹開,王丹帶著人從前面破門而入,一個男人聽見響動拔腿就向後門跑來,就在秋章白踹開門的一瞬間奪門而逃,直接撞倒了王東。王東順勢抱住了他兩人滾了兩圈,沒想到那人抽出一把刀直接扎向了王東,隨著一聲慘叫安凜開了槍,男人**著躺在了地上,鮮血從樓上滴了下去。
屋裡一共三名少女,還有另外四個中年男子,已經全部都被制伏。秋章白看著坐在救護車旁正和醫生說話的王東,忍不住走了過去,王東看見他過來,露出了笑容。秋章白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放心吧,我穿著防彈衣已經擋了一大部分了,更何況我這是工傷,可以帶薪休假,我還應該謝謝你。」王東拍了一下秋章白的肩,一瘸一拐的走上了車。
看著他的背影,秋章白抿起了唇,然後又無奈的笑了,搖了搖頭。看來回去是免不了一篇檢討了,運氣要是不好的話怕是接下來幾個月的工資也就沒影了吧,秋章白深吸了一口氣,想把心頭的紛亂壓下去。
「秋警官,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管你?」王丹突然怒氣沖沖的衝到了秋章白的面前,叉著腰指著他說道:「是不是覺得整個警局都是你的,我告訴你,你在我手下,就要聽我的,今天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解釋?」
「今天的事情是我失誤,我會努力做出補償的。」秋章白微微低了頭,心平氣和的說。
「補償?」王丹發出了一聲嗤笑說:「因為你的失誤已經造成了一名隊員受傷,是不是你秋大少爺心情不好就要全警局的人陪著你,這裡不是託兒所,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回家當你的少爺去。」
周圍的人紛紛看向了這裡,秋章白沒有還口,他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王丹,眼神中有微微的憤怒。王丹說對了,秋章白是少爺,少爺的尊嚴怎麼會允許讓王丹這樣的女人當中教訓,秋章白把頭扭向了一邊,少爺的涵養告訴他不可以在公共場合和女人爭吵。但是王丹不這麼認為,她認為這是秋章白的不屑。
一巴掌掄圓了打了出去,卻沒有打在秋章白的臉上,安凜在王丹身後拉住了她的手,手勁之大讓王丹一時沒有辦法掙脫。
「頭兒,秋章白是我的手下,如果他有責任的話,也應該是由我傳達給他。」安凜站在了秋章白的身前,微笑著說道。
王丹一時氣結,但是安凜說的確實是實話,王丹指著安凜不知道說什麼,安凜卻一直微笑著看著她,似乎是在等著她說話。王丹又看了一眼秋章白,憤怒的放下了手轉身走了。
「謝謝。」秋章白低下頭看著安凜說道。
「走吧。」安凜一把拉住了秋章白的說道:「我們已經在這裡耗了一上午的時間了,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被拉著的秋章白點了一下頭,突然就露出了幾分溫柔的笑意。車子絕塵而去,還有少數的幾名警察還在完成最後的清理工作。
警局不遠處一家小小的餐館里,木製的桌椅上覆了一層油漬,老舊的幾台電扇不知疲倦的轉著,一個小孩坐在電扇前麵包著蒜,蒜皮被電扇吹起滿地亂跑。安凜從冰箱里拿了兩瓶可樂坐在了秋章白的對面,桌子上是幾盤簡單的小菜。
「下午還要上班就不請你喝酒了。」安凜把可樂放到了秋章白的面前,臉上露出了笑容說:「我以前經常來這裡,雖然破了點,但是味道很好,不知道你這個大少爺是不是吃得慣。」
秋章白拿起筷子夾了口青菜塞進了嘴裡,然後讚許的點了點頭,繼續悶頭吃飯。安凜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斯斯文文的樣子,就好像面前的飯是那高檔餐廳里的頂級大餐一樣,倒是和店裡的環境格格不入,引得旁邊吃飯的幾個小姑娘頻頻看向這邊。
「今天王丹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只是想在你哥面前邀功罷了,如果沒有出這個紕漏,今天的事情原本是可以讓她立個不小的功。」安凜說著,忍不住撇了一下嘴。
真不敢相信王丹立功的樣子,平時就已經看自己不順眼了,等到她要是立了功,是不是要天天讓自己去掃廁所。秋章白半天沒有聽見安凜說話,抬起頭看見她的神情,輕輕的笑了。
「終於看見你笑了。」安凜看著他笑著說道。
詫異的抬頭看向安凜,一瞬間愣了神。安凜黑亮的眼睛全是溫柔的看著秋章白,及肩的發微微有些凌亂,有幾縷掉落下來擋在了額前,鮮紅的唇勾勒著笑容,白玉一樣的手托著腮,歪著頭思考著。
「怎麼了?」安凜見秋章白愣愣的看著自己,皺了一下眉問道。
順帶的,安凜還低下了頭檢查了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異樣,看著安凜的舉動,秋章白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大了些。安凜看見秋章白笑了,也忍不住笑了。第一看見秋章白的時候,安凜以為不過就是一個富家少爺,玩膩了自然就會離開,但是這麼久的相處下來,安凜知道秋章白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他有他自己的野心。
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安凜急忙接起了電話,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秋章白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安凜放下了手機,整理了一下思緒,看著秋章白不知道要說什麼,秋章白眉心輕輕蹙了一下,或許他已經猜出了安凜想要說什麼。
「剛剛確定已經找到了顧百年,」安凜停頓了一下,看著秋章白繼續說:「的屍體,就在城郊。」
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秋章白沉默著,一隻手撫上了額頭,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就像安凜預測的那樣,顧百年交易暴露,被其他黑道的人盯上,解決他只是早晚的事情。
幾輛警車停在一片荒地上,顧百年的屍體孤零零的趴在那裡,直面朝下,摔入了泥土。秋章白從車上下來,其他警員看見他,都紛紛退後了幾步。秋章白走到顧百年的身邊,蹲下去為他闔上了雙眼。
「都已經取證了嗎?」安凜對旁邊的警員問道。
小警察點了點頭,把剛剛得到的資料全都遞給了安凜。兇手是從後面接觸到顧百年,一刀刺入心臟,乾淨利落,顧百年幾乎是當場死亡。看來這個兇手應該是有些來頭,想要找到他應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通知重案組。」安凜把資料還了回去,冷靜的說。
一旁的警員點了點頭,離開了現場,安凜走到秋章白身邊,把手搭在了他的後背上。秋章白艱難的站起來,法醫上去為顧百年蓋上了白布,兩個人一起抬走了他。
監獄里,獄警為秋章白打開了門,聽見動靜,一直蜷縮在角落裡的顧池抬起了頭,死死的盯著秋章白手裡拿著的文件。鐵門在秋章白的身後關上,陽光照在顧池的身上,讓秋章白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秋章白把手裡的文件遞進了監獄,顧池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過來搶過了文件。
喉結輕輕的滾動,秋章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狼狽的顧池,從來沒有見過。那是顧百年的死亡證明,秋章白看見顧池頹然的跪在了地上。秋章白撿起了文件,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是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這裡。鐵門重新關上,秋章白聽見了顧池在自己身後撕心裂肺的哭聲。
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秋章白挺了挺已經筆直的腰板,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這條幽深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