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們不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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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程霂林的時候，顧念正蹲在馬路邊上倒數著紅綠燈的秒數。

「10、9、8……哇……」

對面的紅綠燈下突然就出現了一個清風明月的少年，其實顧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用「清風明月」來形容他，她只知道他看起來舒服的和周圍的人都不太一樣。

乾淨清爽的短髮，藍色的校服鬆鬆的掛在肩上，身後掛著大大黑色的雙肩包。距離隔得有些遠，並不能清楚地看見他的長相，但是顧念光是看見這乾淨俊朗的樣子，就已經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甚至紅綠燈都已經過去，顧念還是蹲在原地，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中彷彿眼中就只有他一個人。

等到他走到了顧念的面前，她仰起頭看著他，微弱的斜陽淺淺的折射在他高挺的鼻樑上，一雙深邃的眼眸直直的望著前方，彷彿他的眼角眉梢上都沾染著溫柔……

就這樣一步……兩步……深深地走進了顧念的眼中，默默地捂住心口的跳動，所有他有的樣子都是顧念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樣子。

程霂林走了幾步，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又倒退幾步，這才看到有個小女孩蹲在路旁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看，毫不掩飾。

他不禁皺了皺眉。

「你沒事吧？」

程霂林蹲下去。

顧念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

實際上她的腦海中已經炸開了一片空白，回蕩著的都是他猶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

「哦。」

程霂林聳聳肩就準備起身走開。

「誒……哎喲。」

剛起身就聽到顧念的驚呼聲，轉過身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她。

「腿……腿麻了。」

顧念指了指自己的腿。

看著顧念痛苦的扭曲在一起的五官，看著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最終還是伸手扶了她起來。

「你走兩步看看。」

「哦。」

顧念站起來跳了跳。

「好像是沒事了。謝謝啊。」

顧念揚起笑臉，燦爛的樣子讓程霂林眼前也不禁晃了晃神。

「嗯。再見。」

說完程霂林就鬆開了顧念準備離開。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顧念在身後喊叫著，程霂林勾了勾嘴角，邊走邊回答。

「雷鋒。」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還來不及細想就看著他快要消失在視線中，只好慌忙的說再見。

「雷鋒你好，雷鋒再見。」

顧念對著程霂林的背影喊著，語氣里的溫情讓路人都忍不住紛紛側目。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可能別人側目只是因為那個特殊的英雄的名字被她這樣喊叫著。

從第一次見面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到底還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每當程霂林出現的時候都會自亂陣腳。

程霂林被叫走了，她突然就覺得輕鬆了好多，至少沒有壓迫感了。

她想一個人靜靜，就沿著街邊一個人走著。

看著匆匆來往的行人，這些年的孤單和委屈就一起冒了出來，不是沒有怨過，可是怨的卻是自己。當初說分開的時候，他那麼冷靜的就同意，說白了就是不夠喜歡。

「iloveyou……」顧念的鈴聲適時響起。

「念念，你在哪兒呢？」

聽著程淺虛弱的聲音，顧念立馬就慌了神。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帶著別動啊，我馬上就來。」

「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胃不舒服，你給我帶點胃藥來吧。」

「行，你先躺著我這就來。」

顧念拋開思緒急忙走進了旁邊的藥店，買到了葯立馬就出來打車奔到了程淺的家。

「怎麼樣了？還沒死吧？」

雖說顧念嘴上這麼說，但還是馬上就拿著葯倒了杯水就端進了卧室，直到看到程淺還好好的才放下心來。

「放心，還沒禍害夠你我怎麼捨得先離你而去呢。」

說著便接過顧念手中的水和著葯一飲而盡。

「還能貧就說明沒什麼大問題啊。你躺著吧，我出去給你熬點粥喝。」

顧念接過程淺手中的杯子轉身出去了。

「念念你太賢惠了，我要是個男的我就一定要娶你。」

顧念無奈。

「行啊。那你先把頭髮剪了，我再考慮考慮。」

「那你還是嫁給別人吧。」

顧念笑著來到廚房翻了翻，發現冰箱里就只剩下了半塊瘦肉和兩個雞蛋，那就只好做個雞蛋瘦肉粥了。

「念念」

「怎麼了？」

「程霂林以前來找過我。」

只聽見「砰」的一聲，程淺挑了挑眉她就知道一定會這樣。

「3，2，1……」

「你說什麼？」

程淺剛數完顧念就出現在了房間門口。程淺不以為意的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用手撐著兩頰看著顧念。

「顧念，你就是沒出息啊。只要聽到程霂林三個字你還是會自亂陣腳啊。」

「是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程淺忽然就想起了顧念第一次和她說起程霂林的時候。

「淺淺，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了一個男生，當他看我的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從來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到原來從怦然心動到深愛只是一瞬間的事。」

當時顧念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期待的光，那是她不知道顧念的一個世界，她用救贖來形容自己，可她只覺得矯情。

可是後來陪她走過那段沒有程霂林的時光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力不從心。

好像除了陪著她，她就什麼都做不了。

看著顧念低著頭，語氣里都是掩飾不住的失望，程淺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念念，你想沒想過其實你和程霂林之間並沒有什麼問題的，你們依然還可以在一起的。」

顧念走過去平躺在程淺身邊。

「其實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太偏執或者太在乎，所以才會失去？不是沒想過重新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

程淺伸手去捏了捏顧念的臉。

「哎喲，你終於想通了啊？我都要感動死了。你這個偏執狂啊。」

顧念翻身起來。

「我決定了。」

「什麼？」

「我在想，我們應該不會在一起了。可是……未來還長，誰能說的准呢？」

顧念淺淺含笑的樣子讓程淺頓時就懵逼了，不知道她究竟是作何想法。

「你就作吧，也就程霂林願意慣著你了。」

「我願意啊。」

顧念說完就往廚房走去，看著案板上的番茄都覺得可愛了幾分。

吃完飯後，程淺和顧念一起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正好看到某財經節目的訪談。

「念念，這不是程霂林嗎？」

程淺驚呼著。

「嗯。好像是。」

完全就是毫不在意的語氣。

「看來這幾年的時間裡程霂林還是混的得不錯啊。居然都上財經了。不過，他不是一向都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嗎？」

「看來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

「為了讓我看到。」

聽到顧念的回答，程淺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才幾天啊，從前的顧小念就又回來了。」

顧念瞥了一眼程淺不再說話。

因為她記得。

那是他們剛在一起不久，某天顧念無意間就從財經頻道上看到了某個年輕又多金的高富帥。

在那幾天里，顧念每天的嘴裡念的都是，「程霂林，如果哪天我能在財經頻道上看到你，我就願意嫁給你了。」

「你不會的。就算你那上面看不到我，你也會求著嫁給我。」

就是這麼自信的程霂林頓時就讓顧念閉了嘴，再也沒說過這樣的話，他永遠都知道怎麼讓她心服口服。

而且，她知道要是以程霂林的性格，要想讓他拋頭露面簡直就是自殺。

可是沒想到，他還是這樣做了。並且是比當初顧念期待的樣子中以更優秀的姿態出現在上面。

「對了，你剛才說程霂林找過你？」

顧念扭頭看向程淺。

「哎呀，也沒什麼事，大意就是讓我好好照顧你，不過，讓我罵走了。」

程淺聳聳肩向顧念挑眉一笑，那樣子要多嫵媚有多嫵媚。

顧念忽然就輕輕地抱住了程淺。

「謝謝。」

謝謝你沒有讓我為難，謝謝你懂我，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站在我這邊。

「那你晚上請我吃大餐。」

「吃吧吃吧，吃死你。」

有時候好朋友就是這樣，不管是不是我的錯，但是只要你義無反顧的站在我這邊就好。

我們的默契，是戀人也無法超越的感情。

程氏集團。

「程總，南國集團的何南洲總經理來了，說是想和你談談gsb區那塊地皮的合作策劃書的事情，請問你是現在見還是下次預約。」

「現在。」

「好的，那我現在先去安排一下。」

沈景說完就馬不停蹄的趕去會議室安排。他怕自己再不走就會被程霂林的氣場凍成了冰。明明是夏天，他卻感受到了一股深深寒意，還是趕快離開比較明智。

而程霂林想的卻是，如果不是這件事情耽誤了，或許他的顧念今天說不定就可以回來了。他知道也許顧念是有顧忌，但是他不怕，因為他有足夠多的耐心去等。

等整理好思緒，程霂林已經來到了會議室。

「何總，不好意思，因為一些私人問題，讓你久等了。」

「程總是忙人，能夠理解。」

「那麼，我們開始說正事吧。」

「當然。」

說完程霂林便向沈景使了個眼神，讓他可以開始。

等到開完會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晚上了，程霂林抬手看了看手錶。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下次談吧。今天就由我做東，請何總共進晚餐如何？」

「當然，既然程總都開口了，那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

一行人客氣又疏離的來到了盛世酒店，剛一進門程霂林就看到了坐在大廳的顧念，淺淺淡淡的眉眼對著程淺燦爛的笑著，他的眉眼也不自覺的溫柔下來。

「不好意思程總，我見到了個熟人，先去打個招呼，你先隨意吧。」

程霂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何南洲看著的方向也是顧念的方向。

只看著何南洲一副很自來熟的樣子就坐到了顧念的旁邊，眉眼間的溫柔不自覺的就透了出來，完全沒有一點總經理的樣子。

如果何南洲認識的人是顧念，那他就該有危機感了。

說實話就算是以他的眼光來看，何南洲也並不比他差，無論是哪方面。

「程總，我們……」

「你先進去安排一下吧。」

沈景看著程霂林視線的方向，忽然就明白了什麼。馬上就帶著何南洲的秘書走進了包廂。

程霂林抱著手臂，一副怡然的表情盯著他們看。

只見顧念先是很驚訝的望著何南洲，然後就伸手錘了一下何南洲的肩膀。

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好像還很熟的樣子。

不知道何南洲說了什麼，顧念忽然就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用一副更驚訝的表情盯著他看。

他就該知道她一定會這樣，不禁溫柔的勾了勾嘴角。

「進來一起吃吧。」

程霂林走到顧念前面望著她。

「怎麼？你們認識啊？」

只有何南洲一臉迷茫的樣子望著他們。

「可不只是認識呢。哎呀，真可惜，你還是遲了。」

程淺一臉惋惜的樣子。

何南洲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程淺的意思，悄悄地抿了抿嘴角。

「那可不一定呢。」

「淺淺。」

顧念嗔了一眼程淺。

程淺無奈地聳聳肩，算了，她還是做個安靜的旁觀者吧。

「乖，別任性。」

程霂林語氣里的寵溺自然的讓顧念都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程淺在心裡默默地給程霂林比了個大拇指，要說撩妹，誰能比得過程霂林啊。

「念念，我們還是進去吧。不然今天晚上我這飯就不用吃了。」

她想的是，既然有人請吃飯，她也不能白吃是不是？創造機會這種事，只是順便的事而已。

「那進去吧。」

顧念嗔了一眼程霂林就走了過去，走了幾步又回頭。

「在哪個？」

程霂林笑了笑就跟了上去給顧念帶路。

程淺和何南洲落在了後面，從始至終，顧念始終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看吧。是你來遲了。」

「愛情這種東西，分不了先來後到，除非是不夠愛。」

何南洲說完便向前走去。

心有所願，不終不甘。

程淺頓時無語，明明她就是好意提醒啊。既然他眼瞎，那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沈景看到包廂多出的兩個女人，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而程霂林可是號稱業界的「和尚」，既然他能帶出來的人，那絕對不是一般人。

於是出現以下的一幕。

顧念坐在中間，程霂林馬上就坐在了她的右邊，而何南洲也立刻坐到了她的左邊。

顧念無奈，這兩個幼稚鬼。

沈景看著這無聲的戰場，默默地就閉上了嘴巴。看來這合作案恐怕不好談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上菜吧。」

說完程霂林就向沈景使了個眼色，沈景立馬心領神會的出去了。進來的時候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看著滿桌子的菜色，顧念立馬就羞愧了。這裡就她一個南方人，這是讓剩下的北方人可怎麼下口啊。

偏偏某人還不識時務。

「可以嗎？」

顧念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胡亂的點了點頭。

餐桌上的氣氛實在是詭異，於是這頓飯就註定了消化不良。

顧念不敢說話，大家也都默契的不再開口。

於是……都默默的埋頭苦幹，除了偶爾的顧念向他投去的白眼，以及何南洲眼裡不動聲色的隱忍。

吃完飯後，程霂林當然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送顧念回家，就連程淺也不行，也就出現了他死拉硬拽的著顧念坐他的車的一幕。

沈景就只能坐程淺的車，不是他不願意坐何南洲的車，而是如果他這樣做了，可能他就將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過了很久，最終還是顧念忍不住這詭異的氛圍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程霂林，我真是服了你了。請告訴我以前高冷的你去哪兒了？」

程霂林輕咳一聲，偏過頭看著她微微的笑著。

「以後，高冷的程霂林只能在你的回憶里了。」

顧念傻眼，現在是角色互換嗎？顧念默。

「顧念。」

聽到程霂林叫她的聲音，顧念轉頭，一眼就望進了程霂林的眼眸，她不好意思的別開眼。

「怎麼？」

「還要不要在一起？」

程霂林看著曾經無比熟悉的側臉，如今卻覺得咫尺天涯般遙遠，他不期待顧念會馬上答應，但是至少顧念並沒有忘記他們的曾經。

顧念沉默。

久到程霂林都把她送到樓下卻還是沒有聽到回答。

他想，果然還是太快了是嗎？

顧念把手放在車門上準備拉開的一瞬間，忽然轉頭看著程霂林。

「我們不會在一起。」

顧念看著被握緊的手腕，終是狠了心甩開。

程霂林錯愕，喉結在滾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放開了手。

他坐在車裡看著樓上的點點星光，沒有一盞是為他點亮。

步步緊逼的是他怕他的不主動讓她被別人暖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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