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攆人
當初老太太過世,王氏就快速的把老太太的東西全部霸佔了過來,陳郄生母的嫁妝自然也都被她拿在了手裡,然而陳郄手裡卻還有當初外祖父分給她的,老太太平日里給的,加起來也是不小的一筆,所以傅嬤嬤一遇到大事兒,才一打賞就敢給半兩銀子。
這筆東西,王氏是早都眼紅,以往倒也厚著臉皮去要過,然而傅嬤嬤卻是個厲害的,動輒拿傅家說事兒,讓自己被陳老爺罵過兩回才作罷。
這回因傅嬤嬤家出事,王氏就吩咐了讓紅綾定要先將陳郄那些箱籠的鑰匙拿到,再悄悄看一看陳郄到底有多少私房,也好進一步把東西弄到手裡。
哪知道紅綾就是個沒本事的,跟了陳郄這麼多年,還年紀比翠兒大,也沒能把事情辦妥。
王嬤嬤立即道:「太太大可放心,咱們總不急在一時,只要大姑娘的婚事拿捏在太太手裡,這些都是遲早的事情。」
王氏心裡這才有舒服了一點,對陳老爺睡在柳姨娘那也不那麼介意了,道:「那蹄子的婚事聽說當初互換了信物,那家人還倒真把人當兒媳看了!哼,總得找個機會把事情辦了!」
想高嫁,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不過也不知如今那賤蹄子毀了臉,自己女兒有沒有那個運道?這麼一想王氏又不太想毀了兩家的親事了,換一個倒是更好。
也實在是柳姨娘太難纏,眼瞅著她那一對兒女還出息,王氏心裡也急。
柳姨娘身邊的那個丫頭還好,兒子要是出息了,自己兒子日後還能有什麼用,陳家也沒多少家產拿來分了,要庶出的比自己生的嫡出的強,日後自己這個嫡母到時候難不成還得看她們母子的眼色過日子。
要說一般有規矩的人家,主母都不太會擔心這種事,庶子再出息那也是嫡母的兒子,得把嫡母供著,庶子混再好,一個不孝就得被參倒霉。
可惜王氏出身在不一般的家庭,妻妾斗的環境和出身造就了她的奇葩思路,總覺得庶子混出頭了,她跟自己兒子就得倒霉,然後就想著要給自己兒子一個保障。
這個保障,王氏以前偶爾也想過,現下里卻是認真的在想了,要是她的女兒嫁到了侍郎府上去,不說提拔自己夫君會讓自己更得陳老爺看重,就是自己的兒子,也有個能幹的姐夫家當靠山也絕對強過柳姨娘生的那個賤種去!
這麼一想,也是挺美的,王氏在心裡下了決心了,這件事總得試一試!
陳郄還不知道王氏算計原身一場,霸佔人嫁妝毀人親事,連原身的零花錢都不想放過,這會兒又想作怪了。
因傅嬤嬤回來,陳郄這院子就像有了主心骨,比起前幾日,都要有規矩了許多。也是有傅嬤嬤在,陳郄也開始多開口了,只是一開口就是要攆人。
「嬤嬤,紅綾心術不正,還是打發了吧。」陳郄第一個要打發的就是紅綾。
干服務這一行的,也得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就紅綾這幾日伺候她來看,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主子,自己是奴僕了,且還有些小動作,陳郄一直看在眼裡,只是沒機會發作而已,如今有能用的人在身邊,這等包藏禍心的早打發早好。
傅嬤嬤也不喜歡紅綾,卻有些為難道:「紅綾是周嬤嬤的孫女,姑娘這要打發了,只怕……」
只怕要打發走兩個才行,然而自家姑娘身邊攏共才兩個嬤嬤,傅嬤嬤是不想伺候陳郄的人少了的。
陳郄倒不在乎自己身邊的嬤嬤丫鬟多少,她從小獨立自主習慣了,被人伺候的地方不多,就道:「那就一道送走吧。」
傅嬤嬤顧慮道:「那誰來伺候姑娘?」
要陳家還有點底子的時候,換兩個人倒也容易,可如今日子不好過了,讓陳郄身邊伺候的人少了,就難免不夠精細,王氏可不會那麼好心給陳郄找得用的人來。
陳郄不覺得伺候人的少了有哪不好,道:「嬤嬤你也知道,一個當著我的面都想搶箱子鑰匙,一個縱著外人進了我的院子,這樣的人有跟無有什麼差別?」
兩個吃裡爬外……其實也算不上,畢竟給她們祖孫銀子的還是王氏,但誰也不想在身邊留個隨時給自己拖後腿順帶插刀子的人。
傅嬤嬤本想說若是自己有事不在,周嬤嬤好歹能頂一頂,但想著她不在的時候發生的這些事,又覺得自家姑娘說得沒錯,就道:「姑娘要是不喜歡,打發了去就是。還有周家的一家子都在府上做事……」
陳郄打消傅嬤嬤的顧慮道:「嬤嬤。她們是下人,我是主子,再不受寵那也是主子。就算他們記恨,能對我做什麼?敢給我下毒,還是敢把我賣了?再者,她們本也是太太的人,嬤嬤總不會覺得她們是收攏得來的吧?」
傅嬤嬤被陳郄說服了,就道:「要那邊再打發人來?」
周嬤嬤原來就在陳郄這裡伺候,紅綾是後來王氏送過來的,送來就有監視的意思,所以原身也從來沒信任這個人過,陳郄把兩人打發了,王氏不會再送兩人來給陳郄使喚,但肯定會再送一個丫鬟過來想貼身伺候陳郄打聽陳郄的一舉一動。
陳郄就道:「不收就是,就說家裡如今艱難,身邊用不著那麼多人伺候。」
她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確保身邊的人都是忠心的,旁的還得等日後再說,陳郄又道:「把外面伺候的兩個丫鬟升一個進屋。」
還是要防著王氏非要把人放在身邊,得先把身邊的位置給填滿了再說。
要陳郄說,家裡都窮成這般德行了,也就別講究了,一人身邊兩個丫鬟一個嬤嬤就夠使,多餘的裁出去,一月下來也要省些銀子。
轉眼一想到王氏花的銀子說不定是原身生母的嫁妝,陳郄都不由得替人心疼,琢磨著這嫁妝要怎的才能拿回來。
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陳郄也想不出更快的法子來,也就先讓傅嬤嬤把周嬤嬤跟紅綾給打發了,又提拔了在粗使丫鬟里的一個叫成兒的。
成兒是個包子臉,在屋子外伺候的,皮膚帶著點小麥色,今年不過十四,但身體紮實,自十二進府來就在陳郄的院子里伺候了,日子過得不好不壞,反正要比在家裡餓肚子的強。
得知自己被自己姑娘提拔當了貼身丫鬟,自然是高興不已,忙著進屋給陳郄磕頭。
「奴婢謝姑娘。」貼身丫鬟的月銀要多上二百文,還有平時賞賜的之類,陳郄一直都比別的姑娘對下人要大方,成兒是謝得真心誠意。
自己院子里有幾個人,陳郄之前也都清楚,成兒每日做的事情不少,卻從不埋怨,也不跟人拉幫結夥,這樣的品行就極好,當然還有一點就是聽翠兒隱約說過,當初原身被冒犯之時,成兒比旁的兩個要強,跟著她一道阻攔過。
這有恩自然就要賞,有過就要罰,這才是管理之道。
陳郄不喜歡人磕頭,但也不能太過標新立異讓人看出與原身有異,就等著人磕了一個頭就讓起了身,「起來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對身邊的人別的要求沒有,就只有兩個,管好自己的嘴,對我要忠心。做不到這兩點,也別想著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就跟前頭周嬤嬤祖孫一般,別留在我院子里!」
這話讓成兒覺得渾身皮一緊,立馬錶忠心道:「姑娘放心,奴婢都知道。」
成兒沒有多少心眼,但也看得明白這府里的局勢,陳郄是原來太太的女兒,外家又遠了,跟現在的太太和柳姨娘相比,的確是不算得勢,可不得勢那也是主子,且是個會善待下人的主子,這當下人的也管不得什麼得勢不得勢,但誰的身邊好當差,就想去哪。
才提拔當貼身丫鬟自然是要先看先學,無非是跟著翠兒給翠兒打個下手,並不算難。
陳郄吩咐了翠兒幾句,就讓人帶著下去了。
不一會傅嬤嬤回來,與陳郄道:「姑娘,那兩祖孫送到太太那去了。」
陳郄請傅嬤嬤坐了才道:「可有為難嬤嬤。」
傅嬤嬤撫著袖口坐下,笑著道:「姑娘也太小看我了,處置這兩個人還是行的。」
王氏也沒想到陳郄會直接了當的把周嬤嬤跟紅綾給丟了來,理由還好得很,說是家中用度艱難,身邊不用那麼多人伺候,又打聽到自己就升了大丫鬟進屋子,連她再送人去的機會都沒有。
「沒用的廢物!」王氏怒道。
王嬤嬤臉色也難看,卻不得不在一邊勸道:「太太何必跟大姑娘計較,不要就不要,太太還省了兩個人的月錢。」
王氏臉氣得發紅,「那兩個一年月錢才多少,那小賤人手裡的才是大頭!」
「可太太,今日我聽傅嬤嬤說,說是傅家兩位老爺就要回京述職了。」王嬤嬤提醒道,難看的臉色下面也帶著些恐懼。
王嬤嬤是跟傅嬤嬤交接周嬤嬤跟紅綾的人,在傅嬤嬤那可吃了回掛落。
她雖是王氏身邊的人,可傅嬤嬤一家子都在外頭是良民身份隨時可能會跟傅家聯繫,一句傅家出口她都不太敢得罪。
何況就如傅嬤嬤說的,外省官五年回京述職一回,這還有幾月,傅家的大老爺跟二老爺就要回京,到時候得知陳郄在陳家的處境,想來為了自己的名聲也要管一管。
王氏是陳老爺的續弦,給老太太守過靈送過終,要休也不容易,她這個當下人的,要被推出來當個頂罪的可就容易了。
可她再是下人,一家子都捏在別人手裡生死不由得,卻也想給自己一家子打算。到此時,王嬤嬤倒有些羨慕傅嬤嬤了,跟的主子脾氣好,日子就是要比她要好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