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獸魂覺醒 中
沈觀站到了方清逸的身邊，揉了揉鼻子忍住自己打噴嚏的衝動，心想這又是誰在念叨他。
「我怎麼感覺你的目光有些過分熱情啊。」放下自己的手，感受到來自身邊的人灼熱的視線，他偏了偏頭，與正定定盯著自己的方清逸對視著。
只見對方抿著薄唇，面色陰沉，平日里漠然平靜的神情在此刻竟然透出了幾分怒意，「你知道今天的日子有多麼重要嗎？這一天甚至影響著你的一生！」他沉聲開口，語調平穩，只是臉上彷彿結了一層霜，愈發森寒凍人。
沈觀這才明白，為什麼討好這位的那麼多，剛才卻沒有人敢往他身邊站，敢請是怕被這無區別的冷氣給凍傷啊！
聽著對方肅然冰冷實則暗含關切的話，沈觀默了默，半晌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剛才去解決了一下人生大事。」
「……」方清逸沉默了一下，長眉輕揚，語氣顯得有些疑惑，「人生大事？」
「昨天的海鮮吃多了。」他的不好意思只維持了短短几秒鐘，而後一臉淡定從容的向方清逸補充說明。
「……」無言以對，方清逸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縱使是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尷尬。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情還跟自己有關。
面色稍緩，他的語氣充滿了對於沈觀的無可奈何，「都說了讓你不要一口氣塞下那麼多的東西。」還好沒真的遲到，看著不遠處方老發黑的臉，方清逸沒將這句話說出來。
「我知道了。」沈觀嘆了一口氣，身體素質好不代表吃不壞肚子啊，果然，人還是不能放縱，「下次你再請客，我絕對不會這樣了。」他一臉嚴肅的保證，只差對天發誓了。
瞥了他一眼，方清逸的語調毫無波瀾，「沒有下次了。」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了沈觀震驚的感嘆，「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摳門的表哥！」
方清逸：「……」
「誰沒有窮的時候。」沈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他使了一個「我懂得」的眼神，「沒
事，下次我請三哥。你放心吃，我不限制你。」
「真是謝謝你的大方。」方清逸面無表情的說道，而後移開了視線。他怕自己再面對著對方，自己會忍不住上手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比如說，揍沈觀一頓。
方令萱站在方老的身邊，一時不好離開，否則她真想衝到沈觀面前去問個明白。
想著剛才從自己面前走過，面色自如的沈觀，她心裡又氣又恨，心想這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難道是葯的問題，不可能，那可是她特意從別人那裡買來了的強力瀉藥，幾滴就可以讓人虛脫，恨不得死在廁所里，沈觀如果喝下了下藥的那碗湯，怎麼可能還站得起來！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沈觀，見他此時正一臉笑意的和方清逸說話，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
「請各位走到大廳中央。」陳管家揚聲說道，原本大廳里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頓時消失，大家收斂臉上各異的神色，依言走到大廳中央，一二三排成了幾行。
方老從木椅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眾人面前，神態嚴肅。他的視線從方家眾多子弟一一掃過，而後在方清逸的身上一頓，眸色深沉。
彷彿體會到了那眼神的深意，方清逸握了握拳頭而後又鬆了開來，眼中多了几絲堅定。
家族的傳承，他一定會得到！
「獸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相信在場的你們都明白，我也不在這裡多說了。再過一會兒，到了吉時，我就會引導你們開啟自己的魂境。」方老緩緩的說道，見到一群人均是豎起耳朵，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爺，東西在裡面。」陳管家彎腰將一個楠木盒子遞給了方老，神態動作小心而謹慎，彷彿那盒子中裝的是什麼易碎的玉石一樣。
事實上，這雖然不是什麼玉石，但是卻比一些玉石還要珍貴百倍。
裡面裝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用來引導方家子弟開啟魂境的重要道具，名為引魂香。
如果說獸魂是尋寶遊戲裡面的最終寶藏，那麼魂境則是迷宮，而引魂香則是進入這座神秘宮殿的鑰匙。
關於魂境，它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出現，怎麼回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一頭霧水，就算獸魂覺醒者本身也難以說清。
也沒有人能夠說清，因為很久以前，從人類之中開始出現獸魂覺醒者的時候，魂境就已經隨之出現了。
不過在那個時候，人們並不用藉助外力開啟魂境。達到一定資質的人們，在適當的年紀會自行開啟魂境，並且那個時候的獸魂覺醒者也遠比現在的覺醒者強大。
據說聯邦科研所的人員已經對這種現象研究了多年，只是至今還沒有研究出什麼結果來。
方老接過盒子，緩緩地將其打開，一股奇特的香味慢慢地在空氣之中飄了起來。
方老凝視著盒子裡面的引魂香，神色鄭重。
引魂香，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在當初獸魂覺醒者數量急劇下降，引起官方重視的時候，他們發現，唯獨只有頂級世家們的覺醒者數量依舊。最後一查之下才明白，原來世家不是沒有出現這種情況，而是他們早就已經有了辦法。
不知道是不是世家那些神通廣大的祖宗們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早就已經將應對的辦法傳給了子孫後代，而引魂香正是解決這問題的辦法。
聯邦高層裡面有許多掌握著實權的世家子弟，眾人在商量之後，安排家族各獻出一部分的引魂香供聯邦進行研究，最後終於成功解決了這個問題。
聯邦雖然已經有了可以代替引魂香引導人們進入魂境的機器，但是眾多的世家子弟卻不會選擇由聯邦官方安排進行覺醒。
一是家族有獸魂傳承，二是習慣使然。
通過引魂香覺醒獸魂，對於他們而言，更加放心，安全。世家子弟也是迷信的，他們總覺得，用引魂香覺醒獸魂，那成功率就能更大一些。
而對於方老這些掌權者而言，引魂香更是頂級世家身份的象徵。
如今方家實力大減，方老對於這種能夠證明自己家族身份的東西更是看重。
小心翼翼地將引魂香從盒子里取出，方老接過陳管家手中的蠟燭，點燃了引魂香。
「你們都坐吧。」方老放聲說道，一邊將引魂香插入桌前的鎏金銅香爐里。
巨大的香爐前面已經鋪了數個蒲團，一群人神色肅然，聞言由陳管家引導，在各自的蒲團上面坐下。
方老的目光落在了香爐旁邊的雕塑上，那是一頭正半伏著身體的白狼，雙眼靈動傳神，冒著捕獵時候所散發的凶光。它大張著嘴巴，露出鋒利的獠牙，彷彿在下一刻就要撲面襲來，氣勢凜然。
這就是屬於方家的獸魂白狼，只可惜，方家已經有幾代人沒有得到過白狼的承認了。
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注視著面前的方家子弟們，目光之中隱含期待，然後沉聲說道：「閉上眼睛，靜心凝神。引魂香只是開啟獸魂的門檻，而覺醒的事情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他的話音一落下，眾人就已經齊刷刷的閉上了眼睛，努力的定神靜心。
香爐裡面裊裊升起一縷縷的青煙，屬於引魂香的香味愈發的濃烈，幾乎將在坐的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沈觀閉著雙眼，幽幽的清香不斷的侵入鼻腔，他的大腦彷彿在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再睜開雙眼，沈觀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方家大廳，而是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沈觀坐了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看著自己身上的軍裝，微微愣了愣。
這身衣服，不正是他死前穿的那一套嗎？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站著的地方正是一座山的半山腰。
沈觀往前走了幾步，在石欄前面停下，只見那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
周圍群山環繞，綠意森森。遠遠望去，有層層的宮殿在雲霧繚繞之中隱隱浮現，然而看上去最大氣勢最為恢宏的宮殿，還屬沈觀眼前這座。
抬目看去，只見這座山的頂峰，赫然矗立著一座氣勢非凡的宮殿。而那雲海翻滾之中，亭台樓閣仍舊依稀可見，更添了幾分神秘，就猶如仙宮一般。
擺在面前的石梯彷彿接天而下，層層遞上，一直連接著宮殿門口，石梯見隱隱有霧氣翻起，倒真像是通往仙界的天地，叫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這不是在閻王殿啊。」沈觀低頭看著自己這身滿是血跡的軍裝，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看這地方仙氣飄飄的，也不會是在陰間了。
「不在陰間，說不定比陰間更加可怕一些。」沈觀的耳邊冷不丁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系統，你終於上線了。」沈觀揚眉，語氣帶了幾分感嘆。
「……我一直都在。」晉江用著波瀾不驚的語調說出了這個事實。
晉江系統不會與頻繁的沈觀對話，但它會參與制定沈觀的訓練計劃，而且對於沈觀的所作所為，在不影響到自己目標的情況下，它是不會理會的。但如果沈觀訓練強度過重傷害到自己的身體，它就會出聲提醒。
沈觀有些驚訝，「那我在酒店胡吃海塞的時候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他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可算是擅離職守啊，晉江同志，這次就算了。不過有一不能有二，下次記得改正哈。」
哥們你也知道你那是胡吃海塞……顯然是被沈觀「倒打一耙」的無恥到了，晉江沉默半晌，最後出聲說道：「這種傷害等級太低，所以才沒有提醒。」它頓了頓，「考慮到這可能影響到你參加聯邦軍校的選拔，抱歉，這的確是我的失職，我以後會把這種傷害的級別提升，請你放心。」
「……我說笑的。」沈觀連忙強調，這要是按晉江說的調高了等級，他以後還能愉快的大吃大喝嗎？！堅決抵制！
「這個地方，很奇怪。」晉江不再和沈觀談論這個話題，而是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話實在轉的太生硬了。」沈觀涼涼的說了一句，卻也沒有抓著前面不放，接著系統的話，很配合的問了下去，「哪裡奇怪了？哦，對了，為什麼我穿著我死前的衣服。」
晉江慢慢地解釋，「這是一個結界，你的模樣停留在了你記憶之中記憶最深刻的時候。」
「印象深刻……」重複這四個字眼，沈觀的唇畔浮現起一絲苦笑，也是，那場戰爭，自己怎麼可能忘記得了。
晉江沒有關注他此時此刻有些悵然若失的情緒，它繼續解釋著，語氣有些嚴肅，「這裡，更準確來說是一個人造空間。」
「人造……空間。」快速收斂了心中的複雜情緒，聽著系統的話，沈觀頓時驚訝萬分，他忍不住抬頭掃視了一圈周圍，吐出一句，「誰這麼牛逼啊，簡直大神！」
「大神……沒準的確是大神……」晉江喃喃的重複著，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說話，「我感受到了我同伴的氣息。」
「……」同伴，那就也是和系統一樣的神奇生物了。這麼想，沈觀的驚訝倒是散了好多，不過他仍舊有些納悶，「你們那裡……系統還是批量生產的？」
晉江認真的向沈觀解釋，「和人一樣，每一個系統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我們的功能和能量值不同，也像你們人類有強弱之分。」停頓了幾秒，「這位前輩的能量值應該是我的好幾十倍，它很厲害，能夠和它的宿主創造出這樣的空間，並不奇怪。」它平日里平淡無瀾的語調在此時微微上揚了幾分，雖然依舊是冰冷的機械音，但是比較之下卻能讓人聽出它的興奮。
「你這還崇拜上了，那麼你那位前輩現在還在這個世界？」沈觀揚了揚眉，開口問道。
晉江：「不，這是不可能的。根據我們的規定，一個位面只允許一個系統存在，所以這位前輩一定已經離開了。」它像是感嘆一樣的說道：「不過，它和它的宿主，好像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不得了的東西。」
「豈止不得了，簡直了不得。」沈觀望著遠處宏偉的宮殿，「整個世界，都受到了他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是控制……」
「不過暫時還是不討論這件事情了。」沈觀的目光掃向擺在自己面前這條通天石梯，「親，既然你和這位前輩屬於一個物種，那麼你看，這條路怎麼辦好呢？」
「當然一步步的走上去，如果不喜歡的話……」晉江停頓了一下，「你也可以用爬，或者滾。」
「呵，我家系統長大了，這會兒還說起了冷笑話。」沈觀調侃了一句，隨後面色一肅，用著認真的語氣問道：「這條路總不會那麼簡單吧，難道不會有什麼小怪和boss么？」
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它才回答沈觀。
「修仙小說看過沒有？」見沈觀點頭，它才繼續說道：「這和裡面主角拜入修仙門派要經過的考驗差不多，一切皆有可能，不過我認為你的問題不大。」它選擇沈觀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堅定的心志，想到自己掃描過的布置，晉江並不擔心。
「呵呵，過獎了。」沈觀謙虛了一句，隨即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就在晉江準備問對方想到了什麼的時候，只見這傢伙一臉深沉，一本正經的問道：「路上突然出現一群活色生香的美人圍住我，如果我是疾言厲色拒絕，那不是顯得我不夠溫柔善良？」
「……他們不會在意你的性格。」系統無語半晌，才冒出了一句回答。
沈觀踩上石梯，語氣帶著莫名其妙的遺憾，「那好吧。」
見沈觀終於踏上了石梯，系統竟然生出了彷彿人類一般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下線，必須馬上下線，誰知道等一下沈觀還會不會問出一些讓人無語凝咽的話。
這條天梯不僅望不到頭，也好像走不到頭，沈觀已經走了許久，卻距離山巔還有大段的距離。
並且隨著高度的上升，石梯的坡度變得陡峭了許多，往上爬的難度開始加深。
而且可怕的是，當你每踏上一步階梯，後面的階梯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麼叫做無路可退，這才是！
如果有恐高症的人在此刻一回頭，一定會被這山峰的陡峭程度，身後的萬丈深淵嚇得手腳發軟，更別提再往前多走一步了。
沈觀能感受到，周圍的空氣慢慢地隨著自己爬上更高的階梯瞬間變得稀薄了起來，而身上彷彿加了負重一般，越來越沉重。
每走一步，身上的重量便多加了幾分。別小看這小小的幾分，在這種無路可退，無邊無際的攀爬過程之中，心裡脆弱的人很容易在一瞬間崩潰。
「啪嗒」一聲，一滴滴豆大一般的汗水不斷的下墜，在地面暈開。
沈觀的腳緩慢而又堅定的踩在階梯上，甚至無暇去理會順著碎發快要滑進眼裡的汗水。
痛，在汗水滴進眼睛的那一瞬間酸澀難堪。
然而更難受的是彷彿要脫離了上身的雙腳和渴的要燒起來的喉嚨。
沈觀眨了眨眼睛，面前竟然出現了一瓶未開蓋的水。
在喉嚨冒煙，快渴得快要發狂的時候，縱使大家都知道前面的水是陷阱，許多人也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毫不猶豫的衝上去。
然而沈觀不是這許多人其中之一，想起自己當年在曾經為了幹掉一隊敵人，帶著隊伍曾經不吃不喝埋伏了整整兩天兩夜，比起那些崢嶸歲月，現在這情況還算不上什麼。
沈觀吐出一口氣，挺直了背部，毫無留戀的繼續往上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觀竟然自己爬的石梯越來越輕鬆了。
他抬眼看去，眼神一瞬間變得有些驚訝，因為在那幾步之遠，竟然出現了一座青瓦覆頂，雕樑畫棟的亭子。
亭子上懸挂著薄薄的紗簾，遮得不是很嚴實，隱隱能透出裡面的人影。
美人計終於來了，沈觀緊抿唇角，神色嚴肅的讓人彷彿以為他在下一秒就要上戰場似的。
沈觀邁著緩慢的步子，悠悠地晃到了亭子的前面，準備去掀帘子的時候，一隻白皙如玉的手同樣抓住了那帘子。
沈觀一怔，暗道這些人服務還挺到位的，那我就尊重一下。
於是他順勢的放下了手。
當帘子緩緩的拉開，當那雙堪稱是藝術品的手的主人露出真容。
沈觀忍不住驚艷了。
不！是震驚了！
帘子里的人在看他。
他看著帘子里的人。
兩人互相對視，靜默無語，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氛在此刻蔓延了開來。
半晌，看著那人的臉，沈觀眼神哀怨，幽幽地開了口，「三哥，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