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隻貓

這艘船是載著這些人族出來踏春的，他們是某個學院里的學生，在修鍊魔法。

人族的魔法是個很滑稽的東西，他們拿著一根棍子咿咿呀呀叫，然後弄出一些火啊風啊之類的東西，跟雜技表演一樣。

我覺得我大表哥噴的火才算真正的魔法，兩秒鐘烤熟魷魚是人類魔法做不到的，起碼這一船的人做不到。

我在船邊坐著聽他們說了許多話，他們安靜下來后一直在討論給如何處置我。

小圓臉很喜歡我，拋棄膽怯很強硬地說：「它是我的，我會帶它回家。」

其餘人多數有些不滿，但明搶是不行的。他們最後決定繼續遠行，因為說不定還能再碰到一隻落水的亞龍。

這種想法是危險的，這裡是靠近大陸的淺海，相對來說很安全，可繼續遠行的話就會接近一些亞龍的島嶼，島嶼之外就是恐怖的深海了，布滿了邪惡的海妖。

我並不贊同繼續遠行，可是無關緊要，我晃著腿兒，枕著翅膀睡大覺就行了。

夕陽還未散盡，帶著一絲暖洋洋的氣息繚繞在海面上。船隻快速前進，儘管那位老船長已經警告學生們了，可學生們依然要前進。

人人都想再撿到一隻亞龍。

我閉著眼睛吹著海風，並不理會他們。小圓臉這時候怯生生地走了過來，她坐在我旁邊，呼吸有點畏縮：「小飛龍，你受傷了嗎？」

她沒有責怪我剛才推開她的行為，反而關心我。我睜開眼睛打量她，她真的挺漂亮的，可惜海星是假的。

我搖了搖頭，小圓臉輕輕地呼了口氣：「你好聰明啊……對了，我叫艾維，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艾維是個不錯的名字，我覺得阿四這個名字真的很挫，為什麼龍族的名字都這麼挫呢？阿綠、阿紅，好像都很挫。

或許我該取個人族的名字，伊瑟拉這個姓不能改，這是偉大的綠龍族的姓，我只需要該掉阿四就行了。

艾維見我不理她只得悶悶走開了，我繼續想名字，叫什麼好呢？

船隻繼續前進，天空上已經出現了數十隻亞龍了。這裡很少有人族會過來，哪怕是挖海礦的工人也不願意來。

船長打死都不肯再前進了，說亞龍很危險，海里也很危險，我們還是看幾眼就走吧。

學生們膽大包天不為所動，有一個長得很壯實的男人抓著一桿標槍對著低空飛行的一隻亞龍：「我們可以射一隻下來，然後網住拖走。」

「不，這太危險了，亞龍會暴怒的！」

船長厲聲喝止，他這樣反而激怒了高貴的學生們，因為沒有人敢這樣大聲地喝止他們。

一個女學生叉腰罵他：「你不知道我們都是貴族嗎？你這個賤民怎敢呵斥我們！」

老船長這才發現自己過分了，嚇得連連求饒。學生們不再搭理他，十幾個男學生都舉起了標槍，而一些女生們掏出了魔法權杖。

那就是我說的棍子，又黑又丑。我用眼角打量著他們，他們興緻勃勃地打算開工了。

艾維沒有參與，因為她膽小，她此時又心慌慌地湊了過來：「那些亞龍好嚇人……會不會出事啊？」

我怎麼知道呢？我繼續晃著二郎腿，艾維緊張地盤腿坐在我旁邊。

那邊男學生們紛紛把標槍投向高空。然而他們力道實在弱，壓根投不中亞龍。亞龍很輕易就避開了，並且發出震懾人心的龍鳴聲。

霎時間，附近島嶼的亞龍都被驚動了，上百隻亞龍鋪天蓋地飛來。

不過眨眼間，天空中如同黑雲密布，亞龍俯衝而來。所有人都嚇呆了，那些還在吟唱魔法咒語的女生們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尿都流了出來。

男學生們紛紛嚎叫著往船艙裡面躲，可惜亞龍速度太快，一頭四米長的亞龍一下子撲下來將一個男學生的腦袋咬碎了，腦漿灑了一地。

更多的亞龍撲下來，懲罰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

艾維也嚇尿了，她不顧一切地撲在我懷裡，瑟瑟發抖。

我坐了起來，看著一甲板的血漿毫無觸動。但我看到老船長在磕頭求饒，他希望亞龍能饒恕他們。

可惜亞龍智商很低，根本看不懂，幾條亞龍直接朝他撲去。

我喜歡這個老船長，感覺他是個有智慧的老者，就如同海龜瑞里。

於是張開大嘴吼了一聲。

這是很低沉的龍吟，掀不起一絲風浪。但它是龍族的叫聲，龍族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威。

亞龍們終於發現了我，趕緊鳴叫著遠離船隻。

學生們已經死了一半，男女都有。剩下的要麼逃進船艙要麼發抖等死。

老船長是最先穩定下來的人，他很震驚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趕緊救人。

艾維還在顫抖，我推開她，她竟然直接暈厥了過去。

其餘學生也處於類似暈厥的狀態，他們已經被嚇傻了。老船長把幾個傷員安置了一下，示意船艙里躲難的船員取葯救人。

我又躺著看夕陽，老船長朝我走來，還有幾米遠的時候他就跪下了，慢慢地挪過來：「尊貴的先生，請問……」

「你知道羅威爾家族嗎？」

我打斷他的話，他愣了一下連忙點頭：「知道知道，羅威爾家族是最大的海產家族，無論是漁業還是海礦業都是歸他們管理的。」

「那麗莎·羅威爾呢？」

老船長這下不知道了，他搜颳了心腸使勁兒回憶，可就是想不起來。

我說麗莎很多年前曾經遠洋失蹤，後來回來了。

老船長似乎想起了什麼：「噢噢，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當年羅威爾家族還不壯大……我了解的並不多，您可以直接去找羅威爾家族。」

我點頭表示明白了，老船長仍然不肯走，滿眼異彩地打量我。

我說你看什麼？他朝我磕頭：「您是龍族嗎？一千年了，龍族消失一千年了！」

人類崇拜龍又懼怕龍，老船長也是如此。我理解他的心情，同時也知道要保密。

我說並不是，我只是一隻聰明的亞龍。他的失望顯而易見，再次朝我磕了頭就走了。

船隻開始回航，那些學生挨個清醒過來，或痛哭或怒罵，十分醜陋。

艾維是沒有受到多少驚嚇的人，因為她縮在我懷裡沒有看到那慘烈的景象。

她清醒后又來抱我，我不喜歡抱她，因為她的海星是假的，我仍然很失望。

不過我又發現了一樣新的吸引我的東西，那就是艾維的腿。她的腿很長很白，沒有一點瑕疵，我摸了幾下，受傷的心靈總算得到了一絲慰藉。

從淺海行駛回去花了兩個小時，等回到了港口，人族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空氣中都是魚腥味和人族的臭汗味，到處都髒兮兮的，水手們在碼頭喝著酒唱著歌，完全不理會骯髒的地面。

我注意到在碼頭的角落有一艘鐵質的小船。它包裹著鐵皮，長度不過五六米。

這樣的船很結實，但不適合出海打漁，感覺是有別的用途的。

我不好說話，於是沒有過問。

貴族們的馬車和下人在碼頭等候公子小姐們歸來。可惜有半數的公子小姐已經死了，老船長把活著的人放下去了立刻開著船跑了，或許他再也不敢出現在這個城邦。

艾維傷心之餘也有歡喜，她拉住我的一根爪子走向人群。

碼頭所有人都嚇呆了，沿途的民眾、漁夫、水手都跟躲避瘟疫一樣躲開。

艾維一臉自豪，帶著我上了她的馬車。下人們都臉色發白，馬兒也在嚎叫。

這輛馬車很大，我坐在裡面還是可以的，艾維就坐在我腿上，跟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說話。

「你先回去告訴我父親，就說我撿到了一頭亞龍。」

管家顫著聲音答應，然後趕緊跑了。

馬車開始緩慢前行，我透過車帘子看外面。長街、房屋、小販……人類的很多東西都濃縮在這一角，依然是臭烘烘髒兮兮的。

艾維的家不遠，在城邦的中心位置，是個不錯的家族。他家是貴族身份，父親是一位子爵。

我們抵達的時候這位子爵帶著家族裡所有護衛在門口著急地等候著。

我們一下車，就有護衛上前將艾維拉走，然後他們警惕地盯著我看。

那位子爵有些緊張地詢問艾維到底發生了什麼。艾維興緻勃勃說了，子爵更加緊張，他也不理我，而是看向自己屋頂的琉璃瓦。

我注意到那上面趴著一隻貓，它是黑白相間的，小小的很可愛。

子爵似乎在詢問它的意見，於是它跳了下來，等落地的瞬間就變成了人形。

可她臉上還有貓的鬍鬚，手掌和腳掌也是毛茸茸。這是一隻一米六五高的貓人，屬於獸人的一種。

她很漂亮，皮膚白皙，腰肢很細，而且海星很大。

貓人是崇尚自然的種族，她沒有人類的打扮，只是系著亞麻色的褲衩，胸口也用一條布包著，讓人感受到了一絲野性的魅力。

我覺得貓人是不可能作假的，她是有真材實料的，有沉甸甸的兩隻海星。

我對她很有好感，人族相信一見鍾情，我也相信，或許我可以追求她，彌補我多年來的戀愛空虛。

追求的第一步是建立好感，人族喜歡聽讚美的話，獸人應該也差不多，於是我朝她一笑：「哇，你的海星好大好美。」

這隻貓很迷茫，我指了指她的海星。她低頭一看，臉色鐵青。

這句讚美應該沒有問題的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驚呆了，貓人更是驚怒，手掌一伸，冷森森的利爪展露出來。

「神經病！」

她怒罵一聲，一爪子抓了過來。她十分威風，爪子也很有力道，普通人肯定會被她抓破喉嚨的。

但我不同，她的爪子刮在了我的鱗片上激起了幾點火花，我感覺有點爽，她的爪子卻在一瞬間斷落了，十指連心，她痛得炸毛，然後慘痛的喵了一聲，飛快地跳上屋頂又變成了一隻貓，流著淚舔自己的爪子。

我覺得她很可愛，跳躍的樣子可愛，發怒的樣子可愛，撓龍的樣子可愛，受傷的樣子也可愛。

所以我更加堅定了追求她的信念，因為她的海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