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誰言秀才紙上談兵,遍地烽火人間慘景
遠景何晃晃,旭日照萬方。在晨的呼喚中,一輪驕陽乍現,露出了紅彤彤的半邊臉,如含羞的美人兒,動情而瑰麗。金燦燦的光輝染紅了天際,道旁的柳樹低垂著頭,柔順的接受著晨光地沐浴,挺拔的楊樹像健壯的青年舒服的伸臂,雜草微潤,帶著點點涼意,薄霧濃稠化作顆顆晶瑩寶珠點綴其上,靜謐而幽怨。
忽然,大地顫抖,群山驚壑,隆隆巨響,透過濃霧能夠看到一片黑色影像正在快速臨近,如黑雲壓城,待得近了些,才看清其中面貌,是一支烏黑色的鋼鐵洪流。
霧未散,越軍便動了,中央步軍十萬,兩翼騎兵各五萬,共二十萬大軍,帶著必勝的信念,帶著報國的決心,浩浩蕩蕩,氣震山河,勢崩日月!
解甲遠赴戰場,誓死捍山河!
在越軍的中央位置有一輛古老戰車,獨輈、兩輪、方形車輿,駕四匹馬,車上三人,一人頭戴紫金冠,直搖,身穿黃金鎖子甲,太大,足瞪渾鐵靴,過重,身如柳絮隨風倒,喉頭無凸似人妖!萬歲身下第一人,官坐極品九千朝!身旁一人扶持,面白無須,面白比****不差兒,鬍鬚比女子還稀,若問此人何名姓,太監頭頭******!
晉城三十里處,兩軍對壘,目之所及,火光耀耀,一排排士兵穿著驕陽似火的戰甲,鬥志昂揚,火光吞天噬地,越軍如冰,吳軍似炎,水火自古難容。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響徹雲霄,戰爭拉開了帷幕,越軍營壘的大軍隨之出動,兩側騎兵率先而行,像是兩把利刃,直插敵人心臟,鐵騎踐踏著地面,戰馬嘶鳴,十萬中央軍手握長劍,跨著整齊的步伐,層層遞進,推山撼岳,大軍過處山河顫抖,四野驚塵!
驟然之間,吳軍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中央步兵帶著無上威勢洶湧而行,如火神臨凡,橫掃人間,彎刀在手,寒氣逼人,在光的折射下更添無數兇悍,每跨三步大喊「殺」,碎金裂石,從容不迫地隆隆進逼。與此同時,兩翼騎兵呼嘯迎擊,重甲步兵亦是無可阻擋地「凶物」,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捲而來。
吳國中央軍前方,迎面奔來一人,頭戴玄鐵盔,身穿玄鐵甲,手中一把玄鐵大劍,沉甸甸,長六七尺,和小門板似的,足下蹬一雙玄鐵戰靴,劍眉高挑,雙眸好似下凡之月,威凜凜、貌堂堂真似人間戰神郎!君千殤面色凝重,鋪天蓋地的兵種著實讓人震撼,不入戰場難明其意,握緊手中長劍,向後叮囑道:「一會兩軍交兵,你們就躲在我的身後,盡量不要露頭。」
第一次上戰場,按理說應該忐忑、彷徨、懼怕,可不知為何,當他穿上鎧甲,踏入戰場的時候,他的心出奇的寧靜,好似已經經歷了千百回,這種感覺很奇特,陌生又熟悉,似乎源自於靈魂本能的一種釋放。
軍者善謀,兵者善戰,烏黑色的重甲兵化作一柄長矛,矛鋒所指,所向披靡,尖端處是一道戰神般的偉岸身影,所有的兵都用一種敬畏的眼神望著他,昨日他還是被人嘲笑的廢物,今日他卻以傾世之姿震懾群雄。
力拔山兮氣蓋世!
在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小步兵,十分的不起眼,一米上下的個頭,很容易淹沒在人海中,左邊一人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賊溜溜的亂轉,右邊一人黑漆漆的,和煤球近似,滿臉憨厚,不過倆人的速度著實不慢,就算是軍中的神行太保也無法與二人媲美,也不知這麼短小的腿是如何辦到的,兩人異口同聲的笑道:「得令。」
白無常邊跑邊疑惑道:「君哥這仗打的不對啊?」
君千殤的肉身之力正逐步開發,身穿二百多斤玄鐵戰甲依然面不改色,回道:「哪不對了?」
白無常接著道:「書上不是說戰場之上群雄掠陣,小兵搖旗,大將單挑嗎?然後勝者攻,死者逃嗎?」
君千殤嘆息一聲無奈的道:「庸臣誤國,庸醫誤病,庸書誤人,如你所言僅是幻想而已,在戰場上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戰爭的勝敗主要看雙方兵力的多寡以及主將的統籌能力,還有糧草、地理等等因素。」
黑無常罵道:「坑爹啊,****個仙人板板,合著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金瓶梅都扯淡呢?」
白無常打住道:「我說老黑,三國演義和水滸寫了戰爭,西遊記也算勉強搭邊,金瓶梅咋搞?」
黑無常有些忸怩的道:「那,那床上戰鬥不也是戰鬥嗎?」
君千殤解釋道:「也不能全怪作者,一來作者乃文弱書生,不曾打過仗,二者單挑既簡單又能突出人物鮮明性格,這樣才符合大眾口味。」
終於兩軍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沉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其勢驚天,其威撼地!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天地翻覆,日月無光!
軍中之軍,鋼中之鋼,兩軍都曾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績,都是有著慷慨赴死的猛士膽識。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整個山原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扶搖,紅與黑的碰撞,火與水的廝殺,不死不休的戰鬥,死屍伏地,赤血千里,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凄厲的嘶吼是戰爭獨有的旋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暗中操控,以天為弦,以地為底,蒼生為筆,鮮血為墨,以死亡為韻調,譜寫一首人間至悲之曲。
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爭越發激烈,吳越百年之爭或許將要在今日拉下帷幕。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了城樓之上,守城的皆是老弱婦孺,光照在臉上,是疲憊不堪,是對於生活的無奈,勝了,三軍慶功,敗了,亡國之奴,但這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或許他們希望的僅僅是過上幾天平淡的生活,砍一捆柴,點一縷炊煙,飲一壺濁酒,粗茶淡飯......
戰鬥在升溫,死亡不但沒有暫緩戰爭的腳步,反而使其更加猛烈,一場空前絕後的戰役,從日出到日落,從黎明到黃昏,當最後一縷光芒消散,黑色籠罩了大地,鳴金的號角終於響起,經過短暫的失神之後,才是醒轉,身心交瘁,緊握刀劍的手此時也沒了力氣,兵器滑落,曾經的戰友倒在了血泊中,烏黑色的大地上斷壁殘垣,乾涸的血液結了厚厚的痂,扣在地面,如一張饕餮巨口,露出猙獰的笑容。
「嘀嗒。」
清如流水,柔如絲綢,潤人心扉,扣人心弦,如高崖之水滴落,濺在天青石面,士兵的臉呈現陶醉之色,心靈出現短暫的超脫。
琴音入耳,君千殤的臉色巨變,直接拽住黑白無常,向著晉城的方向大步奔走,白無常問道:「咋了老大?」
君千殤焦急的道:「快走,遲則生變,琴非人間琴,曲乃絕世曲,馬上就要有大變故了!」
話音甫落,琴音陡變,聲律高急,刀光劍影,風卷狂沙,金戈鐵馬,虎嘯猿啼,如蒼穹之劍斷斬人間,****地面,迸裂石礫。殺音入戰局,兵將皆狂張,鳴金再無用,十方煉獄景。
人性盡失人非人,獸性大發獸吞獸,雙眸嗜血多渴望,休論敵人是故人。
戰場上方,九幽虛空,一盤棋,兩人對坐,左邊執白子,右邊執黑子。左首一人,頭戴黑白雙色冠,身穿太極兩色袍,腰間一抹混色帶,手中一把山河扇,足下一雙道家靴,頭髮烏黑如潑墨,雙瞳漆黑無白邊,窈窕美色如冠玉,風流倜儻俏才人,道海之中無我名,魔涯之中難覓蹤,誰人不知吾來意,道號陰陽亂乾坤。右首一人被一團烏雲籠罩,陰森森,詭譎譎,難見真容。
左邊一人道:「人間多執念,慾海本無邊。」
右邊一人道:「莫言人間苦,緣法自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