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撿回來的美女
播完六點新聞后,安以涵回到辦公室,在電腦看到一個匿名郵件。安以涵點開,郵件里有很多照片,都是雷昊天,不對,是嚴文哲的照片。在夜店,在遊艇,在沙灘……相同的是,他身邊圍著不少年輕貌美,身材火辣的女生,用美色環繞,左擁右抱來形容並不過分。
沙灘上的照片,嚴文哲胸口的飛鷹紋身特別顯眼,一時恍惚,安以涵有點分不清他和雷昊天的感覺。她無奈地搖搖頭,把電子郵件關了。
夜色深了,安以涵開車回家。這幾天經過小區外的的行人路時,她的車總會不由自主地慢下來,視線來回在行人路上掃蕩,但雷昊天的身影再沒出現。
安以涵自嘲一笑,她真的是瘋了。幻覺,那天晚上一定是幻覺。
她還在等什麼?無論他有再大的難處,無論她為他找再多的理由,也不可能半年來一點消息也不給?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前方紅燈亮起,她踩下剎車。
她的等待要結束了!
***
安以涵走進電梯,走到家門口時,看見了肖博然。
「你回來了。」肖博然一臉「終於等到你」的歡喜。
「有事嗎?」安以涵冷冷地問。
「我擔心你,嚴文哲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照片果然是他發的。「我就是想和他玩玩,開心一下,不行嗎?」安以涵挑了他一眼。
肖博然吃驚地噎住了,一串串準備好的說辭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還有別的事嗎?」
肖博然生澀地吐出:「涵,你和他不是認真的,對嗎?」
「是不是都和你沒關係。」安以涵拿出鑰匙要開門。
肖博然拉著她的手臂:「對不起。」
安以涵把手臂扯出:「我要回家,請你讓開。」
「我……呃……我有一個袖口扣不見了,我想是不是留在你家裡。」
安以涵注視他:「我家裡不會有任何你的東西。」
肖博然的喉結滾了滾,卻再也滾不出話來。
門開了,安以涵走進,關門前說:「你把買花的閑錢捐去做慈善會比浪費有意思。」
「涵,對不起……」
大門關上,他的餘音在耳邊消失。她和他早就結束了。
安以涵按了按有點發脹的太陽穴,開了燈,看見飯桌上的湯壺,一盤五穀雜糧和一張紙條。
「涵涵,
別工作太晚,身體會熬不住的。喝了湯再睡,雜糧帶回公司,餓了當零食吃。
方嬸」
安以涵微微一笑,拿起一個紅薯剝了起來,吃一口,又甜又糯,這滋味好熟悉……
***
九個月前,玉池鄉。
雷昊天把她的腿包紮好后,顧婆婆從廚房拿出一盤紅薯:「你餓了吧,晚飯還沒做,你先吃點紅薯充充饑。」
「謝謝!」安以涵拿起一個紅薯剝了起來,昏睡了整整一天,對於她餓壞了的味蕾,這甜糯的紅薯就如世間難求的美味。
雷昊天也拿起一個紅薯吃了起來:「大山裡的紅薯是不是特別好吃?」
安以涵點頭:「特別香甜。」
「為什麼會想來玉池鄉做報道?」
「在H市,有人發現一對夫婦住地下管道里,我去採訪了他們,他們說住在那是為了省下房租,多存點錢回鄉看三年沒見的孩子。他們的家鄉就是玉池鄉。」
雷昊天的手微頓,緩了緩地抬頭看著她:「你的內心夠強大嗎?」
「什麼?」安以涵詫異。
「這裡有些孩子住的地方不比地下管道好。」
安以涵會意:「沒有人的內心會天生強大,都是歷練出來的。我這次進鄉就是要把最真實的一面記錄下來。」
雷昊天讚許地點點頭:「說得好!」
安以涵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腿:「話可以說得很豪邁,可惜到做事的時候腿卻瘸了。」
「你的腿休養一個月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安以涵微笑:「你果然不是醫生。」
「哦?」
「醫生從來不會保證。」
雷昊天對上她的眼,眼角有輕淺溫和笑意。
大門外傳來了一聲狗叫。
「嘿,阿萌,好大的雨啊!」聲音未落,一個男人邊走進來邊脫雨衣邊嘮叨:「天哥,這雷雨天你就別再給我差事了,我怕被雷劈死。」男人瞥見安以涵,一臉驚艷,「握草,原來撿了個美女。」
雷昊天輕瞪他一眼:「小心你的嘴,別嚇了人。」
男人急忙走去坐在安以涵身邊,伸出手,笑臉綻放:「你好,我叫杜銘志。」
安以涵和他握了握手:「安以涵,謝謝你救了我。」
杜銘志呵呵一笑:「這我就不敢搶功了,是天哥的鷹眼先看到你。」
「無論如何,謝謝你們。」
「你的傷怎麼樣?」杜銘志看見她的腿,關切地問。
「天哥看了,保證一個月會好。」
「那你就放心吧,天哥說一個月,就是一個月。天哥在我們在就是半個醫生。」杜銘志說「不過,你這麼一個美女怎麼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雷昊天代言:「她是記者,來這報道留守兒童的事。」
杜銘志一拍大腿,忿忿不平:「是該要報道這些孩子了。村裡這些個爸媽自己開心完,生了個孩子就往村裡一扔,幾年也不回來一次,特么的,母狗還會給狗崽子喝奶呢。」
雷昊天說:「每家都有自己的難處,你別那麼武斷。」
「別的不說,小芳家的老爸,我見一回揍一回。」杜銘志拿起一根紅薯,大口咬了起來。
雷昊天看向安以涵:「等雨停了,我送你出山,你回去把傷養好,報道的事以後再說吧。如果真要再來,要電視台配上幾名保鏢。不過,我還是建議換個男記者來。」
杜銘志點頭:「美女是不適合來這。幸好你遇上天哥,如果是別人,呵呵……」
雷昊天踢了他一腳:「少說廢話。」他站起把放在大廳的角落一個滿布泥巴的背包拿給安以涵,「這是你的背包。」說完就示意杜銘志出門說話。
安以涵打開背包,背包外面全臟全濕,包在密封塑料袋裡的衣服用品沒濕,但手提電腦就被摔裂開了,幸好手機沒壞,只是就如雷昊天所說,沒信號。
這時在門外的一頭黑色的唐狗走了進來,看見安以涵,嗚嗚兩聲,在她面前探究似地打量她。
唐狗的脖子圈上一條咖啡色的皮帶,左眼眼皮橫跨一道疤痕,身上也有多處傷痕,一看就是只吃過苦頭的狗,難怪看她的眼神有點敵意,面對她的姿勢也有攻擊性。
沒多久,雷昊天和杜銘志走入。看見唐狗舉動,雷昊天走到它身旁蹲下,摸摸它的頭,再拍拍安以涵的手背:「阿萌,she』sgood!Good!
他的話是一種安撫,阿萌解除備戰狀態,舔著雷昊天的臉向他搖尾巴。
「認住她,我不在的時候要保護她。」
阿萌嗚嗚兩聲,看著安以涵,繼續搖尾巴。
雷昊天看向安以涵:「它叫阿萌。」
「阿萌?還是阿猛?」
「阿萌,它是母狗。」
這名和它豪邁的外型很不搭。安以涵忍不住暗地一笑。
「不過你也沒說錯,我救它回來時,的確叫它阿猛。」雷昊天說。
「它猛得幾乎要了他的眼睛。看到他眉毛上的疤痕嗎,就是阿萌抓的,它抓低一點,天哥的左眼就保不住了。」杜銘志補充。
「它是一頭流浪狗,我見到它時它被打得奄奄一息,發現我碰它,以為我要傷害它,就儘力地反抗,一爪劃過來。」雷昊天說。
安以涵好奇:「它抓傷了你,你還養它?」
雷昊天微笑地摸摸它的頭:「因為它夠猛。」
杜銘志認同地點頭:「不僅猛,還忠心。有一次我和天哥小鬧一下,它就衝來要咬我,幸好天哥及時叫停它,不然我腿上的一塊肉肯定沒了。」
雷昊天示意阿萌走到安以涵身邊:「你可以摸摸它,這幾天我會把它留在這。」
安以涵摸摸它的頭,阿萌嗚嗚地叫著,溫順地趴在她腳下。
「這裡不安全嗎?」安以涵疑惑。
雷昊天說:「對於你來說,有可能。這一帶的人基本都認識阿萌,有它在,一般人不敢對你怎麼樣。」
「你放心,有天哥護著你,你一定會平安無事。」杜銘志說。
「謝謝!」安以涵向他點頭致謝,慢慢思索這他話里的意思。這一帶的人?走私客?認識阿萌就是認識他,認識他就不敢碰她,那就是說,他在這一帶很有勢力?
如果他不是警察,會不會是走私集團里的高層?
雷昊天站起:「我要走了,明天中午會回來幫你換藥。」
杜銘志瞪眼:「不留下來吃晚飯嗎?外面那麼大的雷雨。」
「雷要劈也會先劈我,你怕什麼?」
杜銘志看著安以涵,泄氣:「難得見上個美女,話都不讓我多說一句。」
雷昊天拍拍他的肩膀:「之前有人對我說什麼來著?美女有毒!」
杜銘志一本正經地矢口否認:「誰?誰說的?怎麼可能?」
安以涵微笑:「這話沒錯,美女,特別是送上門來的美女還是要小心點。」
杜銘志蠱惑一笑:「那你一定沒問題,你是我們撿回來的。」
安以涵一愣,撿回來?呃,這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彆扭,但好像也沒說錯。
雷昊天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封起來。」
杜銘志摸摸頭,忿然地喃喃:「老說我笨,還老打我頭。」
雷昊天對安以涵說:「別理他,他嘴欠。」
安以涵笑了笑:「他也沒說錯,謝謝你們把我撿回來。」
雷昊天看了她一眼,淡淡會心一笑,走去和顧婆婆說了會話,就拉著杜銘志走進雨里。
顧婆婆給阿萌扔了塊骨頭,坐在安以涵身邊:「別聽他倆說話沒正經,他倆都是好孩子。」
安以涵看著他倆的身影淹沒在大雨中,只是這身影已經刻進腦海里。
「他們是警察?」
「我不知道他倆是做什麼的,我只知道他倆是好人。」
幸好,她遇上了好人,在雷雨中把她撿回來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