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愛上他,太心急
第247章愛上他,太心急
另外還貢上,「快樂四兩,健康六兩,闔家歡樂十兩」,她的淚倏然奪眶而出,厚厚的冊子按在心口,從無聲的啜泣,漸漸成了嚎啕大哭。
俊美的男人們在丹陛之下疑惑地面面相覷,唯有赫連恆臉色鐵青,眸光陰鶩,不曾往龍椅上多看一眼。
那本冊子,他早就看過,原是想撕掉那幾頁,或乾脆不讓她發現,卻又不禁鄙視自己這點卑鄙。
原是心裡存著僥倖,看到又如何?御天不是她心裡那個裴恆,甚至及不上他這樣的替代品。
她的哭,她的委屈,她的難過,明明白白的昭示,御天是獨特的御天,而且,在她心裡的地位,恐怕……因為沙漠植樹,千里送水果,已經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
奇章子低聲催促,「恆,去安慰幾句,她身體剛好,這樣哭下去……」
安慰,他也想。可是距離咫尺,卻是天涯海角,她如此這般,他如何舉步上前。
「讓她哭!」
一條白帕遞到了湛藍面前,她訝異停止了大哭,眼前俊美的面容像極了赫連恆,卻沉厚內斂,氣質溫和,雲淡風輕一般的笑,暖了人心——是白轅。
初見時,這個文武雙絕,才情暗藏的男人,因為她太過直接犀利的眼神,而跪在地上直呼惶恐,還教給了她白家的獨門劍術……
「抱歉,我失態了。」
「陛下心情不好,哭一哭會痛快些。再說,嚎啕大哭,是每個傷心人的權利。陛下舒心,我們做臣子的才能開心。」白轅說著,從她手上拿過冊子,「靈遠王御天痴情,只是命太苦,女王陛下忍心看他就此孤獨終老么?」
赫連恆不禁暗自冷笑,他這位舅父,果真是比奇章子還古怪的狐狸。明著是安慰湛藍,暗地裡卻是幫他的。
湛藍恢復冷靜,卻沉默不語。孤獨終老,她的確不忍心,可她也沒有辦法。如果胡亂一樁賜婚,御天定會傷心。
白轅全然是一副長輩的口氣,「愛一個人,當讓他幸福美滿,陛下遲疑,是怕他的幸福會不滿吧!這件事,的確應該仔細考慮一番的。」
「無論如何……白轅,你是一位好丞相。」
「陛下破格任用,臣謹記於心,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理當儘力。」
「許久沒有下棋,今兒有空,陪我用膳下棋可好?」
「好。」應下邀約的白轅一臉慈愛的笑,他看向丹陛之下的某人,正見他臉色堪比鍋底灰,雙眼堪比瀝血刃。
白澤從殿外進來,徑直走過紅毯,踏上丹陛,到了湛藍身側彎腰湊到她耳畔,在眾人疑惑地眸光里,低低說了幾句。
湛藍鳳眸流轉,不著痕迹地看了眼赫連恆,便站起身來。
白澤忙扶住她的手肘,九層台階,不高不矮,她的雙腿卻在抖,手臂也在顫。
李益淳上前幫忙扶住她的右臂,嗔怒道,「今早的葯陛下可是又倒掉了?」
湛藍顰眉不悅瞪他,「一次沒喝,你竟也看得出來?」她手腳抖得有這麼明顯么?
「陛下早先服用的毒藥太烈,尚未清除殆盡,必須每日用藥,否則手腳顫抖成了病根,再難痊癒。」
「我倒是甘願做廢人,不懂傷,不懂痛。」
「陛下請為兩位小公主想一想。」
湛藍自嘲一笑,「她們還用得著我么?!」
走出門檻之後,她雙腿再難站立,癱下去之際,白澤忙橫抱起她,卻正看到她已然滿面淚痕。
李益淳跟在後面,亦步亦趨,「伊芙宮施針,葯再不能斷了。」
完顏襲站在一箱珍奇異寶旁,手上擺弄著一串難得一見的紅心黑曜石,搖頭冷笑,「還是當個護將更好,不知白澤又探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竟讓藍兒如此失控。」
砰——一聲巨響,竟是赫連恆踢了箱蓋,箱子闔上,他冷聲命令,「珠寶都收入國庫,那些水果都送去御膳房冰窖存著。」
太後下令,給宮人們長了月俸。
經過幾位王爺和國師、丞相等人的商討,朝中功勛卓著之臣都得了晉封,新年是一派喜悅的新氣象。
小王爺御威時常在花園裡放幾個煙花,噼里啪啦,喧囂熱鬧。
漸漸的,大家似乎淡忘了女王與輔政王的彆扭。
一輛華車在熙河畔,一處白牆紅瓦的普通院落停下來,唐刃下來馬車,有些抵觸地站到了遠處,沒有給主子掀車簾。
赫連恆在車廂內靜坐了片刻,才下來馬車,他看了眼神情冷僵的唐刃,不禁搖頭失笑。這傢伙是在怪他么?
「主子,安頓好了也便罷了,何必總是來?」
赫連恆沒有理會,直接推開朱漆門,邁過門檻。
院子里,樹上積雪消融,樹下紅影窈窕,繚繞迴旋,紗裙飛舞,翩然如蝶。
感覺到有人在看,舞動的倩影倏然一停,卻恰背對著他。
這背影的確相似,可這舞不是銷魂舞,這人也不是心上人,他徑直走到擺了糕點的石桌旁坐下,意圖覓得片刻安寧,心卻反而惦念著夢裡的影子,越是煩躁地靜不下來。
紅影轉過來,在他面前單膝跪下,「紅荷給王爺請安。」說話間,偷覷那張俊顏,見他臉色不對,她忙又低下頭,「王爺心情不好,可是因為小公主們淘氣了?」
提起女兒,他臉色便和緩下來,「你總是這樣會說話。」
「紅荷無能,不能為王爺分憂,只能揀著王爺愛聽的話說。」
「起來吧。」他視線盯在她妝容精緻的臉上,故意拖長的眼尾,點了粉色花瓣妝,美,但太艷俗——的確是艷俗。
除卻那張來自異世的臉,竟再難從其他女人身上尋到那份空靈脫俗的美感,她脂粉不施,亦是驚艷嫵媚,一顰一笑,總是觸到心坎上,是他眼睛變得刁鑽了嗎?
紅荷被他盯著,雙頰不由得緋紅。
她在桌旁坐下來,輕斂袍袖,為他斟滿茶盅。
「明日是年初一,紅荷準備了一份禮物給王爺,原是想著,可能送不出去,沒想到王爺竟在今日來了。」
禮物,叫人驚喜的辭彙。「什麼禮物?」
紅荷奔進房內,片刻又背著手出來,眸光燦然生輝,還透著一股子調皮。
「神秘兮兮!」他不喜歡驚喜,驚喜總會伴隨著驚險。
紅荷抿唇一笑,到了他近前,才亮出背後的禮物——一雙黑狐皮短冬靴。精緻的綉龍,鞋尖和鞋底用了上好的皮質包裹,耐磨,精緻,又暖和,很實用的禮物。
「王爺每日奔波勞碌,最需要一雙合宜的靴子。」
他眸光冷冷一閃,沒有接這份貼心的厚禮。
「看得出,你盡了心思。」森冷的寒意,滲透了每個字。
紅荷卻聽不出端倪,笑顏更柔,赧然不知所措,「王爺知道紅荷的心意就好。」
「你在王府里安排了人?」
「我……」紅荷震驚,這才發現,自己並不了解這個冷酷的男人。
高高在上的他,素來多疑警覺,豈容別人探知他的隱私?竟是她太急迫,弄巧成拙了。
她想解釋,卻見他突然站起身來,便往外走。
「王爺……王爺……您聽我說!」
前幾日,她正在河邊賞景,偶遇一臨河撫琴的女子,她被女子琴聲吸引,只覺相見恨晚。
那女子驚艷絕美,卻憂鬱悵然,兩人話題聊開,竟是同病相憐——得不到心愛男子的青睞。
她忍不住講了與他的邂逅,那女子卻講了一段更曲折離奇的故事。
那女子聽她說出赫連恆三個字時,輕聲一嘆,「原來你愛的是輔政王!那個男人四處奔波,最需要一雙合適的鞋子,我有朋友在王府里當值,知道王爺鞋子的尺碼,你可以給他做一雙暖和的冬靴,當做新年禮物。」
當時她只覺得這主意令人驚喜,如今想來,卻……為何有上當的感覺呢?!
她正扶著門框恍惚之際,就見赫連恆又從馬車旁轉身返回,她驚喜地抱著靴子上前,卻聽他命令唐刃,「看著礙眼,又像她,留著定成後患,殺了吧!」
殺?紅荷不可置信地驚恐跪下,卻不明白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誰。
眼前人影一花,隨即,馬車在視線內遠去……
她伸手張口,卻見物影顛倒,天在下,地在上,她失去了頭顱、最善舞蹈的身體還立在門檻處。
城樓高台,星河浩淼,冷酷俊雅的孤影眺望著宮道盡頭。
寒風獵獵,吹亂了披風,席捲著往昔甜蜜銘心刻骨的回憶湧上心頭。
一株老梅樹在路邊靜靜綻放在雪夜裡,梅香無人嗅,比他更孤獨。
依稀,樹下男子捻取一朵梅花,簪於女子的髮髻上,沉靜美好的一幕下,卻是,他對她的利用,她對他的欺騙……可,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他們的愛情足夠傳揚千古。
貂皮宮靴踏過雪上的足印,厚重的披風拖曳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依舊纖塵不染。
嬌俏的鵝蛋臉被寬大的狐邊風帽和披風高領呵護,月色下,肌膚勝雪,紅唇嬌艷,鳳眸晶瑩……
他聞聲警覺轉身,正見她有些局促地站住腳步,倉惶地低下頭去,那驚慌地嬌態,美得驚心動魄,會叫人誤會成是赧然羞怯,實則,她是一支帶刺的曼珠沙華,開在地獄冥河畔,碰一下都會傷得人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