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發狂
顧珩敲了敲門,曲未不予理睬,她背靠在門上,慢慢的蹲了下來。
真是好討厭,每個人都說要保護她,可實際上呢,沒有任何人能保護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擁抱自己取暖。
傅修容在門外說道:「曲未,我是來給你送衣服的,你開門吧,我把衣服給你就走。」
曲未昨天晚上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傅修容不放心,就專程過來送衣服,可是沒想到竟然碰見了同樣來看曲未的顧珩。
曲未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喊了一句滾。
門外,顧珩和傅修容對視了半晌,傅修容冷笑道:「你現在跑過來挖牆腳不覺得很不要臉嗎,當初可是你不要曲未的,現在又巴巴的跑過來算怎麼一回事?」
顧珩反擊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就是個人渣,一直欺騙小未跟你在一起,我當然要把小未從你身邊帶走。」
傅修容把玩著手中的房卡,當著顧珩的面打開了旁邊的房間,「那我就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從我身邊去搶走曲未了。」
顧珩咬牙切齒,這個混蛋,居然在曲未房間旁邊又開了一間房,那曲未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傅修容是絕對不會放棄曲未的,他知道曲未還愛著自己,只要她還愛自己,那麼自己就還有轉機,只要他加倍的補償她就好了,傅修容一直都是這麼的堅信著。
第二天,楊依依來找曲未,曲未開門讓她進來,楊依依手裡拿著曲未的衣服,道:「林燁說你和傅修容吵架了,讓我把衣服給你送過來。」
曲未疲憊的點了點頭,昨天晚上她睡不著覺,難受的要命,胃痛頭痛心裡痛,不得已,她要了很多酒,所以現在房間里滿地都是雜七雜八的酒瓶子亂放著,曲未整個人也都是頹廢的樣子,黑眼圈濃重,臉色蒼白。
楊依依看著滿屋的狼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曲未,你這是何苦呢?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嗎?非要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楊依依無法理解曲未,她並不知道曲未和傅修容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從林燁那裡聽說兩個人吵架了,楊依依認為吵架不過也都是雞毛蒜皮的那些小事,畢竟曾經傅修容和曲未是那麼的恩愛,兩個人的愛情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有愛,還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呢?
曲未曾經也以為,只要有愛就可以不顧一切,就可以無所顧忌,可是她錯了,愛情並不是一切。
半躺在沙發上,曲未揉著太陽穴,淡淡的道:「你不懂,我們之間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楊依依坐下來,「有什麼我不懂的啊。戀愛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你把你們倆的事跟我說說,我給你開導開導。」
曲未沉默,要怎麼說,那些事情只要想起來都會覺得鑽心的痛,更別提說出來了。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是曲未自己都覺得慚愧羞恥的,如果說出來,以楊依依的性格,一定會站在她這邊,急頭白臉的要替自己教訓傅修容,到時候自己心裡那點殘留的念想就會曝光,就算被傷害的體無完膚,就算被欺騙了那麼久,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奢望,奢望能夠和傅修容好好的在一起。
很卑鄙吧,很無恥吧,都已經這個樣子了,竟然還是愛著那個傢伙,無可救藥的依然愛著。
曲未不說話,楊依依也不好再問,只是陪著曲未說了一會兒話。大部分時間曲未都是出神,眼睛定定的看著空氣中的某處,那副樣子實在是很嚇人。
楊依依走後,曲未站在窗邊,俯瞰著這個城市的夜景,燈火輝煌,燦爛耀眼。
她不知道,同一時間,隔壁的房間里,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也同樣站在窗前,想象著曲未的樣子,一臉惆悵。
看了一會兒,拉上窗帘,曲未翻了翻楊依依帶過來的衣服,一個信封從裡面掉了出來,曲未拆開信封,裡面是傅修容親自寫的信。
「曲未,我知道過去犯的錯誤無法原諒,我也不能原諒曾經那個目空一切不擇手段的自己,可是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為了生存,為了努力向上爬獲得更好的生活,我傷害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你的母親,可你要相信我真的是無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曲曉的女兒,這也是在我們的婚禮后我調查你的身世背景才知道的。」
「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麼震驚嗎?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命運怎麼會給我開這麼大的玩笑,過去的做的惡果竟然延順到了今天,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大概是老天爺真的不會放過我吧。我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我怕你知道後會離開我,會憎恨我,你知道的我有多愛你,所以我不敢對你透露分毫,你是我的全部,為了你我可以不要全世界。」
「可是終究你還是知道了,我只能對你說一聲對不起,雖然我知道一句對不起並不能彌補些什麼,可是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我想要補償你,想要讓你看我到的決心,你可以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嗎?」
讀完這封信,曲未的眼淚不知不覺得就掉了下來,狠狠砸在心上,洇了一大片黑色的字跡。
接連住了幾天酒店,曲未就悲催的發現自己沒有錢了。
走到前台想要退房。可是卻前台小姐卻告訴自己,已經有人替自己交了房錢了。
曲未微驚,走回房間,看了一眼旁邊的房間,她知道傅修容就住在隔壁,偶爾一次從門鏡里看到過林燁來找他。
應該是他替自己交了房錢的吧,不知是什麼心態,曲未走到了傅修容房間門前,耳朵趴在門板上,想要聽聽裡面有什麼聲音。
剛開始是一片寂靜,而後就隱隱的傳來了咳嗽聲。
他生病了?
曲未真恨自己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擔心,他生病關自己什麼事,那都是他自己作的結果,剛要不管離開,門卻開了,曲未來不及離開還帶著擔憂的眼神撞進了傅修容的眼裡。
「曲未……」傅修容抓住曲未的手,「你擔心我對不對?」
曲未皺眉,甩開傅修容的手,「你少自戀了,你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巴不得你病死算了……」
話音剛落,似是要對應曲未的話。傅修容竟然又咳嗽了起來,曲未下意識的伸出手,卻停在半空中又無力的落了下去。
怎麼這麼沒用,他不過是生個病感個冒,自己就關心成這個樣子,曲未你是不是沒有腦子啊,你不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怎樣傷害過你嗎?
咳嗽過後的臉有些微紅,傅修容看著曲未,「你還是愛我的不是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呢?也算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一個獲得幸福的機會?」
「傅修容。」曲未沉下臉來,「我愛你是你可以肆意傷害我的理由嗎?你不過就是仗著我愛你這件事情不斷地傷害我不是嗎?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我愛你我就要原諒你嗎?難道就因為我愛你我就要包容你的所有過錯嗎?這是什麼思維,我不懂,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寧願兩個人都不好過,也不要讓你得逞。」
傅修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那些話都堵在了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曲未冷冷的看著傅修容一眼轉身就走,她不要再看見他,一看見他就會止不住的心痛。
或許運氣這種東西是遺傳的吧,曲曉這一生過得磕磕絆絆,顛沛流離,所以她死的很慘,在臨死的時候都沒有人可憐她,死後也沒有人緬懷她。而曲未過的也不怎麼好,好不容易愛上兩個人,一個因為世俗的束縛拋棄了自己,一個卻是毀了她全部的人,為什麼自己的命這麼慘,曲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老天爺是不是瞎了眼,怎麼就可著自己一個人折磨個不停。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曲未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看著冷風中枯萎的樹木,春天還沒有到,也不知道究竟屬於她的春天這輩子還會不會來。
晃了一天,到了夜裡,曲未進了一家酒吧,這是在結婚之前自己經常來的地方,她還記得自己曾經做過多麼出格的事情,而現在呢,她連鬧一鬧的心情都沒有了。
隨便找個位子坐了下來,要了一杯酒,一個人自飲自酌。
可是以曲未這樣的姿色就註定了她一個人來酒吧不會太平靜的,這不,沒一會兒就有男人上來搭訕,曲未看也不看那個人,自顧自的喝著酒,那個人就變本加厲的湊近曲未,手也攬上了曲未的腰,「美女,一個人喝酒多無聊啊,咱們一起玩玩啊。」
曲未二話不說直接把杯子里的酒潑到那個男人臉上,「滾!」
那個男人急了,站起身來指著曲未惱羞成怒的大罵:「少在這裡裝清純了!老子找你是看的上你!你別他媽的不知好歹!」
曲未皺了皺眉,這些人說話怎麼都這麼難聽。
剛想給這個男人一個教訓,旁邊忽然竄出來一個人打了男人一拳,約莫是打的有些狠了,那個男人倒在地上哼哼了幾聲就不起來了。
酒吧這種地方本來就嘈雜紛亂,誰也沒注意這裡有個男人被打的事情,顧珩上去拎起男人的衣領,警告道:「趕緊給我滾!不然打得你滿地找牙!」
那個男人也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孬種,登時就不敢再口出狂言,灰溜溜地跑了。
顧珩理了理衣服在曲未對面坐下,看著已經空了的酒瓶子,嘆了一口氣,「小未,喝酒傷身。」
曲未唇角揚起無所謂的笑,指了指左胸口的位置,「可是不喝傷的就是這裡了。」
顧珩無言以對,把酒杯從曲未手裡搶過來,自己喝了,「既然你這麼想喝,那我就陪你喝。」
顧珩並不是一個經常喝酒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很自律幾乎滴酒不沾的男人,這更是曲未第一次和顧珩一起喝酒,在以往的十二年時光里,顧珩都在教育曲未要做一個乖巧的女孩子,可惜那個乖巧的女孩子終究還是敵不過命運的齒輪,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兩個人喝著喝著就喝高了,醉酒狀態的曲未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她睜著迷離的雙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漸漸地顧珩那剛毅的輪廓就變了另外一個英俊深邃的面孔,他有著長而濃的眉毛,深邃漆黑的雙眸,挺直高聳的鼻樑。還有性感的薄唇。
曲未不由自主的雙手就撫摸上那張自己貪戀的容顏,從額頭,到眉毛,再到眼睛鼻子,最後停留在嘴唇上。
她聽見了自己苦澀而心酸的聲音在充滿酒精的空氣中漂浮,「傅修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在那樣傷害過我之後又對我那麼好……你一定是故意的對不對……就是為了讓我愛上你對不對……你可真是一個情場高手……我承認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意識模糊中,眼淚不停地往外流,「可是……怎麼辦……就算那樣我還是愛你……我的心根本就不聽我的話……它總是再說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好吵好吵……吵得我都想把它扔掉……你說,你是不是對我下了毒藥啊,要不然我怎麼會這麼愛你呢,愛的我都不像我自己了,愛的我好心痛……」
說完,曲未就低頭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顧珩無奈,把曲未扶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其實他自己也醉得厲害,許久不喝了,偶爾喝這麼多簡直要他的命。
兩個人走出酒吧,外面冷風一吹,顧珩就清醒了不少,可是曲未還是醉著。整個人都癱軟在顧珩身上,灼熱的雙唇摩挲著顧珩的脖頸,他身體一僵,轉頭看向曲未。
曲未無疑是非常漂亮的,是那種任何人看都會覺得非常驚艷的漂亮。
從十二年前第一眼看見曲未的時候起,顧珩就不禁感嘆,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漂亮的小女孩,精緻雕琢就像是最美的工藝品,所以他動了惻隱之心,收養了曲未。
她微閉著眼睛,有人的嘴唇近在咫尺,顧珩舔了舔唇,覺得身體深處燃起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不由自主的就朝著她的嘴唇湊了過去。
傅修容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曲未勾著顧珩的脖子兩個人很親密的擁抱著,從他這個角度看兩個人就像是在接吻一樣。
幾乎只有一瞬間,傅修容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拽過顧珩給了一拳。
顧珩被打蒙了,回過神的時候,傅修容已經抱著曲未往車裡走,顧珩上去拉傅修容,「你不能帶她走!」
傅修容陰沉著臉,冷冷道:「滾!」
顧珩攔在傅修容面前,「我不會讓你把小未帶走的!」
「她是我的妻子!我帶走她你沒有資格管!」
曲未被兩個大男人的爭吵聲音弄醒了,她迷茫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傅修容的懷裡,下意識的掙扎,「你放我下來!」
傅修容緊抱著曲未不放,「我不會讓你跟他在一起的!你是我的!」
曲未也是急了才會口不擇言,「我就是要跟顧珩在一起怎麼樣!你沒有權利管我!你這個混蛋!」
傅修容明亮的雙眸黯淡了一瞬間,手指緊緊抓著曲未的衣服,指節因為過於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顏色,「我是你的丈夫!我怎麼就沒有權利管你了?」
曲未又打又踹雙腿不停地撲騰著就是要從傅修容懷裡出來,「你才不是我的丈夫!你就是一個王八蛋整天就知道欺騙我!我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你快放我下來!我要跟顧珩回家!」
最後一絲理智也因為曲未的話而被憤怒代替了,傅修容不管曲未的反應簡單粗暴的把她塞進車子里,顧珩在後面給了傅修容一拳,傅修容回過身就踹了顧珩一腳,顧珩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傅修容關上車門,踩下油門車子就飛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曲未在副駕駛的位置不停地鬧,傅修容任由她大罵自己,就是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的踩著油門。
車子從來都沒有開得這樣快過,沒一會兒傅修容就回到了別墅,把曲未從車裡拉了出來,拖著非常不聽話的她進了別墅。
這幾天傅修容沒有住在別墅里,傅思遠被他送到了潘家住,張姐也回家了,所以現在這棟別墅里就只有傅修容和曲未兩個人。
曲未掙扎著,打罵著,可就是無法左右傅修容,他大約也是生氣了,一言不發的拖著曲未,曲未一腳勾住沙發的邊緣,張口在傅修容的手上咬了一口。
傅修容吃痛鬆開了手,真是有些嘲諷,過了十二年曲未竟然在同一個地方又咬了一口,這是不是命運給他的一個提醒呢,提醒他這輩子他都要和曲未糾纏下去,就算兩個人反目成仇,就算當初的愛情早已不在。
咬傅修容只是曲未情急之下的反應,她看著傅修容低頭看著傷口的樣子忽然有些後悔了,可還是握緊拳頭告訴自己不要心軟,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一個魔鬼,他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內疚慚愧。
傅修容抬起頭來看著曲未。目光滿是複雜,膠著著化不開的複雜,「曲未,我們和好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後只對你一個人好,只要你想,我可以把全部都給你,就算你要全世界,我都儘力去爭取,好不好?」
曲未咬著唇,沒有說話。
傅修容上前握住曲未的雙肩,又問了一遍,「好不好?嗯?」
曲未對上傅修容沉痛祈求的目光,「傅修容,你要怎樣才會明白,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從你騙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我們的相遇就是一場錯誤,如果我們沒有遇見的話,我就不會知道這些,那些我拚命想要掩藏的,忘卻的過去就不會又被挖出來。你知道小的時候我有多麼絕望嗎?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所有人,我甚至恨我唯一的親人,在她死的時候我甚至感到慶幸,你不覺得我心理不健康嗎?你不覺得我已經朝著畸形的方向發展了嗎?而這一切,都是你給予我的,罪魁禍首是你,你毀了我的全部,你差點殺了我……」
握著曲未雙肩的手無力的滑落下去,傅修容的聲音夾雜著濃濃的哀傷,「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嗎?你永遠都無法原諒我?」
曲未閉上眼睛,把眼淚硬生生逼了回去,「是,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面,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
「那你會和顧珩在一起嗎?」
「什麼?」
腦海中不斷的重複著顧珩和曲未在酒吧門口親熱的畫面,傅修容看著曲未,「你和我分開是要去和顧珩在一起嗎?」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和顧珩在一起呢?
曲未在心裡默默回答著,可是一想到或許自己可以借用一下顧珩的名頭,好讓傅修容徹底對自己死心,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冷聲回答道:「是呀,我是要和顧珩在一起,他不像你,他會對我很好,不會傷害我,會好好的照顧我……」
傅修容捏緊拳頭,目光陡然變得陰沉起來,「那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哈?什麼意思?
曲未還沒等反應過來,傅修容就扛著自己上了二樓,把自己狠狠地丟在床上,扯下領帶綁住她的雙手和雙腳,她睜著惶恐的眼睛看著傅修容,生怕生氣發狂的傅修容會做什麼事情來。
不過還好,傅修容還沒有失去理智,只是伸手撫摸了一下曲未的臉,笑道:「放心,我只是綁著你不讓你離開我罷了,我還沒有變態到那種地步。」
說完,傅修容就進浴室洗澡去了,留下曲未一個人風中凌亂。
第二天,曲未被綁的渾身都不舒服,姿勢扭曲著到了後半夜才勉強睡著覺。睜開眼睛就看見傅修容正在幫她鬆綁,這個人還算有點良心,知道自己難受。
傅修容看了曲未一眼,道:「下樓吃飯吧。」
剛走下樓,門就砰砰的響了起來,曲未看了傅修容一眼,為了怕他攔住自己直接從二樓的樓梯半路就跳了下去,還好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不然這一跳可得把自己摔出個好歹來,曲未跑著去開門,果然如她猜測的那樣,是顧珩。
傅修容在後面黑了臉,曲未為了去見顧珩竟然什麼都不顧了嗎。
曲未握住顧珩的手,「我們走!」
傅修容在身後一把握住曲未的肩膀,「走哪兒去?這是我的別墅,沒有我允許,你別想離開!」
顧珩也對傅修容怒目而視,「我警告你,強行禁錮曲未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傅修容勾起唇角,「犯法?我們是合法的夫妻,哪有什麼非法拘禁,倒是你,三番四次阻撓我們夫妻和好究竟存的什麼心思?」
曲未回頭瞪了傅修容一眼,對顧珩道:「別管他,我們走,還有……」頓了頓道:「傅修容,我會和你離婚的,那樣我們就不是夫妻了,你也沒有借口再纏著我不放了。」
「離婚?」傅修容擰眉,「你以為離婚是那麼容易的嗎?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休想從我身邊逃走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曲未看著傅修容,「我就是要跟顧珩在一起!他哪裡都比你好!你就是個人渣!一個衣冠禽獸!我受夠你了!我要離開你!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這種話,傅修容昨天晚上已經聽了一遍了,昨天晚上的他還能壓得住怒氣,可是第二次聽到就不一樣了。
曲未在自己面前大聲說著要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是傅修容絕對忍受不了的。
傅修容沉著臉打電話叫了小區的保安來把顧珩趕了出去,曲未抓著顧珩的手大罵傅修容不是人,傅修容也管不了那麼多,抱著曲未的腰強行分開她和顧珩,曲未的大喊大叫讓傅修容感覺愈發煩躁。
顧珩還是被保安拖走了,曲未雙眼通紅的瞪著傅修容,揚手給了他一巴掌,「混蛋!我恨你!」
傅修容被這一巴掌打的徹底惱火了,把曲未壓在沙發上,伸手開始撕扯她的衣服,「你不是說我是混蛋嗎?那我就混蛋一個給你看看!」
曲未慌了神,連忙雙手護在胸前不讓傅修容扯掉自己的衣服,傅修容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伸到頭頂,另一隻手繼續。
衣服撕裂的聲音讓曲未覺得可怕,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已經完全變了,明明就是一樣的眉眼,可是分明有什麼東西是變了的。
曲未的掙扎對傅修容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曲未,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曲未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身體,白皙的肌膚上到處都是傅修容下午發狂留下來的痕迹,他暴怒時的樣子是曲未完全陌生的,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傅修容。
縱然知道傅修容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人,一定不是那麼時時刻刻都溫柔如水的男人,可是在真正的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覺得害怕,原來她那麼深愛的男人還隱藏了這樣的一面。
她崩潰的拿起東西就朝著鏡子砸了過去,她不要看到身上都是屈辱痕迹的自己,用力的搓著身體,可是那些斑駁的痕迹就是消不下去,反而越來越明顯,就像她欲蓋彌彰想要掩藏的過去,越是忽略就越是在心裡慢慢清晰。
那些醜惡男人的嘴臉,那些曲曉虐待自己的日子,那些生不如死就連自殺都做不到的日子,而這些都是拜傅修容所賜,是他毀了她的一切,可卻仍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聽到浴室里的聲音,傅修容推開門走了進去,一進去就看到曲未瘋了一樣的搓著自己的身體,嬌嫩的白皙肌膚上都出現了紅血絲,她也依舊不管不顧。
傅修容走過去拉住曲未的雙手,慍怒的聲音在曲未頭頂響起,「你在幹什麼?!」
曲未抬頭看向傅修容,眼眶通紅,眼裡滿滿都是恨,「別碰我!你給我滾開!」
傅修容抿著唇,臉部線條緊繃,隨時都要暴走的樣子。
在這個時候曲未還哪裡知道察言觀色,她瘋狂的捶打著傅修容。「你憑什麼這樣對我!都是你害得!都是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你不是人!你個變態!人渣!混蛋!」
傅修容任由曲未打著,一聲不吭,只是緊皺著眉頭。
「我恨死你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心臟倏地抽了一下,傅修容擰著眉把曲未拖到洗手台上,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鏡子中那個自己,「曲未!我要你清清楚楚的看到,你是我的女人!你這輩子都別想逃走!」
曲未咬著牙,看著鏡子中在自己身後那個神情冷漠的男人,「傅修容,你真是要我一直都恨你嗎?」
傅修容冷笑一聲道:「無所謂,反正你也已經這麼恨我了,我不介意你再多恨我一點,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了,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在乎。」
傅修容停下來趴在她身上,伸手捏過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看著自己,那一刻,曲未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溫情。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身上每一處都在疼,疼的像是被車輪碾過一樣。
傅修容並不在卧室,想來是去了公司了吧,因為自己的緣故,他把公司的事情擱置了很久。
掙扎著起身,每動一下曲未就倒吸一口冷氣,身上還赤裸著,隨著坐起來的動作,被子滑落到腰際,她低頭看著身上的痕迹,一陣沉默。
門忽然開了,曲未下意識的用被子裹緊自己,生怕進來的人是傅修容看到她這個樣子又發瘋。
還好進來的人是張姐,她手裡拿著衣服,對曲未道:「太太,您醒了。」
曲未遲疑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傅修容在嗎?」
「先生去公司了,所以讓我來照顧您。」
說著就要走過來,替曲未穿衣服,曲未本能的抗拒,這幅身子怎麼能讓其他的人看到呢,張姐看到會怎麼想,就算她被傅修容凌辱了,也不能連自尊都一併拋棄了吧。
張姐知道曲未的抗拒,把衣服放在床頭,恭敬道:「那您自己穿吧,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等您下來吃。」
張姐走後,曲未拿過那件衣服,是一件寬鬆的白色裙子,曲未套上去走下床,還好裙子很長,能夠遮蓋住她身上的那些痕迹。
步履蹣跚的走下樓,傅修容帶這傅思遠推開了門,嚇得曲未一個不穩就從樓梯上跌了下去,傅修容連忙過來抱起她,關切的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哪裡受傷了嗎?」
曲未看著傅修容擔憂的神情,心裡一痛,眼前溫柔的男人和昨天那個瘋狂的男人漸漸重合,她低下頭推開傅修容,「我沒事。」
傅修容目光微沉,但是沒有說什麼。
曲未扶著樓梯邊緣站了起來,本來就行動不便,現在更是腳都扭到了,她恨不得打死自己,曲未你是豬嗎?笨到這個程度你乾脆去死好了。
傅修容也不管曲未,拉著傅思遠去吃飯,曲未慢吞吞的挪到了餐桌上,坐下來的時候疼的皺了皺眉。
傅修容把曲未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黑色的眸子暗流涌動。
曲未吃得很慢,傅修容也一言不發沉默著,傅思遠瞪著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這是怎麼了?他不過就是去了外婆家幾天,怎麼家裡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咳了一聲,傅思遠道:「曲未,你臉色不好,是生病了嗎?」
曲未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眼神惶恐的看著傅思遠。
傅思遠嘴角抽了抽,他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曲未怎麼跟驚弓之鳥似的。
傅修容淡淡道:「吃你的飯,別多嘴。」
傅思遠哦了一聲,張姐遞上一雙新筷子,曲未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我吃飽了。」
張姐頓了一下,看向傅修容,傅修容垂眸看著曲未碗里的碗,才動了幾口就飽了?
傅修容沒有反應,張姐也不好說什麼,曲未繞過張姐一步一瘸的上了樓。
傅思遠看著曲未的背影,嘖了一聲,走路姿勢那麼難看,還嘴硬說沒事,那麼逞強幹嘛?
曲未進了房間,頹然的倒在床上,聞著床上屬於傅修容的淡淡煙草味道,無聲的流下了眼淚。
過了一會兒,傅修容進了房間,曲未條件反射的從床上騰地一下起來,目光驚懼的看著他。
端著飯菜的傅修容看到曲未看自己的眼神后心裡一陣酸澀,他在她眼裡就有這麼恐怖嗎?只不過是一個動作,都弄得她整個人惶恐不安?他們還要這樣持續下去多久?難道就要這樣互相厭惡到一輩子嗎?
甩了甩頭,把腦海中那些想法都拋卻掉,傅修容又恢復成了那個冷漠淡然的傢伙,不發一言的把飯菜放在床頭柜上,聲音也不冷不淡的沒有任何溫度,「你吃的太少了。」
曲未看著飯菜,抿著唇,「我吃飽了,吃不下了。」
「飽了?」傅修容挑眉,「就吃那麼一點點就飽了?你當我是瞎的嗎,你以前吃多少我會不知道?」
曲未看著傅修容,倔強的瞪著眼睛,「看到你我就吃不下飯。」
傅修容被氣笑了,伸手猛地捏住她的脖子,「看到我就吃不下飯?你是覺得我噁心嗎?」
曲未不服軟的咬著牙,「是!我就是覺得你噁心,一看到你我渾身都覺得噁心,哪裡還有胃口吃飯!」
「那你覺得誰不噁心?你看到誰有慾望吃飯?顧珩嗎?」
「你扯上顧珩幹嘛?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他無關。」
「哼。」傅修容冷哼一聲,「和他無關?和他無關你會這麼頂撞我?你會拼了命也要離開我?說白了,你就是對那個男人余情未了是不是?你還是忘不了他對不對?」
「傅修容!」曲未忍無可忍的喊道,「你有病是不是!」
「我有病也是被你逼出來的!」傅修容曲起一隻腿在她身側,捏著她脖子的手指漸漸收緊,「我到底哪裡對你不好了?!你動不動就要離開我?我都那麼求你了,求你就算捅我一刀或者怎樣都好,我唯一的底線就是你能留下來,可你呢?你居然跑去找你的舊情人!還在酒吧門口和他卿卿我我!」
「我什麼時候和顧珩卿卿我我了!」曲未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漸漸加重,那種要窒息的感覺讓她大聲的反駁著,「從頭到尾都是你的錯!是你傷害了我!是你把我當猴子耍!你他媽還有臉說我不對!」
「我怎麼就不能說了?嗯?!」看著曲未不由自主的握住自己的手腕,她的臉色也漸漸紅了起來,「你不就是想要和顧珩在一起嗎?我告訴你做夢!你生是我傅修容的女人,死了也只能和我葬在一起!你這輩子都別想從我身邊離開!」
鬆開曲未,她癱倒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著。大口喘息著呼吸著空氣,脖子上一圈明顯的指痕。
傅修容用勺子盛了粥送到曲未跟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強硬地把勺子送到她嘴裡,曲未閉緊嘴巴就是不吃,勺子都把嘴唇磕出血來了也不鬆口。
她就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什麼時候都是這樣,若是她能服軟一點,或許會好過一點可是她打定主意了也不要讓傅修容好過,所以兩個人就這樣誰也不讓誰不斷僵持著。
傅修容生氣的把勺子扔在地上,拿過碗捏住曲未的臉頰,直接往她嘴裡灌,滾燙的粥進入口腔,她一陣咳嗽,大部分都灑了出來,落在純白色的裙子上。
折騰了一天,曲未已經疲憊不堪了,洗過澡后就躺在床上沉沉的閉上眼睛,至於傅修容為什麼不在房間里她也懶得去計較。
夜深,曲未做了一個噩夢,大汗淋漓的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忽然看見傅修容正蹲在床尾。手邊是醫藥箱,而他正在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的扭傷的腳上藥。
床頭的檯燈散發出幽暗曖昧的光線,傅修容深沉英俊的面容一半掩映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他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只能隱約看到他眼睛里閃爍的光。
上好葯后,他又輕手輕腳的給曲未蓋上被子,細心的掖好被角,現在正是冬天到春天過度的時節,傅修容怕曲未感冒,到時候這個倔強的人一定會跟他鬧,死活都不吃藥,他又要用強硬的手段才能讓她吃藥。
唉,這個人,總是讓他無可奈何。
曲未緊閉著雙眸,她能感覺到傅修容正在看自己,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臉上,一寸一寸的貪戀的看著,半晌后,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在額頭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傅思遠還沒有到開學的時間,傅修容早上臨走前讓傅思遠有時間不要總是打遊戲,多陪陪曲未說說話。雖然曲未現在恨他,可是她對傅思遠還是很喜歡的。
傅思遠也察覺出來自己老爸和曲未之間的低氣壓,想了想倒是很樂意當這個和事老,曲未可是他認定的母親,誰也不能代替。
敲了敲門,曲未淡淡的說了一聲進來。
傅思遠推開門走了進來,曲未坐在床上整個人纖弱的好像不堪一擊,臉色竟然比身上的白色裙子還要白。
他挪過去坐在床邊,疑惑著問道:「你跟老爸怎麼了?」
曲未伸手摸了摸傅思遠的臉,臉上浮現一絲勉強的笑容,「沒什麼,小孩不要管。」
傅思遠開始開導曲未,「你也知道我老爸脾氣比較倔,而且他管人管習慣了,難免就有一些臭毛病很難改過來,你就多包容一點啦,你想想以前咱們一起出去玩多開心啊,多想想好的事情,這架也就吵不起來了嘛。」
多想想以前美好的事情?
曲未一陣默然,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傅修容給自己扭傷的腳上藥的事情,這算不算的上是美好的事情呢?
搖了搖頭,曲未強打起精神,問傅思遠,「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怎麼樣了?」
一提到小女朋友,傅思遠就紅了臉,「什麼小女朋友啊,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們現在只是朋友關係。」
曲未安慰道:「戀人都是由朋友慢慢發展成的嘛,不用急。」
「你和老爸也是嗎?」
曲未頓了頓,「不是。」
「那你們是怎麼結婚的啊?」
「就……結了唄。」
傅思遠一臉奇怪的看著曲未,心道不是你說的情侶都是由朋友發展成的嗎,怎麼你和老爸又不是了呢?
曲未沉默,要是她和傅修容也像尋常情侶一樣,先是相遇,而後相知,相愛最後決定長相廝守,那麼或許兩個人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互相折磨了,就是因為她太草率了,對待婚姻太輕率了,才會造成今天的結果,果然婚姻不是兒戲啊,閃婚能長相廝守的又有幾個?
樓下一陣嘈雜的聲音,曲未納悶的皺了皺眉,這可算是傅修容的住所。誰敢來這裡鬧事?
傅思遠也很納悶,兩個人一起下了樓,發現竟然是顧珩和另外一個男人闖了進來,張姐攔也攔不住,看到曲未后,顧珩喊了一聲,「曲未。」
傅思遠目光不善的看著顧珩,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顧珩,所以並不清楚顧珩和曲未之間的關係,只是看到有男人闖進家裡來本能的覺得討厭,跟我老爸搶女人,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曲未疑惑,看著顧珩,「你怎麼來了?」
顧珩道:「你放心,這次我是依照法律程序帶你走的,傅修容這是在非法拘禁,我有權利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曲未皺了皺眉,還來不及說話,傅思遠就竄了過去,揚著眉冷冷看著顧珩,「非法拘禁?你神經病吧?我老爸和曲未在一起怎麼就是非法拘禁了?他們可是夫妻!」
顧珩看了一眼傅思遠,而後又把目光轉向曲未,「只要有你的證詞就能證明傅修容是在非法拘禁,到時候你就可以憑藉這個和傅修容離婚,這樣一來,你就再也不會受到傅修容的侵擾了。」
作證傅修容非法拘禁?
曲未怔了怔,縱使被他關在這裡,曲未也只是想著等有機會再逃出去,可卻從未想過要去法庭告傅修容。
傅思遠轉頭看了一眼神色不安的曲未一眼,「曲未,你不會告我老爸的對吧?」
曲未張了張嘴還不等說話,從門口就傳來一個輕蔑的男聲。
「顧警官,你這樣私闖民宅,就不怕我告你嗎?」
曲未看過去,是傅修容,他回來了。
顧珩轉身看了傅修容一眼,「只要有了曲未的證詞,你就死定了,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傷害小未的。」
傅修容挑了挑眉,走到曲未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貼著她的耳畔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道:「你應該知道要是你跟顧珩走了,他會有怎樣的下場吧?」
曲未猛地看向傅修容,他深色的瞳孔里映著殘忍的神色,他在威脅曲未,要是她敢跟顧珩走,他傷害的就會是顧珩,只不過是小小的一個警官,怎麼能跟他這個站在頂端的大人物比?
看到曲未眼裡妥協的神色,傅修容輕笑一聲,吻了吻她的臉頰,對顧珩道:「顧警官看到了吧,我們夫妻感情好得很,哪有什麼非法拘禁?」
顧珩皺眉,「小未……」
曲未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顧珩為自己擔憂的臉,「我沒事的,顧珩,傅修容對我很好。」
傅修容得意的看向顧珩,顧珩咬了咬牙只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