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墜船(大結局上)
曲未被軟禁在別墅里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個星期後,傅修容突然說要帶她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宴會。
曲未自然是懶得應付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士的,可是一想到只要出去了就有機會逃走,她就答應了,而且實際上,就算她不願意去,傅修容也一定有辦法讓她去的。
傅修容為她挑選的禮服樣式很保守,從脖子到腳踝沒有一個地方是露出來的,曲未覺得傅修容應該是特意叫人做的,畢竟昨天晚上才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身上的那些痕迹怎麼好意思暴露給外人看。
聽說這是一場慶功宴,傅氏和顧氏聯手合作的項目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記者大肆報道,都削尖了腦袋想要採訪這兩位傳奇人物,是以為了不讓記者鑽空子,這場宴會是在豪華游輪上進行的。
二月末的天氣還是很冷,曲未最近身體都不怎麼好,即使裹著厚厚大衣還是冷的要命,在河面上風一吹更是咳嗽個不停,傅修容轉頭看了她一眼,握住她冰涼的手。
他的手很熱,讓她冰冷的指尖有些瑟縮,可是被他緊緊地握著又抽不開,曲未抬頭看著傅修容輪廓清晰的側臉,眼神複雜。
進了船艙,溫暖的熱意撲面而來,曲未收回了自己的手,迎面走來和傅修容打招呼的人,他又把她的手緊緊握住,和對面的人笑臉相迎寒暄客套。
對面的女人看了曲未一眼,誇讚道:「傅總真是好福氣呢,有這麼一位年輕漂亮的妻子。」
曲未身體微僵,只能尷尬的笑笑作為回應。
那個女人笑容更大了,「哎喲,還是一個害羞的美人兒,看看,臉都紅了。」
傅修容偏頭看向曲未,兩抹紅暈在白皙的臉頰上浮現,還真是臉紅了。
伸手攬住她的腰。讓她整個身體都貼向自己,傅修容笑容滿面,語氣滿是寵溺,「她就是這麼個愛害羞的性子。」
來敬酒的人很多,傅修容都一一替她擋下了,最後以身體不適為由,拉著她去了房間,門剛一關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按在門上,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臉頰,吻了上去。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傅修容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夾雜著本來的煙草味道讓人有一種淪陷的感覺。
曲未張著嘴,被他吻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過了好久,這個吻才停下來,曲未大口大口呼吸著,覺得肺里的那點氧氣都被傅修容吻沒了。
傅修容睜著微醺的眸子看著曲未,她的臉色有些紅,殷紅的嘴唇被自己吻得有些腫,精緻華麗的禮服包裹著她玲瓏的曲線,看得他喉嚨一陣發緊。
握住她的手扯掉自己的領帶,然後脫掉外套,再然後是襯衫的扣子,曲未抗拒的掙扎著,傅修容抱住她,在她耳邊用略微嘶啞的聲音道:「曲未,我們和好好不好?」
曲未一陣惘然,她似乎還沉浸在傅修容的吻里沒有回過神來。
傅修容握住她的雙肩,眼睛盯著她,「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樣?」
曲未回過神來,看著傅修容祈求的神色,鬼使神差的竟然差點點頭,還好在最後一刻,她恢復了理智。
他們已經回不去了,先不提十幾年前的事情,就說說現在,他這幾天是怎麼對待自己的,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就已經腰酸背痛的要命,他卻不管不顧一味地索取,明明就連自尊都被奪走了,他還要用那種方式繼續羞辱自己,稍微不和他的意,他就像發狂的野獸一樣對她又啃又咬,弄得她滿身傷痕,這樣的傅修容她已經不敢去愛了。
搖了搖頭,曲未道:「傅修容,到現在你還在做夢嗎?我都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你竟然還沒有從夢裡醒來?」
聞言,傅修容沉下臉來,把曲未狠狠扔在床上,解開自己的皮帶,「那就一直做夢好了!就算是夢你也別想離開我!」
曲未不斷後退著,現在的傅修容很嚇人,英俊的臉上全無表情,只有無盡的冰寒,直到退無可退,她拿起桌子上的檯燈對傅修容道:「你別過來!」
傅修容冷哼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頭,「有本事你就朝著這裡砸!把我砸死了你也就自由了!」
曲未哆嗦的拿著檯燈,怎麼也下不去手。
傅修容也不跟她廢話,一隻手抓住她的腳踝扯了過來,曲未尖叫一聲就被傅修容壓在了身下,傅修容對準她的鎖骨咬了一口,痛的曲未眉毛都皺在一起。
見她不再反抗,傅修容的手繞過她身後,開始拉她裙子後面的拉鏈,曲未咬著嘴唇狠下心拿起檯燈砸了過去。
沉悶的聲音響起,傅修容高大的身軀震了震,在她身後活動的手也停了下來。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在她的裙子上,傅修容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曲未,他沒有想到曲未真的砸了過來。
曲未淚眼朦朧的看著傅修容,她也不想的,她只是想和傅修容好好談一談,和平安靜離開,兩個人就這樣再無關係從此再也不聯繫,可是傅修容不同意,他不讓自己離開,而且還日日夜夜的折磨自己,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傅修容身體退後幾步,搖晃著握住自己頭上的傷口,鮮血止不住的流著,他卻不覺得痛,因為心裡的痛已經遠遠超越了身體上的。
其實曲未在最後一刻還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現在的傅修容哪裡還會有時間感到傷心,只怕直接昏迷進醫院了。
還好,游輪上有專門的醫生,傅修容去找醫生包紮傷口去了,曲未一個人留在房間里怔怔發獃。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砸了傅修容,雙手捂住臉頰,曲未心裡千瘡百孔。
「呵,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蔑的嘲笑,曲未倉皇失措的抬起頭來,看見秦瑜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是怎麼進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還是說……秦瑜一直都藏在房間里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秦瑜對著曲未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曲未站起身來,擦掉臉上的淚痕,看著秦瑜,「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秦瑜輕笑,蒼白的臉上是無可挑剔的精緻五官,「你覺得呢?」
曲未眯起雙眼,「你想要報復傅修容和我對不對?」
秦瑜倒也坦誠,點了點頭笑道:「是呀,我就是要報復你們兩個,我要看著你和傅修容生不如死,互相折磨的樣子,你都不知道我剛剛躲在一邊看得有多開心。」
「秦瑜,我從來都沒有招惹過你,一直都是你污衊我傷害我,你憑什麼報復我?」
「沒招惹過我?」秦瑜雙手抱胸,饒有興緻的看著曲未,「確實,你也算是一個可憐人,什麼都沒做卻還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誰讓你是William的女兒呢,他弄死了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就應該找你報仇呢?這樣才能對得起我的孩子不是嗎?」
曲未皺眉,看著秦瑜臉上露出來的瘋狂的笑容。
「我明明都那麼求他了,求他怎樣對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傷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那個殘忍的惡魔,他竟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秦瑜眼神怨毒,似乎回想起了被歐潤生監禁的那段日子。
一處陰暗潮濕的廢棄地下倉庫內,沉重的鐵門被推開,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讓被綁在柱子上的女人神經緊繃起來,她面容蒼白,毫無血色,嘴唇乾裂,呼吸粗重,但是好在身上並沒有傷,她瞪大眼睛看著緩步走過來的男人,出聲哀求道:「William,我求你放過我吧,我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啊。」
男人低頭看著苦苦哀求的女人,伸手捏住她的下頜,痛的女人皺緊眉頭眼淚硬生生從眼角滑落,另一隻手輕柔的撫摸她的臉龐,男人的聲音猶如地獄的修羅般令人毛骨悚然。
「好好的一張漂亮臉蛋竟然被你整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叫我噁心。」
秦瑜哭泣著卻不能說什麼。
「你不知道你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是屬於我的嗎,竟然敢背著我私自整了容,還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
秦瑜嗚嗚的哭泣著,眼淚無助的滑落,「求求你,不要動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只要你不碰孩子,你想把我怎麼樣都可以。」
聞言男人挑了挑眉,「怎樣都可以?」
秦瑜瞳孔驟縮,從男人無情的眼神中她似乎可以看到自己悲慘的下場,但是也不得不答應,因為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已經三十歲了,早就不再年輕了,身體早些年間也被玩壞了,能懷孕已經很不錯了,這個孩子已經六個多月了,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她很有可能這輩子都懷不上孩子了。
William中途接了一個電話,語氣極近溫柔,甚至是秦瑜陪在他身邊十二年來從未聽到的溫柔,在秦瑜的認知里,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殘忍血腥,殺人不眨眼,從來就不會手軟。
「小未?怎麼了?」
小未?那個時候的秦瑜還以為這個小未應該是哪個女人吧,可是現在想來就明白了,小未就是曲未。
William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只要他想就有那麼多女人排著隊做他的情人。而秦瑜不過是其中一個,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她留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吧。
秦瑜活了三十年,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背叛了傅修容,當年要不是她鬼迷心竅,被William哄得團團轉,也不會做出背叛傅修容的事情,本以為用背叛了傅修容來討好William就會獲得更多的錢更多的利益,可是誰知William對她不過就是一時興起,這個男人想來喜怒無常,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一秒還想著她,下一刻就會想殺了她。
如果當初沒有背叛傅修容,那麼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下場了,也不至於失去了一切改頭換面逃回了中國也仍舊被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抓了回來放在這裡折磨。
秦瑜在William身邊帶了這麼些年,什麼也沒有得到,她很想過正常人的生活,相夫教子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幸福,現在懷了孩子她更是把所有的心血所有的愛全都給了這個孩子。只要孩子沒有事情,她什麼都可以忍受。
William似乎接完了電話,緩步走到秦瑜身前,解開她的鎖鏈領著她坐在他專門命人搬來的沙發上,他看著眼神惶恐不安秦瑜輕笑一聲,「今天我們玩點不一樣的吧。」
秦瑜神經緊繃,蒼白著一張臉不斷顫抖者。
William伸手捏住秦瑜的下巴,眯著眼睛笑,「你怎麼不問問玩什麼呢?你可是主角的,要是你不同意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的。」
秦瑜害怕到不行,哆嗦著嘴唇顫顫巍巍的問道:「玩……什麼?」
「我手下的這幫兄弟都餓了好些天了,要不你好好伺候他們,把他們伺候舒服了,也許就會有人替你求情,我一時心軟說不定就會放過你了。」
秦瑜驚愕的瞪大雙眼,不住的搖頭,「不可以……我還懷著孕呢……你們……你們這樣我肚子里的孩子會保不住的……」
William看著她輕笑一聲,「沒關係,我手底下這幫兄弟都很有分寸的,你雖然懷著孕,但是手和嘴應該也是可以動的吧。」
秦瑜看著William身後的十多個男人,身體因為恐懼而止不住的痙攣顫抖,「不……不要!」
那段日子對秦瑜來說簡直就是噩夢,所以她恨William,也恨傅修容,他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受苦卻一點表情都沒有,這兩個人男人毀了她的一切,所以她發誓要這兩個人生不如死!
「曲未你就不好奇嗎?我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女人,要是沒有同夥怎麼可能會報復得了傅修容呢?」
曲未眼皮跳了跳,秦瑜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告訴自己她的同夥是誰嗎?
秦瑜神色莫測,根本就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她拉著曲未走出去,「走呀,我帶你去看看我的那個好搭檔。」
曲未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一個圈套,可是心裡還是存著僥倖,或許秦瑜真的會告訴自己她的同夥也不一定,畢竟這個瘋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兩個人走到甲板上,這個時候正在放煙花,所以甲板上人很多,人流攢動根本就看不清誰是誰,秦瑜拉著曲未在人群中穿梭,最後停在了圍欄前,秦瑜指著不遠處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道:「喏,看到了沒?就是那個男人。」
曲未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那個男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曲未想自己跟這個人應該是認識的。
秦瑜道:「他可是恨死了傅修容呢,你知道嗎,他可是當初把傅修容從監獄里撈出來的楊玄的養子,傅修容害得他家破人亡,所以他是不會讓傅修容好過的。」
曲未收回目光看向秦瑜,「你告訴這個做什麼?你就不怕我認出這個男人然後告訴傅修容要小心嗎?」
秦瑜很是自信的道:「就算你認出來了也沒關係,因為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傅修容這次真的要完蛋了。」
「什麼?」曲未不明白。
秦瑜卻不再說話,轉頭看著一個方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曲未順著秦瑜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傅修容正站在那裡,頭上包裹著紗布。目光深沉的看著秦瑜。
秦瑜勾唇一笑,把毫無防備的曲未推了下去。
傅修容瞳孔驟縮,心臟都好像停止了一瞬間,本能的跑過去,來不及管秦瑜,跳下了游輪去救曲未。
發現有人掉了下去,游輪上一陣騷亂,這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傅修容好不容易才把曲未弄上了游輪,緊張的拍打著她的臉頰,不停地叫著:「曲未……曲未……你醒一醒啊……」
只可惜曲未聽不到傅修容的呼喚,她的身體冰涼,緊閉著雙眸,呼吸微弱。
傅修容不停做著心肺復甦還有人工呼吸,可是都好像沒有什麼效果,曲未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就像死了一樣。
傅修容徹底慌了神,他這一生,什麼都不怕,就怕曲未出事。
他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曲未而已。只要她能好好的,要他怎樣都可以。
「曲未……我求求你……就算我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不要嚇我了……只要你醒過來……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那樣對你了……我再也不會……」
就算你離開我也可以,就算你不愛我了也無所謂,只要你能好好的。
這一晚,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高高在上的傅氏總裁的崩潰,原來那樣一個無所畏懼的人,在心愛的人面前,卑微到了這種地步。
曲未被送往了醫院進行搶救,傅修容守在手術室外面焦灼的等待著,他從來都沒有發現原來一分鐘有正常,似乎每一秒都被無限的拉長了,痛苦被放大了無數倍,他的心已經墜入谷底。
手術室的燈滅了,傅修容騰地一下從地上起來,醫生走了出來,「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傅修容鬆了一口氣,還好。曲未還活著,還好,上天沒有再奪走他的曲未。
傅修容守在曲未床邊照看她,林燁有些看不下去了,畢竟自家老闆頭上也受了傷的,這麼不分日夜的看著曲未,還沒等曲未醒過來,傅修容就要倒下去了。
聽了林燁的話,傅修容覺得也對,於是就去洗漱間簡單洗了一下臉,他看著鏡子中那個臉色晦暗,胡茬都冒了出來的頹廢男人,苦笑了一下,本來曲未就已經不待見自己了,要是再這樣邋遢下去,只怕最後的一點好印象也全都沒了。
換上簡單的白毛衣黑褲子,把鬍子剃乾淨,傅修容坐在曲未床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曲未。你永遠也想象不到我有多愛你。」
「本來經過了那些事情,我就把感情全都封印了起來,我告訴自己,只有權力和金錢對我才是最重要的,感情這種東西只是一種累贅,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在遇見愛情了,可是我錯了,我愛上了你。」
「其實我也想好好的對你,溫柔的寵溺的對你,可是你真的很不聽話,你都不知道你的脾氣有多倔,我每次都不想那麼做的,可是一聽你說你恨我,你要離開我,你要和那個顧珩在一起,我就忍不住生氣,我不要你恨我,不要你離開我,我只想你是我一個人的。」
「很對不起,我竟然那樣傷害了你,不顧你的意願強暴了你真的很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只有用這種辦法我才能有安全感,才能真正的意識到你是我的,你是在我懷裡的,你不會離開我,我固執的認為,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了,你的身體是我的也是好的,只要我們還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你會對我冰釋前嫌的,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粗糙的手指撫摸上曲未的臉頰,她安靜地躺著,沒有一點聲音,眼淚突然從眼角滑落下來,傅修容抿著唇哽咽著:「拜託你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能醒過來,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就算……就算你要離開我我也不反對。」
不知道是不是曲未聽到了這句話,第二天的早上她就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眼前就是傅修容那張不知是喜是憂的臉,睜大眼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樣子著實有些恐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神經壞掉了管理不了面部表情了呢。
哆嗦著嘴唇,傅修容道:「你醒了。」
曲未點點頭,皺著眉有些不習慣臉上的呼吸罩,傅修容見狀拔掉了呼吸罩,問道:「這回怎麼樣?」
曲未低聲道:「謝謝。」
「你餓了吧,我去買點粥。」
還不等曲未反應,傅修容就離開了房間,曲未心中微嘆,他這是在害怕自己跟他說話嗎?
醫生確認曲未已經沒有大礙后,傅修容鬆了一口氣,扶著曲未坐起來把枕頭靠在後面,然後為她喝粥,小心翼翼的吹著,生怕燙到她,曲未看著傅修容,把嘴裡溫度正好的粥咽了下去。
「傅修容。」
「……嗯?」
傅修容神色緊張的看著曲未。
曲未舔了舔唇道:「我們……」
苦笑了一聲,傅修容道:「你是要說分開的事情嗎?」
曲未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
傅修容垂下頭神色哀傷,心裡喃喃著果然你一醒來就要離開我,可是你不醒來我又會擔驚受怕,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左右搖擺,我都快被自己逼瘋了。
抬起頭來,傅修容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要離婚也可以,只是……能不能讓我照顧你直到你出院?我保證期間我什麼都不會做的,只是想照顧你而已。」
曲未沒有拒絕。
只是照顧而已,況且眼下這種情況兩個人分開會更好一些,這本就是秦瑜的目的,遂了她的意,她才會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大多數情況下,傅修容和曲未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話要說,空氣里都是靜謐的味道,曲未安安靜靜的看著手邊的書,傅修容則是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猛看,或許是因為要分開了吧,能多看一會兒是一會兒,以後若是再想看,就沒有那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曲未能感覺到傅修容灼熱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臉上留戀,她放下書看了傅修容一眼,傅修容削蘋果的動作頓了頓,鋒利的水果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頓時鮮血就涌了出來。
傅修容放下蘋果和水果刀,曲未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傅修容低頭看了一眼曲未遞過來的紙巾,她的手指很細也很長,白皙的指尖上是顏色很淺的指甲,不知怎麼的,傅修容沒有接過紙巾,帶著傷口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俯下身吻了上去。
曲未錯愕的看著傅修容,他眯著眼睛亦看著她,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良久。
半晌后,曲未推開了傅修容,撇過臉道:「別這樣。」
傅修容重新坐下來,任由傷口流著血,滴落在白色的床單上,他苦笑了一聲,是呀,他還有什麼權利這樣做呢?他很快就不是她的丈夫了,兩個人就要成為徹徹底底的陌生人了,陌生人怎麼會毫無理由的突然親吻另外一個陌生人呢?
傅修容猶記得離婚的這一天天氣格外的晴朗,三月初的天氣氣溫已經漸漸回升了,就連路上的積雪都融化了不少。
曲未下了車,步伐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進去,傅修容拉住了她的手,最後一次開口挽留:「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曲未看著傅修容,他的神色很沉痛,是比以往任何一次來得都要洶湧嚴重的沉痛,以前的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只要強行把曲未留在身邊,感情就可以再回來,曲未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卻掉過往的傷痛,可是現在卻不可以了,因為兩個人已經站在了民政局門口。很快那兩個紅色的結婚證就要變成綠色的離婚證了。
曲未注意到傅修容的身後對面那條街上的咖啡館里坐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長相漂亮,妖嬈精緻,她喝著咖啡對自己揚唇笑了笑。
頓了頓,曲未推開傅修容握著自己的手,「傅修容,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徹底的。」
傅修容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感覺左胸腔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死掉了。
辦理離婚的手續很快,比結婚可要快多了,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傅修容的腳步都是虛浮的,他看著前面那個纖瘦的背影在眼前越來越模糊,伸出手也抓不住任何東西,他們就這樣分開了,任他怎麼努力,任他怎麼祈求,終究還是分開了。
兩個人面對面站在民政局門口,猶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在去年的四月份,兩個人的婚姻僅僅持續了十一個月就結束了,這十一個月對傅修容來說是這一生都彌足珍貴的時光,那麼對於曲未而言呢?她會不會覺得這十一個月就是一個恥辱,一個污點,這一輩子都不願再去回想呢?
傅修容不敢問出口,他怕曲未會說是,如果她這樣說的話,那他要怎麼辦?
曲未對傅修容伸出手,面容平靜道:「祝你以後幸福。」
幸福?說的真容易,我的幸福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全部,沒有了你我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傅修容也伸出手握住了曲未的手,這應該是兩個人最後一次握手了吧,要是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傅修容握的很緊。
「我會儘快把屬於你的那部分財產還有房產都過戶到你名下的。」
傅修容這樣說,曲未聽后笑了笑,「算了,我不需要那些。」
不需要那些?那你需要什麼呢?我所能給你的就只剩下這些了啊。
傅修容握著曲未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裡,他最後一次擁抱著她,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曲未,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好不好?」
曲未沒有反抗,「什麼要求?」
「不要和顧珩在一起,和別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就是不要是顧珩。」
曲未有些納悶,為什麼傅修容這麼看不上顧珩?
「為什麼?」
「因為我了解他,他不是一個能夠託付終生的人,他對你只是一種習慣,一種惋惜,那並不是愛,跟他在一起你會受傷的。」
「我知道了。」
曲未推開傅修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再見。」
傅修容看著她,目光膠著而貪戀,「……再見。」
傅修容坐進了車子里,曲未徒步走在街頭,在這個乍暖還寒的日子裡,他們的婚姻結束了。
曲未不肯住傅修容給她的別墅,一個人在外面租了房子。用的是歐潤生留給她的遺產,其實她根本就不用去工作,光靠著歐潤生的遺產吃老本,就足夠她一輩子了,可是她不想整日都無所事事,她需要讓自己忙起來,只有忙碌起來才會遺忘很多事情,比如傅修容。
傅思遠來找過曲未幾次,大吵大鬧著要曲未跟他回家,曲未只好搖搖頭,對傅思遠解釋說她和傅修容已經離婚了,她不再是傅思遠的母親了,但是如果傅思遠喜歡的話可以常來找她玩,她很歡迎傅思遠。
顧珩也經常來找自己,兩個人就像是又回到了一年之前的相處模式,沒有隔閡,沒有爭吵,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可是曲未知道。秦瑜一定躲在暗處在謀划著什麼。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等,等秦瑜露出面來,等秦瑜得意忘形的時候,然後一舉擊垮她。
脫下圍裙,曲未把魚頭湯端上了飯桌,顧珩聞著熟悉的飯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已經近一年沒有吃到過曲未親手做的飯菜了,這麼一來,倒甚是懷念。
曲未給顧珩盛了一碗湯,「吃吧。」
顧珩點頭,然後大快朵頤。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面前曲未親手做的魚湯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曲未正目光筆直的看著窗外,在對面的那條街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卡宴。
那輛車自從她搬過來開始就一直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有的時候是吃晚飯的時候,有的時候是凌晨的時候,有一次她專門晚上沒有睡覺偷偷地拉開窗帘的一條縫隙想看看那輛車到底什麼時候會走,結果就在她要昏昏欲睡的時候,車門開了。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高大頎長的男人,男人靠在車身上,點了一顆煙放進嘴裡,然後靜靜地望著她。
這一望就是一整夜。
曲未不得不佩服傅修容的耐力,要是換作她是絕對做不來的。
吃過了飯,顧珩和曲未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上面放著娛樂節目,曲未時不時地跟著電視笑兩聲,笑的時候眼睛會彎成好看的月牙形,露出潔白晶瑩的整齊牙齒。
顧珩看著看著就入了神,不由自主的湊了過去,曲未感覺到耳後有點癢,轉過頭看到顧珩居然離自己很近,她連忙退後,一臉機警,「你幹什麼?」
顧珩跳下沙發,很嚴肅認真的看著曲未,「你和傅修容離婚了對吧。」
曲未點頭,「是。」
「那你以後是怎麼打算的呢?」
「打算……」曲未歪了歪頭,「還沒有想好,就這麼過一天算一天好了,我沒有什麼具體的規劃。」
「你就沒有想過,再開始一段戀情嗎?」
曲未雙眼微眯,略帶嘲諷的看著顧珩,「再開始一段戀情?和誰?你嗎?」
顧珩忽略掉曲未語氣里的嘲諷,第一次大膽的袒露自己的心意,「小未,以前是我不對,是我不夠勇敢,這一次,我決定對你說出來,我喜歡你,小未,跟我在一起好嗎?」
曲未很想說顧珩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但是想了想沒有說出口,只是道:「唐雲會同意嗎?」
顧珩剛才還一臉堅持的神色頓時就出現了裂縫,不過他還是堅持道:「小未,只要我們在一起了。我媽是管不了我的。」
曲未哂笑一聲,「得了吧,顧珩,唐雲是死也不會同意我們的,我覺得她也挺對的,我們確實不合適,而且,現在我也早就不愛你了,讓你在我這裡吃飯也只是報答你對我的養育之恩。」
「小未不是這樣的,我們那麼久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沒就沒呢。」
顧珩急的伸手抱住曲未,曲未皺著眉推開顧珩,可卻推不開,她一生氣就踹了顧珩一腳,顧珩還是放開了手,失望的看著曲未,「你當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曲未點頭,「顧珩,我早就不愛你了,你當初把我趕出家門。冤枉我誤會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那傅修容呢?你還愛他嗎?」
曲未不說話,傅修容是她心頭的一根刺,拔出來會痛,不拔出來也會痛,所以只能放任他在那裡,不去管盡量忽視。
顧珩急了,「他都那樣對你了你竟然還愛著他?那我呢?你為什麼不嘗試著接納一下我呢?」
「顧珩!這不一樣的!你要是再這樣無理取鬧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了。」
顧珩垂下頭,心裡一陣落寞,頓了頓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先走了。」
曲未嗯了一聲,絲毫沒有要送顧珩的意思。
顧珩嘆了一口氣,拉開門走了出去。
曲未這才在轉過頭,她發現傅修容正靠在車身上,剛才她和顧珩的爭執應該都被他看見了吧。
她繼續看著,看到顧珩走到了對面,和傅修容說幾句話,然後兩個人就動起了手打了起來,曲未收回目光,他們兩個人打起來關自己什麼事。
這天。曲未起床后拿過手機照例先玩一會兒,忽然看到一個視頻被傳到了微博上,轉發量過了十幾萬,評論更是幾十萬,標題是傅氏總裁不為人知的真實面目。
曲未點開視頻,畫面一陣嘈雜,然後是兩個男人扭打的畫面,其中一個人自然就是傅修容,而另外一個人居然是歐潤生。
兩個人打著打著,歐潤生就倒了下去,然後地上就有鮮血蔓延了過來,這很容易讓人覺得是傅修容殺了歐潤生。
怪不得轉發量還有評論會這麼兇猛,這個視頻竟然是這樣的內容。
曲未看著手機沉吟著,這應該就是秦瑜的下一步行動了吧,把視頻發到網上去,然後引起警方的注意,再煽動輿論導向,讓傅修容身敗名裂。
傅修容那天回來的時候情緒很反常,而且胳膊上還受了傷。所以可以確定的是這個視頻應該是真的,可是歐潤生真的死了嗎?
曲未可不這麼認為,既然這個視頻是秦瑜發上去的,那就證明這應該是她的圈套,況且她那麼恨歐潤生,所以很有可能歐潤生只是被傅修容刺傷了,真正殺死歐潤生的人是秦瑜。
想到了這一點,曲未就坐不住了,先是出門找了歐潤生的律師,然後又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