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她的容貌?

123.她的容貌?

?「你這是幹什麼?」世間是有許多的好心人,生的富態的大娘,伸手一撈,蒲扇大般的手拎著那婦人就起了。

「磕得頭疼不疼,這般用力?」和胖婦人同行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拉起了女童,素凈的手帕拂過女童的面,擦去她面上的灰與塵。

「你放開我。」婦人想要掙脫。

「你還有身子,要折騰也不是這樣的折騰法,你給我好好坐下。」胖婦人腳一勾,把椅子勾了過來,雙手按在婦人的肩膀上,讓她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這一胖一瘦兩個婦人的動作,讓人群里叫了一聲好,他們喜歡看熱鬧,但也不想真的出人命,見著胖婦人按住了懷了孕的婦人,心中贊同她的做法。

原本見著懷孕的婦人死命磕頭,李薇竹的心都要跳出來,見著有人制住了她,綳著的心弦這才鬆開,抿著的唇也鬆了些,「只能說你錯信了我,我沒那個本事。」往那婦人的方向走去,擁擠的人群也散開了一條道,讓李薇竹過去。

「不管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李有澤說道:「把祖父的方子交出來才是正經,難道你還想要吞了我家方子?」

「我說了,那信是假的,祖父不可能寫那樣的信。」

「你也一口一個祖父喊著。」李有澤鼻孔朝天,更是對李薇竹翻了一個白眼,語調傲慢地拉長,「怎麼,被我祖父撿了,然後好生教養著,還學了他全部的本事,一口一個祖父叫著,然後面對我這個真正的李家子孫,雙手一攤,告訴我根本沒學到。這天下的好事,都被你這個孤女享受到了。」

李有澤的話難聽,卻也說到了許多人的心坎上,見著他把先前秦嬤嬤從袖籠里拿出的信展開,「信中都寫了。」接著念道,「她已得了我的傳承,女子在世間本是艱難,有這門手藝,也足以傍身。」把信一合攏,「信上寫的清清楚楚,你還想抵賴?」

議論聲響起,李有澤的話不中聽,但是眾人認他的理,他們心中深處也不願相信絕技的失傳,只盼著那技能發揚光大,兒孫興旺,血脈得以流傳。

謝老太爺開口,「按照李姑娘所說,那信是假的,她也沒有學到令祖的本事,而你們認為那信是先御醫李荀所寫,那信讓老夫來斷定其真假,如何?」如果按照李薇竹所說,是假的,他於細微之處,定然可以發現其中的不妥。

「都說了是家書。」李有澤說道,「再說了,你這個老……老太爺怎麼還要看?你和她是一塊兒的,想要幫她說話不成?」

「如果擔心我有失偏頗,老夫別的不敢說,中正兩字,是做得到的。」謝老太爺緩緩說道,他的聲音並不大,不疾不徐卻讓所有的人都安靜的聽他說話。

「我家老太爺的名聲,諸位也都聽過,我更是敢以性命擔保。」劉達能往前一步,聲音朗朗。

李薇竹看著秦嬤嬤,她再次拿出了手帕擦著額頭,急躁與焦慮溢於言表。「自然是相信您的。」一個帶著鼻音的聲音響起,是那個懷了孕的婦人開了口,她似乎想要站起來,因為被胖婦人壓著不能站,只能坐著說道:「李老太爺離京已經十多年了,這字跡也或許會有變化,說話的方式變化,那寫信的話也或許變了,但信中的小相是沒錯的。別的能騙人,畫像是不會騙人的。」

秦嬤嬤此時也轉過了彎,忙道:「周夫人說得是,謝老爺,我覺得沒那個必要,畢竟,裡頭還有一副李姑娘的小相呢,如果不是我家老爺的信,如何會畫出她的小相?」

「據老夫所知,李大人後悔鑽研如何辨子,也希望這一門技藝就此斷了。」謝老太爺說道,「就如同周夫人所說,十多年的時光,人的字跡或許會有變化,說話的方式也有變化,許多東西仍是不變的。正是因為有這個懷疑,老夫才希望仔細瞧一瞧這書信,看看能不能瞧出什麼端倪。」

「祖父最為悔恨的,就是因為他的這個本事,生生墮了許多的女嬰。」李薇竹說道,「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撿了我之後,將我撫養大。」

「肚子里的女嬰,怎能算是人?」

忽的聽到一個人說話,李薇竹看了過去,是一個身上打著補丁的老婦,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孩兒,「李家老太爺的這個本事,正是救了人呢,別的不說,如果生下來是個女娃子,還要掐死,不是人人都下得去手的,阿彌陀佛作孽喲,活生生的娃子,怎麼下得去手。」

「說的是。」另一個婦人說道,「我聽說,我們隔壁村的一戶人家,連生了兩個丫頭片子,第三個看懷相以為是男娃,誰知道又是個女娃,家裡已經是窮的揭不開鍋,怎麼養得起女娃?說要丟到豬圈裡,誰知道那孩子嚶嚶地哭了起來,就下不去手了。幸好前一陣有人收女娃,平時至少都收七八歲的,這次說是要陪家裡的小姐玩,也收五歲的,把大女兒一賣,這才緩了過來。要不然啊,那可叫一個慘啊。」

她說的是繪聲繪色,旁邊就有人應了起來,李薇竹注意到,附和這婦人說辭的,也大都是女子。一股子涼意從尾椎骨往上竄,涼沁沁如同寒風剮在肌膚上,擠入到了骨子裡。世間的女子相較於男子本就更加艱難,而幫著壓女子的,往往仍是女子。李薇竹更品味出了曾經祖父的痛苦。

「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給人活命的機會,就看抓不抓得住。我不能輕易的落了這胎,如果有男嬰,我和招娣從此就沒有了著落,如果是兩個女嬰而我讓她們落了地,也同樣是一條死路。」周夫人再次哭了,「如果有人能救我,就只有你了,就算是不看我的份兒,也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女兒,給我們娘倆一條生路吧。」

「給我娘一條生路。」招娣也哭著說道。

「造孽啊。」「這姑娘鐵石心腸的,給人看看又如何。」紛紛的議論聲又響起,壓在李薇竹的背脊上,李薇竹卻知道自己不能給婦人把脈,面沉如水,背脊挺立得更直,當年祖父被裹挾著診出一個又一個女嬰,然後那群人紛紛墮去,她此時的心軟,只會後患無窮,藏在衣袖之中的手捏成了拳,手心被指甲掐出幾個月牙一般的掐痕。生生的疼,讓她腳步生了根一般,磐石不動。

李有澤倒是很玩味地看著這一幕,足下黑靴前尖點著地,「都說女兒家的心腸最軟,我今個兒可見著不一般的了。」

李薇竹仍然是佇立不動,陽光側落她身上,半是明亮半是陰影。茜草忽的開口:「小姐。」

李薇竹回頭看了她一眼,茜草注意到她滿眼的掙扎與迷茫。

茜草明白李薇竹的掙扎,她旁邊站著的是謝老太爺,牽著的是謝懷溯,面脂黛子螺和口脂是她最後的鎧甲,她不願褪下偽裝,用真實的面目去見這世間她本應當是最熟悉的人。

「大小姐,您就行行好。」秦嬤嬤看著李薇竹的樣子,以為她動搖了,心想著再接再厲,了結這一樁事,就說道:「在大家面前露一手,今後也好找個好夫家,這老太爺寄小相,也是為了您好,讓我們在京都之中,替你留意適齡的好男兒。」

「請打一盆水。」茜草忽的開口。

「茜草!」李薇竹猛地抬頭,她的聲音幾乎破了音。

「小姐,別怕。」茜草柔柔地說,「再壞也壞不過當今的狀況的。」

李薇竹本就已經動搖,環視四周,知道茜草說得是實話,如果不破這局,只怕不需到明日,傍晚的時候京都里就風風雨雨了。貝齒咬著下唇,面色慘白終於點了頭。

「請給我一盆溫水,我能證明這信是假的。」茜草說道,「我家小姐沒法子給你診脈的。」最後一句話是對周夫人說的。

「去打盆水。」李有澤開口說話,吩咐他的侍從,他說得快的讓秦嬤嬤來不及阻止。

「姐姐。」謝懷溯的聲音里很是憂慮,李薇竹的面色實在慘白的太過了。

「我……不是有意瞞你。」李薇竹蹲下身子,輕輕抱住了謝懷溯。

「姐姐?」謝懷溯有些迷茫。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李薇竹的頭埋在他的肩窩處,聲音有些沉悶。

那一盆水很快就打了過來,李薇竹站起身,看了謝老太爺一眼。該如何形容那一眼,那星子般的眸里有惘然有悲涼有恐懼,好似有世間的悲涼,但寒冰之中又有幾不可查的亮。

李薇竹在眾人的面前撩起清水,淋濕了面,素白的手指靈巧地在面上揉搓,洗過之後,茜草拿出手帕,讓她擦乾淨臉。

李薇竹的手埋在手帕之中,久久也不曾把手帕拿開,這讓人群又有些焦急了,發出了不耐煩的嗡嗡的議論聲。

而等到李薇竹終於抬起了頭,李有澤原本是不耐煩的踢著地上的石子,忽的就停止了動作,人群之中也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是個美人,那為何要扮丑?」「還不是為了安全。」「那信果然是假的,我就說有問題,畫像對不上了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覺得她有些眼熟。」「我也這樣覺得……你們快看,她和謝老太爺生得很像。」「是啊是啊,原本我就覺得好像有點像,現在看來是更像了。」

謝懷溯的眼睛瞪大了,他驚訝的什麼都說不出。

謝老太爺站在李薇竹的身後,他尚未瞧見李薇竹的正臉,只聽得到人說道:「我想起來了,她和謝家二房的李薇蘭,生得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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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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