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九間花里緋的場合(6)
這裡是防盜章,八點替換。
以前隨手寫的秦時明月張良同人233可以隨便看看。
20.
「天蒼姬母……」含沙乾巴巴地念了兩聲,似是被我的形容弄得有些怕了,猛地抬頭看我,「你莫不是誆我的吧,我怎的從來沒聽過陰陽家還有這號人物?什麼天蒼地蒼……她……她莫不是什麼鬼魂吧?又……又怎的和你母親生的一般無二?我……我都糊塗了……你那師兄不會是陰陽家的奸……」
他這一連串問題砸下來我一時還真有些無從說起,我覺得有些煩了,垂頭想了想,可能是風吹得我好生頭疼,嘆了口氣,喃喃道:「我這是年紀大被你氣糊塗了,好端端與你說了那麼多……隨你怎麼想吧……那些事我想了八年,你曉得吧,有些事情你也總忍不住去問,怎麼偏偏就要落在你頭上呢,怎麼偏偏就是你呢……可是想了這麼些年,還不是什麼用都沒有。」
「這怎麼是被我氣糊塗了呢!是你自己要說啊……喂,你去哪兒?」
我頭也不回擺了擺手。
「你你你……怎麼總說到一半呢!」
那小孩氣得跳腳,倒讓我心情愉悅上三分。
是了,從小到大,姜無瑕都是如此缺德啊。
小聖賢庄我總歸是閉著眼睛都能走的,我散心似的繞了一圈,才覺得頭好些了,人么,都快要死了,身上的毛病也愈發地多了。
然則靠在白玉月橋還沒一會兒,什麼叫冤家路窄,這就是了。
那韓淑子的妹妹八年過去也是二八年華的曼妙少女了,規規矩矩著了一身儒衣,髮髻倒梳得用心,還帶了一支玉鵲簪,身後眾星拱月地領了一批青年子弟,說說笑笑一路走來倒也算是天真爛漫,滿是春日容香。
她這次又沒認出我,這也沒辦法,之前我還是一身粗衣裋褐,我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躲在空明庭里和死了爹似得,噢,也的確是。
她聲音嬌脆,如一般好生教養的女孩子無異,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大概還在琢磨我是哪一位。
「咦,閣下是哪裡的女君,怎的我未曾見過?」
我其實有些尷尬,韓妗與她姐姐生的很像,一樣的秀美清淡,又隱隱驕矜,如今見著她便好似見到多年前的韓淑子似的,一想起韓淑子我便要想起多年前她渾身是血,躺在齊國那株盛放的櫻樹下,蒼白如雪,氣若遊絲,卻還是揚起了下巴,那樣……不甘心地看我。
「姜無瑕……你不會好過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驚雷一道,震人心魄。
我便覺得有些糟心,也不想搭理韓淑子的姊妹,轉身就走。
「你!」
大約是未曾見過我這般沒什麼禮數的女君,她一時有些啞然,邊上忽然有位弟子驚詫道。
「子衿你看,她衣服上的鑲紋怎的如此古怪?」
旁人便竊竊私語。
「好似……好似比三師公還多上一襟。」
韓妗沉默片刻也約莫是反應過來了,聲音從身後傳來,還是像上次那般氣得發抖,卻不似上次那般失態。
「站住!」
我不願理會她,好似多年前我不願理會韓淑子一般無二。
想來她是真的氣著了,寒光一劍,我髮絲斷了一截,也不動,只轉過了半張臉看她。
她想來真的是恨極了我。
邊上的弟子不甚明了,紛紛臉色大變上來勸阻,無論如何,小聖賢庄師訓是不準在劍術課之外對同門弟子拔劍相向的。
而她恍若聽不見似的,只一心死死地盯著我。
嬌柔的花卻長著尖銳入骨的刺,的確是像極了她姐姐。
我笑了笑,兩指夾著她的劍尖,小女孩下手的確是衝動了些,若我託大不擋說不定就真的刺入喉管了:「怎麼,都忘了師訓么,你是哪家門下,這般不知規矩。」
我這話好似捅了她的怒火,她神情越發冷然。
「我沒有去找你是不願讓三師公為難,既然你還不知死活地出現在我面前,那也休怪我無情了。」
這話一說我還真是忍不住想笑出聲來。
真想與她說說,年紀這麼小,學藝未到家,就千萬不要託大。
「子衿別別別,有話好說,這是怎麼了……」
「這位女君是誰……」
「不要打了,若是讓掌門師公看……」
「若是讓我看見怎麼了?」
韓妗手一顫,劍便脫了手,身後方才還鬧哄哄的弟子這一下被嚇得不輕,皆是噤若寒蟬,兩邊自覺分開,面色冷峻的掌門師公迎面走來,步伐穩重,誰也不敢造次。
「像什麼樣子!這裡是什麼粗莽之地,你們又是什麼鄉間野夫么,成什麼體統!回去抄十遍《是君》!」
眾人連哀嚎也不敢,齊聲應道散開。
「子衿。」
韓妗低下頭去,伏念看向她,沒什麼神情。
「門規第十三條,不得向同門弟子拔劍相向,罰抄門規三十遍,明日呈與我看。」
韓妗猛然抬頭,我這才見到她眼眶裡還是濕了一片,這畢竟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韓淑子早逝,她便是一個孤女在小聖賢庄活了這麼些年了。
「敢問掌門師公,她算是什麼同門!」
伏念似是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問,沉默了片刻,韓妗便又搶先喊道。
「她不是堂堂陰陽家長生君么!殘殺無辜無數,不知造了多少殺孽,難道你們能原諒她嗎!」
伏念眸色沉水一片,聲音不容置疑。
「回去。」
韓妗淚流了半張臉,咬著牙全然是不服氣的神色。
伏念這才抬起目光看我,彷彿這才注意到這邊還有一個人似的。
當年張三風流,顏二溫文,唯有伏大剛正不阿,什麼套都不吃,我向來是有些怕他的。
他如今看我比方才神色更冷上三分,總覺得下一秒太阿便要架在我的脖頸之上。
可是我知曉他不會。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冷冷地看了我片刻,大概也是覺得我臉皮實在是厚,便轉過眼神,徑直走過我。
彷彿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什麼不重要的空氣罷了。
我垂頭嘴角上揚三分,有些無力,也有些倦了。
還真是不留情面啊。
「師兄。」
張三聲音出現在橋尾,我背對著他,想象著他此刻必然是微微皺眉,向伏念行了一禮,應該也覺得很是遭心。
他步伐緩緩,越來越近然後停住,我知道他站在我身後,喊了一聲「子衿」。
韓妗拿袖子胡亂地抹了一把淚,卻到底還是忍不住,向前兩步錯過我走到張三身邊,這才痛聲哭了出來。
我覺得我身子僵得厲害,可到底還是回了頭。
韓妗撲在張三懷裡哭得很是讓人揪心。
張三垂眸看著她,時不時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背。
見我轉身,他抬起眸子。
一眼望破,淡若寒潭。
22.
我便這樣看著韓妗在張三懷裡哭得那麼一抽一抽的,纖細得很,大概也就是個我見猶憐的意思。
張三眸子太淡,不知是在追憶往昔,還是喟嘆如今。
如若春花不醒。
「子房哥哥……」
韓妗抽噎著抬頭望他,張三卻不低頭看她,韓妗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我,眼圈紅得厲害。
她抓緊了他的衣袖,聲音死死的還含著怨。
「子房哥哥,你會替姐姐報仇的……對嗎?」
張三眉間一沉,嘆了三分,垂眸看她,卻並不言語。
韓妗又落一淚,顫然離開張三懷裡,退後了三步,不可置通道。
「你說……你說會為我姐姐報仇的……」
張三看著她,聲色疲倦:「子衿,你姐姐的仇,已經報了,我已經說過了……」
韓妗喊道:「不!沒有!殺人兇手還好端端地在這裡,還好端端活在這裡!」
她驀然轉身,劍尖向我。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這麼護著她!她才是殺人兇手啊,憑什麼她還能站在這裡?我姐姐當年才十九歲!十九歲啊!這世道還有公平可言嗎!」
她又轉過身看著張三,聲音幾乎支離破碎。
「她……才是你的妻子啊……」
「如果姐姐沒有死在她手上……如果姐姐沒有死……我們都會好好的……」
我漠然看著她折騰了半晌,心裡自也是萬般滋味湧來。
張三似要開口,我卻搶了先。
「你們都會好好的?」
我嗤笑一聲,緩步走到韓妗身側,卻不看她。
「你們怎麼會好好的呢,張三根本不可能娶她。」
韓妗怫怒。
「我姐姐與子房哥哥自小青梅竹馬,締結婚約,若不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你!我姐姐也不會撇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異國他鄉……」
「哦?」我不怒反笑,冷冷看我,「原來你還知道有個我啊。」
「你當我不知道么!當年便是因為你嫉恨我姐姐,從中作梗,不然我姐姐和子房哥哥自然……」
我低頭笑出了聲,錯過她向白玉橋尾走去。
「那你便這麼想吧,這麼點年紀……總是要活在夢裡才高興的。」
「你!」
「怎麼,不信?」我撇過臉,「那不如來問問你的子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