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洗白006

6.洗白006

鬱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那時胖丫正靠在牆上打著呼嚕,手裡捧著一小碗豬腦髓,是等著鬱律醒來餵給他吃的。

豬腦肥而不膩,滴答著血凍子發出濃濃香氣,鬱律一邊在心內誇讚著胖丫能幹,一邊朝小碗伸出手,眼看著指尖就要碰到碗壁了,碗忽然「嗖」一下飛到半空中,躍過他頭頂,往右側一晃。

然後,穩穩地落在了酆都的手裡。

酆都風流跌宕地靠在門上,舉了一下碗:「我喂你?」

一邊說,一邊還露出兩排好牙齒笑得一臉燦爛,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的,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好像變得,更深情了?

他絕對是誤會了,鬱律十分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那天傻乎乎地撲上去替酆都擋狗血,說實話他也搞不清楚是為什麼,要說他也不是什麼大善人,對於捨生取義一類更沒興趣——好像,只是純憑一股本能。

想到這裡,鬱律閉上眼睛,蓋好草席,決定裝出冷淡樣子讓酆都認清事實:「好像忽然又不太餓了。」

酆都忍著笑:「行了!豬腦又不耍流氓,趕緊起來吃吧!」說著就將碗湊到鬱律鼻子前,鬱律一聞見血腥味,肚子更是大聲哼唱起來,酆都聽見了,完全不給面子,立刻大笑著揭穿:「還裝?」

鬱律憋著臉,道貌岸然地只是裝死,於是酆都輕笑著俯到他耳邊:

「救我那會兒不是還挺坦率,現在害什麼羞?」

「……」

「哎,身上還疼不疼了?」

「……」

「你不吃我就吃了啊。」

鬱律忍無可忍地睜開眼,氣得想咬酆都,結果剛張開嘴,一勺腦髓就冒著熱氣送進了口中,好吃得他幾乎當場流淚,一時間什麼也忘了,眼睛只追著勺子,再一次微微地啟了兩片嘴唇——還沒吃夠。

酆都目光掃過他若隱若現的粉舌頭,舌頭很靈活,伸出來縮進去,再伸出來再縮進去,酆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舌頭上,自然沒工夫去管握著勺子的手,等回過頭一看,勺子早翻了個兒,而褲子上白花花的一塊,正是剛掉下去的小半坨腦髓。

而鬱律本是個嗷嗷待哺地狀態,眼見腦髓要掉,就本能似的追著伸出脖子,對著酆都的褲子一吮,吮完了咂咂舌抬起臉,他嘴邊白白的一塊,睫毛豐密的眼睛卻是瞪著酆都:「你要喂就好好喂,怎麼手還帶抖的?」

說完他一怔,忽然發現酆都眼中精光四射,完全是個很亢奮的狀態。

他有點懵,而酆都在他懵的時候倏地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出去了。

鬱律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背影,嘀咕道:「有病?」

同一時間,酆都站在浴室里,言簡而意賅地發出一聲:「草。」

冰涼的陰井水打在臉上,他滿腦子都是鬱律從自己兩腿間抬起頭,嘴上沾著一點白色物體的畫面。

「嘩嘩嘩——」

酆都連著洗了三遍臉。

帶著滿臉的水珠回到房間,胖丫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拿勺子搜刮著碗底的最後一點腦髓送到鬱律口中。鬱律一邊咀嚼,一邊透過眼角餘光望向酆都:「你剛才幹嘛去了?」

酆都此時已經恢復正常,就飄過去盤起雙腿,如實道來:「洗臉。」

他這樣一說,倒是引得鬱律著意看了他一眼,恰好發現一顆水滴懸在他漆黑濡濕的髮絲末尾,是個要掉不掉的狀態,待酆都要低頭掏煙的時候,那水滴才輕輕墜到了額頭上,而後順著面頰流下來,滑進了黑線衣的V字領口裡。

看到這裡,就不再往下看了,鬱律狐疑地垂下眼,幾乎懷疑酆都是在勾引自己,而勾引的武器乃是一滴水——這實在有點天方夜譚,且幾乎有自作多情的嫌疑,雖然他知道自己長得挺美。

鬱律把自己逗笑了,扶著下巴道:「對了,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

「跟我?」酆都翹起嘴角,老大哥似的往後一仰:「好,說來聽聽。」

鬱律吸了口氣:「我打算去陸老闆家裡看看。」

是的,他剛剛從大哥大那裡得知,陸老闆那一項任務的狀態居然還是:未完成!

鬱律真是有點兒怕了這位陸老闆——畢竟前天那盆狗血潑得太有水平,幾乎潑出了他的失心瘋。陸老闆出口成臟,一身邪膽,完全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哪怕面對了酆都,也只是白著臉虛上一虛,這種人惹急了,反而不好辦。

酆都叼著煙「嗯?」了一聲:「去他家幹什麼?你看上他了?」

鬱律臉一黑,嘴角抽搐:「是啊,我看上他那些姨太太了——」

酆都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可能,你不喜歡女的!」

鬱律乾笑:「誰說我不喜歡女的?我、我就喜歡大——大胸大屁股的!」

酆都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賀致因長了個大胸大屁股……」

鬱律一嗆,當時就跳腳起來了:「你媽的,好端端的提他幹什麼!」

「我小心眼嘛!」酆都將眼睛一眯,眉宇間透著一絲危險氣息,可臉上依舊是笑微微的,目不轉睛地看鬱律鼓起來的腮幫——鬱律生氣時有個習慣,總是要把腮幫充滿氣撐得圓圓的,好像非如此不能表現出他的氣憤,是個非常具象化的氣鼓鼓的狀態。

手指懸在半空中,他張了張又收了回去——本來是打算捏一捏的,但捏了對方估計又要翻臉,就笑道:「好了!逗你一句,急個毛的急——去姓陸的家,我支持,這人手腳不幹凈,保不準以後還要再鬧……

鬱律聽到現在,總算聽到一句人話,點了點頭:「是,這正是我想說的。」

酆都彈了彈煙灰,發問:「可是問題來了,你打算上哪兒找他?」

「用它。」鬱律掏出大哥大——酆都的嫌疑暫時解除,給他看看倒也沒什麼。

酆都翹起嘴角:「怎麼,你這是要導航?」

「導航?」鬱律沒聽懂,也懶得問,在心中默默敲了敲大哥大,他道:「哎,醒醒。」

大哥大聲音極其慵懶:【嗯……閣下請指示。】

鬱律道:「你剛才不是說有個搜索模式嗎?能不能搜到陸老闆現在的住處?」

大哥大道:【閣下當前陰德低於100,只能開啟低級搜索模式,即方圓十公里以內的人和建築,如需開啟高級模式,則——】

鬱律打斷道:「低級便低級,十公里應該夠了,你先搜搜看。」

【理解,低級搜索模式開啟,搜索人物:陸老闆,搜索時間:小於等於五分鐘。】

鬱律捧著大哥大,抬頭對酆都挑挑眉毛:「你過來看。」

酆都剛才瞧他對著手機又擠眼睛又鼓嘴的,畫面已然十分精彩,飄過去站在鬱律身後,他見對方一門心思盯著手機,只拿一個後腦勺對著自己,就居高臨下地傾了身,兩手撐在鬱律的手臂兩旁,將其整個兒禁錮在自己懷裡。

然後偏過頭,對著張著嘴看呆了的胖丫扯開一抹壞笑。

「快看快看。」鬱律完全沒意識到背後的兇險,指尖點著屏幕。

「哪兒?看不見啊!」酆都將頭垂得更低,嘴唇若有似無地擦過鬱律的耳廓。

「這兒,看見這個紅點了嗎?」鬱律點著屏幕上的地圖,一個鮮明的紅點在地圖的東南西北來回遊移著,同時在心中罵罵咧咧——這麼明顯都看不見,是不是眼瞎?

翻著白眼扭過頭,結果這一回頭不得了,他險些碰到酆都的嘴唇!

再一看酆都現在的姿勢……他青著臉不說話了,手推了一下,居然還推不開,急赤白臉道:「你別來勁啊!」

酆都抬起眉毛,還挺無辜:「不是你讓我過來看的嗎?」

鬱律大咬其牙,簡直想抬起膝蓋給他一記窩心腳,膝蓋剛抬了一公分,大哥大忽的震了震,原來是搜索完畢,彈出了個對話框:

【搜索失敗,未找到相關人物。】

「這……」鬱律的臉色瞬間有點難看,無奈四周沒人響應,只好又解釋道:「這上面只能顯示十公里以內的結果,但是沒搜到,這下可不好辦了。」

「這有什麼。」酆都掐滅了煙屁股,緩緩噴出最後一口白煙,他道,「咱們開車順著一個方向一直走,開到十公裡外再搜一次,諒他也不會跑太遠。」

鬱律聽著抬起了頭:「你還有車?」

現代的鬼都活得這麼自由奔放的嗎?

「怎麼啦,沒想到?」酆都抱著手臂,深濃的眉睫里含了點得瑟:「等我開回來你就知道了,別太興奮。」

鬱律翻了個白眼。

他有什麼好興奮的,又不是沒見過汽車,他還活著的時候,也是天天美國車德國車車接車送的好么。

酆都說是取車,結果一連三天都沒回來。

沒說去哪取,也沒說跟誰取,一切都成謎。鬱律原先一個人和胖丫在杜宅住的時候,並沒覺得什麼,現在驟然少了酆都,心裡居然有種莫名其妙的忐忑——邪乎得很,明明前幾天還盼著他趕緊收拾東西滾蛋呢。

看來還是不能太弱,鬱律想,雖然不大願意承認,但他確實是在見識過酆都的法力無邊后,開始越來越依賴對方的——這可不好,被酆都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得意成什麼樣。

心神不寧地等了三天後,第四天晚上,鬱律正抱著一個梨在啃,忽然被一聲尖銳的鳴笛聲嚇了一哆嗦。

嗒嗒嗒的和胖丫跑到門外,一輛黑色豪華轎車瞬間撞入眼帘,線條是鬱律從未見過的流暢優雅。

鬱律一怔,目光從左側掃到右側,就覺得這車從頭到屁股無一不美,忽的眼角一閃,是裡面的人迎著月光推開了車門。

下一秒,酆都從車內跳了下來,胳膊肘支著車頂,姿態悠然地斜倚在車門邊,肩寬腿長的大個子浸沐在月色里,優雅得彷彿一幅畫。

見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了,他笑出一口白牙沖鬱律擺了擺手:

「嗨,想我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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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大人洗白實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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