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決裂
無色禪師等人立即擋在了他前面,道:「老前輩,此等惡事,萬萬不可作。」他們看到老頑童玩一般化解了楊過的重劍之擊,武功之高,絕對不在楊過之下,雖未必知道他身份,卻如何感有絲毫不敬?
老頑童扯著鬍鬚,怒道:「楊小子能作,我為何不能?」許他玩,不許我玩么?
無色禪師道:「楊施主此舉,已經得罪了整個武林,從此只怕是武林公敵。老前輩難道要赴他後塵么?」
老頑童嚇了一跳,搖頭道;「我不幹,我不幹。武林公敵,會有好多人追殺,便沒有時間玩耍了。沒時間練功了。我又不喜歡殺人。不幹不幹。」向楊過道:「楊小子,你可完蛋嘍!」楊過微笑不語。
老頑童道:「剛才我跟小郭芙她媽媽的靖哥哥一起過來的,傻小子在給武三通那個笨蛋老小子療傷什麼的,我提前過來了。你是不是打了那個小郭芙?」他小心翼翼的向楊過問道。
楊過不由皺眉,道:「郭伯伯真的來了?郭芙是我打的。」
老頑童拍手嘻笑道:「你完蛋了,你完蛋了,你居然膽敢得罪那個小妞兒,她媽媽可是蓉兒那狠心的小丫頭,你不怕她找你麻煩的么?不過我喜歡,哈哈。」
楊過望著巷口,心中有點煩亂,隱隱又感到一種企盼。眾人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眼神怨毒的郭芙,正陪著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中年書生往這裡走來。眾人先是一愕,繼而騷動了起來,尤其是斷臂的諸位公子們,見了娘親似的委屈的號哭,掙扎著往郭靖腳下爬去。伯侄二人對面而立,郭靖面色鐵青,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斷臂,雙眼不自禁的狂跳了起來,繼而雙手纏鬥,驀然抬眼怒視楊過。
楊過眼神深不見底,忽然跪下,向郭靖道:「小侄見過郭伯伯!」他一生極少向人下跪,向郭靖見禮的時候下跪,這雖然不是第一次,也是少有的一次。郭靖知道他的脾氣,只當他殺紅了眼,見到自己也不會買帳,卻不想會是這般情況。一愕之下,痛心疾首的道:「你……你是否知道錯了?」
楊過自己站起來,笑道:「當然知道了。這群公子背後權勢滔天,我便是對他們不滿,也該在背後下手,不該如此明目張胆,至於成為江湖公敵。」
郭靖又一愣,他不善詞辯,明知道楊過似乎在狡辯,卻沒覺得他說的哪裡不對。幸好他此時業已不是當年的傻小子的智商了,稍一思索,厲聲道:「我聽芙兒說了經過,他們只是……只是在口舌上對龍姑娘有些許不敬,你為何便要砍掉他們的手臂,如此暴虐,簡直泯滅人性,難道便是對的么?」
他這麼快找到楊過的破綻,楊過倒是吃了一驚。他答道:「這個也是我的錯。為一言而斷人臂,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正道!」他這般坦誠,連地上的哥舒瀚都不由停止了運功,愣愣的看著他。難道郭靖對楊過居然有如此威懾之力,乃至於他在郭靖面前連分辯都不敢?一眾獨臂公子更是彷彿沉冤得雪的竇峨般,呼天搶地,不知悲喜。
郭靖沉聲道:「你既然知道錯了,還——還不給他們道歉?」以他的一貫的公正態度,至少會要楊過賠給諸人一臂的。只是話未出口,心中劇痛,不由自主的改成了道歉。他這番心思,只有楊過和一邊默不作聲的朱子柳看得真切,郭芙的吵嚷聲立即傳來:「爹爹,楊過斬了人家那麼多臂膀,難道道歉就成了?他至少要自廢武功,再把四肢都給砍了!」
她這句話出來,滿地的竇峨都把腦袋伸的悠長,巴巴的盯著郭靖,看他如何反應。郭靖面色變換,良久之下,道:「楊過自幼曾對我言,此生不受我管束,只願做我郭靖的客人。我……我沒有權力作甚麼。」他一生公正無私,讓他說出這幾句話,其實比用大鎚大刀遍襲他全身還要讓他痛苦難為。如此近乎直白的袒護,饒是楊過心硬如鐵,也不由心中哽咽起來。
郭靖於楊過而言,更像是個似有似無的父親。雖然作為一個父親,郭靖未畢如何成功,但是他對小輩無偏私的愛,包括對楊姑,向來沒有改變。楊過便是再桀驁,也從來沒有起過真正悖逆郭靖的念頭。他年幼時候在嘉興街頭流浪,不想和郭靖回桃花島,就是想逃避這種心底深處極為企盼的父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個性,終於要在世俗理念之爭之上,和毫不行差踏錯的郭靖背道而馳。然而似乎是天意,又似乎是他自己刻意,他終於接受了郭靖有如父愛的叔伯之情,又終於在這一天和郭靖踏在了兩端。他知道,在郭靖心中,這個侄兒已經犯了彌天大錯,輕則毀滅他個人,重了甚至能毀滅整個襄陽。畢竟若是為了楊過而少了江湖人士的支持,襄陽面對蒙古鐵騎,力量至少要薄弱一半。於公於私,郭靖都不會放過他。沒想到郭靖的第一個念頭,還是維護於他。
只是他卻不能連累郭靖,連累襄陽。何況即使道歉便能解決問題,他也不屑去作。楊過便笑道:「郭伯伯說的是。我們只是朋友的交情,楊過行事固然乖僻,郭伯伯也對我無可奈何!今日到此為止,諸位回去吧。」
這句絕情之言說出,非但眾人大驚失色,連郭靖都不由後退了幾步,胸口劇痛了起來,顫抖聲音道:「過……過兒,你難道如此乖張,連聽郭伯伯一句勸都不成?」
他盯著楊過冷酷的眼神,陡然怒火充盈,揮手一掌打在楊過臉上。楊過不躲不閃,也不運功護體。這一掌重極,半邊臉紅腫而起,牙床立即鬆動,血絲滲出。場中一片安靜。忽然郭芙脆笑道:「楊過,叫你膽敢打我,我爹爹這一巴掌,可比你的重多了!」
楊過朝她淡淡一笑,道:「我唯一沒打錯的,就是給你的那一巴掌。」
郭芙又一愕,繼而大怒,衝上來又要跟楊過拚命。忽然一直粗壯的手握住她手腕,只見自家爹爹那又紅又腫,如欲擇人而食的雙眼狠狠的瞪著她,聽他咽喉里滾出一句話:「你給我滾回去,這裡沒有你的事情!」
郭靖對郭芙的打罵其實不少,但向來並不如何較真。像今日這般神情態度,卻是郭芙做夢都想象不到的。她忽然顏面而哭,嚎啕著向遠處奔去。
郭靖楊過都對她見若未見,彼此四目相對,良久之下,郭靖哽咽道:「過兒,你從小聰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不世出的天才。我一向心中寬慰,只道楊家後繼有人。唯一擔心的,就是你走上邪路。後來在終南山和你一番傾心交談,才知道你的見識抱負,都遠超過我,從此我便不再為你憂心。」
「而事後你作的事情也證明了你的確是個英雄。打敗李莫愁,捨命救了我和蓉兒,將朱子柳大哥藏在蒙古軍營,又不顧危險,單人匹馬衝到蒙古大營救回郭靖,樁樁件件都是旁人作不出來的英雄舉動。現在的襄陽城,誰人不知道楊過勇冠三軍,武功絕倫?每次聽聞,我心裡頭的快活,卻是難以說明。」
「日前你帶領七百鐵騎衝出襄陽城,斬殺敵軍千餘,阻住蒙古三萬大軍多時,又救回數千百姓,這等騎兵沖陣的領兵手段,實在是當世絕頂。楊過非但是一勇匹夫,亦是統領千萬大軍的將才,假以時日,誰會不知道你楊過乃是天下第一驚才絕艷的大英雄?」
他面現潮紅之色,忽然眼中滿是悲憤,撫胸痛斥道:「為何你要如此頑固,只為些許小事,便自毀長城,作出這親者痛,仇者快的憾事?」
楊過對著這一心為他著想的長者,雖有心作出決絕的樣子,卻哪裡能夠,唯有嘆息道:「郭伯伯,你想錯了。名揚天下,作個大英雄,固然是我的心愿,但相比龍兒,對楊過而言,卻是可有可無的虛名而已。我在襄陽的作為,非是為了名聲,只為了相助郭伯伯多殺一點蒙古韃子而已。這些人——」他指著失色的諸位公子,道:「既然有辱罵龍兒的膽量,就要有承擔楊過衝冠一怒的準備。他們不是好人,楊過也不是好人。郭伯伯,你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只是個行事肆意的江湖怪客而已。楊過做事,但求無愧於心,便是對錯,都時常不放在心上,何況是利害關係呢。為了今日一時爽快,便是與天下人為敵,我也不會退卻。」
他看著郭靖漸漸平靜,不敢正對他痛心的眼神,轉頭朝眾人喝道:「十息之內,若是不從我眼前消失,我叫他生死不能!」
他此時在一眾公子哥眼中,比起魔鬼還要恐怖三分。郭靖既然不會當救星,忽然聽到這渴盼良久的話語,哪管甚麼其他,一個個拔腿就走,跑的飛快,瞬間消失在了巷外,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只是丟下了斷手無數。小舟兒蹦蹦跳跳的去收集斷手之上的各種名貴扳指,珠玉甚麼的東西。老頑童被郭楊二人之間的凝重氣氛壓的喘不過氣來,連忙跑去跟小周兒搶了起來。白重冠等人自然不會因為楊過一句話而退開。楊過所言,也沒有包含他們的意思。
郭靖目送那些人離開,忽然支持不住,踉蹌一下,坐在了一旁的石板之上。楊過朝白重冠等人拱手為禮,道:「楊某和郭大俠有家事商討,今日得罪之處,日後再行致歉。」雖然看出來他並沒有道歉之心,但以楊過的囂張,做到這樣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白重冠等人或微微拱手,或冷哼而退,一個個告別郭靖后,開始離開。楊過忽然朝無色禪師問道:「大師佛法精深,武功卓絕,日後楊某上少林寺拜訪,不知大師是否歡迎?」無為禪師怒道:「你今日羞辱我們不夠,還想上少林寺惹事么?」無色禪師看了一眼楊過,楊過面無異色,乃放心言道:「楊施主若是有心,貧僧怎敢拒人千里之外?到時候只要楊大俠一紙拜貼,無色必掃榻相迎。」說罷和楊過相對一禮,攜著師弟飄然而去。
郭靖在一邊嘆道:「過兒,你若是對所有人都似對無色禪師這般有禮,何至於弄到此時的田地?」
楊過道:「無色禪師乃我相敬之人,故而如此。旁人嘛?哼。」
郭靖無可奈何,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小龍女。小龍女飄然若仙,雖然身上多有傷口,卻丰姿不減。若將郭靖換成旁人,只怕要怪責小龍女勾引自家侄兒,乃至於讓侄兒走上邪路。郭靖天生純良,對小龍女沒有絲毫怨懟,心底下偏生有些歉然,對楊過道:「龍姑娘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你既然拜她為師,又對她鍾情,要娶她作妻子,行此悖逆之事,將她一個單純良善的姑娘家的名譽置於眾人口舌之間,你大錯了。」
楊過渾身一震,一時間竟無言以對。良久才道:「誠如郭伯伯所言,我魯莽衝動,明知道今日之局,當年卻執意要拜龍兒為師,自己固然無悔,現在想來,卻是對不起龍兒。」
小龍女看著他懊喪憐惜的眼神,微笑道:「過兒,你莫要如此。他們如何看我,我絲毫不放在心上的,只是怕他們罵我,你心裡難過而已。我只要知道你愛我憐我,便足夠了!」她款款柔情這般訴說,毫無作作之態,竟仿似喝水吃飯般自然。楊過握住她雙手,一笑不語。
旁人多有不自然之態,唯有老頑童和小舟兒沒心沒肺的在地上爭搶一件翡翠指環的歸屬。郭靖轉過臉龐,眼中淚水隱隱。他看出來兩人之間情深意切,再想阻止這個向來固執無比的侄兒,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眼見侄兒身敗名裂,就在眼前,自己卻渾然無力,郭靖心中哀慟,實在是難以言語。
朱子柳雖然一直沒有言語,此時卻實在忍不住問道:「楊兄弟適才話中有話,竟似乎當年便知道今日娶師父為妻的尷尬——」他想想,覺得匪夷所思,搖頭道:「或是有別的想法吧!」
楊過無意中泄漏了天機,搖頭苦笑,不作言語。郭靖澀聲道:「你定然要和龍姑娘成親,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么?」
楊過微微搖頭,忽然道:「我楊過就是要娶自己師父為妻子,不管是誰,都休想攔我!」
郭靖聽他這般**裸的無恥之言,強行按捺住的怒火不由再度升騰,陡然站起來,怒道:「你怎能這般想法?你——你脫離了古墓派,改投別的門派,再娶龍姑娘為妻!」教唆侄兒叛門出教,郭靖說出此話,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但在他想來,這委實是唯一的勉強可以接受的方式了。事實上這也是這幾日他為了楊龍之戀頭疼欲裂,黃蓉給他出的主意。本來黃蓉準備找個空閑的時間和楊龍二人好好談談,說明這個想法的。奈何最近諸事繁雜,居然絲毫沒有空隙。
楊過搖頭,道:「郭伯伯好意,過兒何嘗不知道,過了今日,過兒本就已經是天下人眼中的大魔頭了。既然是魔頭,總要作出些魔頭的行徑來。楊過誓要娶師為妻!」
郭靖怒氣衝天,手指指點,無法言語。朱子柳勸說道:「楊兄弟,你何必執迷不悟呢?這般也有損龍姑娘令名,對她頗有不公!」
楊過對上小龍女雙眼,見她滿眼無悔的深情,心情大暢,笑道;「那便如何?楊過娶師為妻,本是事實,世人已經多有留言。便是我破門出教,再娶龍兒,也只是掩耳盜鈴的下作手段而已,為楊過所不齒。」
郭靖對這個驕橫的侄兒委實激憤到了極點,陡然一聲暴喝,直震的巷中綠竹瑟瑟。老頑童嚇了一跳,嘟囔道:「聲音真大,嚇壞我老兒了。」小舟兒乘機從他手上搶了那枚扳指。
郭靖陡然站起來,正對楊過,恨恨的道:「你若是執意作此罔顧綱常之事,我……我郭靖,就與你一刀兩斷。」他其實也是固執之人,這句話一旦出口,便沒有作收回的打算。兩人相對怒目,適才似乎鬆懈下來的氛圍陡然之間又緊張了起來。
楊過面色鐵青,良久之後,一字一字的道:「楊過固執己見。」
郭靖渾身顫抖,竟然忍不住淚水滾滾而下,忽然仰天悲嘯,吼道:「好,好,好,楊過。錯過今日,郭靖與你非友非敵,便是路人。日後若是碰到你為惡,郭靖掌下,定不留情。」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楊過,轉身飛騰而去。
兩人忽然恩斷義絕,所有人都是大驚,小龍女深知郭靖在楊過心中地位之深,急忙牽著他衣袖道:「過兒,你便依了你郭伯伯所言,改投別的門派,在和我成親就是,為何要那般固執?」
朱子柳沒有追著郭靖而去,此時也是一臉惶急,只見楊過深深的注視著郭靖遠去的背影,眼中滿是哀慟溫柔之色,並沒有和長輩較勁的年輕人那種自以為是,也沒有絲毫後悔之意。他乃是聰明絕頂之人,聯繫始終,忽然恍然大悟,驚道:「楊兄弟卻是為了郭大俠和襄陽城?」
楊過緩緩道:「是。楊某得罪了天下英雄,若是還與郭伯伯有伯侄之意,群雄質問郭靖,要他給個交代,讓郭伯伯如何應答?若為之而耽誤了襄陽大事,那楊過便是千古罪人。之前的些許微功,又如何能作為禍害襄陽的資本?」
朱子柳面上慟然,良久之後道:「旁人只道楊過狂悖,卻不知你對襄陽之心,並不下於旁人。」楊過嘆道:「襄陽之事非是郭靖一人之事,天下人有份。這本是楊某職責,不值一提。若非為此,楊過早攜了龍兒歸隱山林,再不為這塵俗所惱。」朱子柳道:「早知如此,適才你何不退讓一步,逼著那群紈絝子弟道歉了事,卻非要結成這般仇怨,以至於無法化解?」
朱子柳深知楊過,才敢直斥其非。楊過也沒有絲毫不滿的顏色,道:「所以郭伯伯說我這件事錯了,我點頭承認。我何嘗不知道其中厲害?奈何楊過不是委曲求全之人,天性始然,只能辜負郭伯伯和朱前輩的好意了。」
他頓了頓,道:「郭伯伯其實高看我了。依照楊過的脾性,為一遊俠足夠,作一方統兵大將卻是差的太遠。我雖有統領之能,卻沒有隱忍之量。不能蠅營狗苟,怎能在江湖上立足?若非楊過手底下強硬,只怕活不過幾日。來襄陽是為了相助郭伯伯守城,但事到如今,卻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朱子柳低聲道:「楊大俠在襄陽數日,立功至偉,莫要心中耿耿了。」
楊過道:「能稍盡勉力,本是我的本分。楊過在古墓之時,便曾從九陰真經之中推演出不少適合尋常兵士的硬氣功,和簡單拳腳功夫,一共三卷,分為器,氣,勁,共三十二套武功,分別註明了適用的人群。早想獻給郭伯伯,一直沒有機緣。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還請朱前輩帶回。楊過的武功沒有隱匿之意,任何人,只要願意相助襄陽,抗擊蒙古,都可以學習,朱前輩切記了。」
朱子柳雙手接過,隨便一翻,心中滔天大浪般翻騰而起。楊過在卷中的武學算不上高深,但是簡單實用到了極點,以朱子柳的眼光,尋常兵士擇其一種,即使自己資質差勁,也能在短時間內練成一身入眼的功夫。其中精闢的講解,便是朱子柳目下江湖一等的修為,也多有能夠借鑒之處。創出如此武學,委實比起創出一門高深無比的絕學,還要難上三分。
朱子柳嘆道:「楊大俠可有開宗立派之願?」他言下之意,卻是楊過的修為,已經到了一方宗師的地步了。即便是郭靖,武功固然獨步天下,但離開宗立派的宗師之境,由於個性問題,還是很有一些距離的。
楊過並不謙遜,笑道:「似無此意。況且古墓武學博大精深,楊某並未鑽研透徹。」
朱子柳向諸人作揖告辭。
楊過在後面叫道:「朱前輩切記,回去后大肆宣傳楊過與郭靖決裂,誓不兩立之事!」
朱子柳苦笑道:「我省得!」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