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玩家見面會（七）

薄霧，細雨。

明明近晌午了，仍像是尚未覺醒的清晨，大抵冬季都是如此。季芒一下便拉開了落地窗帘，窗外霧氣繚繞，雨不停歇，顯得蒸蒸騰騰，整座上海城仿若被籠罩在一股濃重的壓抑感之下。

像是大海中的孤島，隔絕了一切，他等這一天，等得實在是太久了。

玩家見面會——

在季芒的印象中，大概是參照ChinaJoy那類活動的模式，有官方遊戲展、互動娛樂區、電子競技環節之類的，不過或許會因為人數的限制，做不到規模那麼大。

但當他們抵達活動地點的時候，季芒看著舞台屏幕前的一串英文，以及五天頂部亮著的幾盞藍色聚光燈，簡直像極了蘋果發布會的現場，他就知道，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所以，所謂的玩家見面會，就真的是一個個上台說兩句話，然後大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他還不如回學校聽輔導員開小會，起碼都是熟人，逮著一個就能聊得很嗨好吧。

TC的人來得算早的，空位很多，眾人也就隨便入了座。

季芒坐在胡桃旁邊，隔著好幾個人才是展瑞的座位，他對此非常滿意，像展瑞這種人他就該離得越遠越好，可憐了他英俊的腦門，究竟招誰惹誰了他？！

「這雨下個沒完了。」胡桃指的是，上海的雨從昨晚開始，至今就沒停止過。

季芒回了句：「好歹下小了不是。」

胡桃應了一聲，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對季芒小聲道：「奸商說見面會一結束，就接咱們去吃飯。」

「他啥時候跟你說的啊？」季芒道。

胡桃：「今早發了條簡訊過來，他今天好像還挺忙的。」

「這樣啊，」奸商沒有入場資格，自然參加不了玩家見面會，否則現在三人應該是能見上一面的，接著季芒又道：「那你們幫派的飯會不參加了？」

來時塗舟遠說了，今晚打算約一波外灘，再找一家頂級網咖，大家一起上遊戲。

「待會兒我跟他們說一聲，說是有老朋友要見，沒問題的。」胡桃挑了挑眉。

季芒聽后，瞭然一笑：「行。」

距離見面會開始時間也不遠了，季芒環視一圈，注意到整個廳內將近坐滿了人，大概有一百來人。

不難猜想，玩家見面會的活動無非就是：電信和網通幾個大區里人氣高的玩家上台互動之類的。

要想現場來一盤估計是不太現實，畢竟人快到齊了，主持人也上台做好了準備，電腦的影兒都沒。

活動沒開始，周圍多的是人嘀嘀咕咕，如此一來，什麼亂七八糟的八卦也傳到了TC眾人的耳里。

「誒朋友，你哪兒區的啊？」

「網通霧都的，你呢。」

「原來是網二賽區的啊，我是電二賽區的。」

「電二？TC奪冠的那個？」

「不不不，另一個，電一才是TC、ace還有縱橫拿三強的大區。」

「哦，這樣，對了……你知道沐雨櫛風嘛？她今天也來是吧？」

「這還能不知道？可不就是我們電信的首席網紅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挺火的，就是遊戲打得不太行，以前她直播你也看？」

「這我倒是沒關注過，她還直播？直播什麼？該不會是……」

「瞎想啥呢，就前兩年在鬥魚上直播打神魔唄，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不直播了。」

這時，另一個人加入了聊天。

「誒誒誒，你們說的是不是電一縱橫雪域的網紅沐雨？」

「對啊，你電一的？」

「不是，我網一的，不過那妹子的八卦我可知道得不少。」

「什麼八卦？」

「其實我感覺應該用『黑歷史』來形容比較貼切。」

「我去，到底是什麼啊，能不能別賣關子？」

「你們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她後來不做遊戲直播，是因為什麼，你們真的都不知道？咳咳，我跟你們說啊，她啊，被包養了！」

「我操！這麼勁爆？！」

那邊越聊越起勁，加上幾乎就在TC成員所坐位置的邊兒上，胡桃這時才反應過來，那幾人說的正是縱橫雪域的幫主夫人——沐雨櫛風。

「寶寶，他們好像在說縱橫的沐雨呢？」胡桃提醒了季芒一聲，同時轉頭看了季芒一眼。

驚訝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胡桃發現季芒像是極力在剋制著什麼，借著屏幕燈光，他注意到季芒眼裡像是閃動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額上靜脈奮張，與此同時，季芒的身子甚至還微微抖著，若是不仔細看，是難以察覺的。

這是胡桃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季芒，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噓！」饒舌人群中傳來一人的提醒聲，「說曹操曹操到，看，本尊出現了。」

精緻的五官蓋在淡妝之下，棒球帽幾乎遮住了上半張臉，後面簇著深褐色捲髮，這簡直是典型的網紅妝容。

來者並非隻身一人，走在她身旁的是縱橫雪域的幫主「鬼影無蹤」，身後幾人也是縱橫的人，包括「祝、融」——佟染。

縱橫的人來得最晚，莫名就給人一種架勢很足的錯覺。

但事實上，縱橫雪域的人有錢是出了名的，單從這一行人的著裝來看，給人「不尋常」這一印象其實總是跑不掉的。

胡桃小心翼翼問了季芒一句：「你還好嗎？」

季芒輕輕搖了搖頭，逃避般地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