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啟程
晨曦的曙光調皮的給稻草人鍍上了一層金邊,傑斯特站在旁邊,親昵的拍了拍它的頭:「以後再也打不著你拉,是不是非常非常的開心哪?」
他緊了緊自己的背帶,老是感覺到背上的巨劍固定的不夠牢靠,把它豎起來才發現是如此的長,已經快拖拉到地面了,以至於他每走一步,劍身就隨著擺動起來,這種感覺明顯他還沒有能夠習慣。
而且這把劍是沒有劍鞘的。閃閃發光的雙刃好像都能發出劍氣了,他只覺得脊背上冒出一陣冷汗。
「爸爸~!!」他高聲叫喊起來,終於沒用敬語而換了這個親昵的稱呼,顯得自己仍舊是個無所適從的孩子:「您過來看看,幫我把這個背帶再弄緊一點......」
「啊,怎麼了,我的孩子!」老頭兒似乎早把昨天承諾的鄭重語氣丟到了九霄雲外,伴著義肢敲在石板上咚咚咚的響聲跑了過來。
看到傑斯特雙手伸向背後窘迫的樣子,爽朗的笑聲從他濃密的鬍鬚中綻放開來:
「不用擔心的,我的孩子!這個背帶的設計很合理,你運動的幅度再大也好,背在身後的劍也不會誤傷到你,這可是陪伴我好多年的東西,想我當年騎馬衝鋒、攀爬城牆的時候,也一點也不礙事呢。」
「啊?再緊緊?不行的,再緊你就沒法呼吸拉,你想把自己勒死嗎?你的身板比年輕時的我都壯實......」
傑斯特無奈的嘆了口氣,似乎被迫接受了這個他並不是十分信任的事實。然後嘴裡開始不停的嘟囔著:
「如果有個劍鞘的話,我會感覺安全很多啊......這把劍沒鞘的么?為什麼不給它配一副劍鞘啊?」
「關於這個啊...?」老頭子撓了撓頭:「其實當初得到這把劍,真的是為父人生中一個了不起的奇遇呢,我想傑傑你在將來的某一天,一定也會遇到那個與這把劍有相當淵源的大人物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再向他尋求有關這把劍的答案吧。」
「總之呢,不用那麼擔心,想跑就跑,想跳就跳,努力適應它伴在你身邊的感覺吧,讓它成為你的朋友,你的臂助,而不是你的負擔。」
「哦,我明白了!~~」傑斯特很無辜的點了點頭,突然感覺有些害羞,傑傑?這是啥?爸爸怎麼也學庫洛洛奶奶這樣叫我了。
正在這樣想著,就看見庫洛洛奶奶跟在父親後面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張開雙臂就把傑斯特抱在懷裡:
「我的小傑傑,小心肝兒,你真的就要走了嗎?」奶奶的聲音含混不清,卻又包含著滿滿的疼愛。
「是的,庫洛洛奶奶,我要出去好好闖蕩一番了,我已經十六歲拉!」
傑斯特輕撫著奶奶斑白的頭髮,鼻子也禁不住一酸。除了去世的母親和父親,庫洛洛奶奶就是這個世界上他最緊密的人了,奶奶曾經有過兩個兒子,他們都被王國硬性徵召過去服了兵役,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大兒子倒在了阿爾帕伊的城牆下,小兒子則追隨伊頓河滾滾不息的波濤而去,沒有屍體、沒有遺物,這些消息最終也只是據說而已......老人沒有得到王國任何的撫恤,得到的只是一雙哭的半瞎的眼睛-這就是大陸諸國連年不斷的征戰帶來的一切。
從那以後,孤單的庫洛洛奶奶把母親當做自己的女兒,把傑斯特當成自己的外孫,這麼多年來相依為命,在艱苦的歲月里互相照顧。
「拿著拿著......」庫洛洛奶奶擦了擦哭紅的眼睛,又緊緊抓著傑斯特的胳膊,深情的望了一陣,然後把一個整理好的包袱遞給他:
「這裡面都是你最愛吃的煙熏臘腸和陳年乾酪,去年冬天我就開始做了,為的就是等你上路以後,能記得家鄉的味道。還有烤的香噴噴的小麵包,我早上起來現烤的,還冒著熱氣呢。」
「恩,奶奶,我會想念您的,我會努力獲得很多很多榮耀和數不清的財富,然後回來陪您一起安享天年的,會給您建一座又大又美麗的莊園的。」傑斯特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暗暗發誓。
庫洛洛奶奶聽到這些,開心的笑著,臉上的皺紋都平緩了很多:
「對了,我把卡秋莎也牽過來了,咱們沒錢買馬......戰亂的年代,馬匹真的是太貴了,總不能讓你出這麼遠的門,一路只用雙腳走過去啊。」
「啊?」傑斯特不禁張大了嘴巴:「卡...卡秋莎......~!?」
「恩,這可是奶奶最得意的東西啦,吶!~就在籬笆外面拴著哪,你可要答應奶奶,好好對待她。」庫洛洛奶奶又自豪又認真的說。
「呃......!」看來奶奶的好意,自己一定要接受下來啦。拒絕的話,奶奶肯定會很傷心的吧。可是卡秋莎......它真的能騎嗎?
卡秋莎,庫洛洛奶奶最後的瑰寶,此時就在籬笆外面,優雅的低下了美麗的頭顱,欣長的耳朵微微下垂著,嫻靜的嚼著草料。
她雙唇輕輕的蠕動著,卻沒發出一點聲音,一副豪門淑女的派頭兒。
傑斯特把腦袋整個架在了兩塊木柵的間隙上,雙眼直直的盯著卡秋莎。
不可否認,它是多麼漂亮啊,長長的睫毛,一眨就帶起一波秋水的大眼睛,脖子上的鬃毛短而整齊,好像剛剛認真的梳理過,遍體的毛皮黑的發亮,好像上等的緞子一樣閃閃發光。
今天的她和往常不同,配好了全套的鞍韉,搭配她本身就柔弱婉約的氣質,幾乎能讓每一個騎手都躍躍欲試的想馬上去征服她。
可是......兩眼持續發直的傑斯特十分想把自己就地弔死。再怎麼漂亮的話,卡秋莎也只是一隻才五歲的小母驢啊!!
不再一一贅述感動的離別,淚水和擁抱。總之呢,我們的偉大主角-傑斯特,終於戰戰兢兢的騎上卡秋莎,顛著優雅細碎的舞步,走過生活了十六年的白石鎮的石板路,走上了碎石鋪就的鄉間小道,在路邊絢爛夏花的芬芳中揚起一路塵埃,向著夕陽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