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怕怕

10.怕怕

小姑娘許諾的可以和家人繼續一起生活,若是這個意思,那也不算失信。希望她繼續履行承諾,早點把自己的身體弄過來。如今晚這般,使個腿絆都要腳抽筋,那人生實在缺乏樂趣。她那鋼鐵般婀娜多姿的身體啊!

不過,爹為什麼那麼怕我呢?好好在泡腳水的氤氳煙霧裡沉思。難道自己是個喜歡熊他的熊孩子?原主才七歲,好好拍拍臉蛋,低頭打量這具身體。又拔尖要強,又脾氣火爆,仗著父皇的寵愛,橫行霸道大有可能。

抓抓頭,好好終於問折梅:「其實我病了這麼久,有點糊塗了,許多事情記不來,怎麼小王爺那麼怕我呢?難道我對他很壞?」

折梅其實很想說您何止是這點不記得了,我覺得您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她加了熱水給好好按摩。要不是貼身伺候了這麼久,要不是她腳踝上那點青痣還在,她都要懷疑主子是不是被誰假冒了。不過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性情本就善變,要不咋說六月天小孩臉呢?折梅認真回憶,還是決定維護主子。

「公主無需過於介意,本就是小孩玩鬧罷了。您與四公主素來別苗頭。去年三月,大家一起放風箏,您本與四公主比賽,結果自己的風箏線卻跟小王爺的纏到一起了,兩個一起掉下來。四公主偏又謙讓,讓您得第一。結果大家都誇她仁厚友愛。您心裡惱火,就恨上了。以後相見,總言語奚落擠兌。」

「……就這樣?」好好抓抓頭,看來原主認為許廷顥和老四聯起手來對付她。但也沒必要跟仇人一樣吧?無語又凝噎,淚往心裡流,真是好大的鍋。

採菊中途插話:「公主,其實因為小王爺周歲的時候,陛下親賜賀禮到王府,大長公主就抱了嬰兒來謝恩。您受寵,當時恰好也被陛下帶在身邊玩,結果小王爺被抱過來了,陛下一笑,把你一推,道:『朕往日只覺得阿六晶瑩如雪,好比明珠寶玉。現在,可是被比下去了。』您當時就不大高興。存了這個芥蒂,那以後看他啥都不順眼。」

所以,我嫉妒爹寶寶長得比較美?好好雙淚流,前世今生都在背的鍋!

折梅橫她一眼:咱們主子乃是追求琴棋書畫高級趣味的人,哪裡在意這膚淺的東西?她觀察好好的表情,當即道:「雖然你倆經常鬧性子,但真正鬧大,還是上次。秋狩之前,中秋節,您費盡心思綉了一首詩邀寵,自己作的,卻不料還沒送上去,四公主就先念了出來。說來也巧,您認定了是小王爺作怪,因為您就在他隨大長公主進宮時,按捺不住炫耀了。別人都不知道。您覺得他偷偷告訴了四公主,破壞您的計劃,搶您的風頭。」

好好指指自己,「所以這個被寵著長大的暴脾氣小女孩就冒火了?」

折梅被她的表述方式逗樂了。「您何止是冒火了,您的火氣都能點房子了。當時也是氣急了,就放狠話,說要是手裡有把劍,我就馬上捅上去!」

這麼暴力?!好好嘴角彎成了下弦月。完蛋了。難怪他今天那麼怕。好好用那蛇神桃木劍啪啪的拍自己掌心,原來在爹寶寶心裡,我是個刁蠻任性,還暴躁無理的壞人。好難過。

嚶嚶嚶的,心裡淚流三千丈。還好我今天晚上轉圜了一點,留下了洗心革面放下屠刀的正面形象。從明天起,繼續當個聽話懂事的乖寶寶。

採菊性格爽直,看好好面有悔意,便道:「公主也不必過於愧疚,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您以後好好當您的公主,別再隨便發火,只怕連陛下也要更喜歡您呢。」景福宮的待遇越來越好,零錢零食散不完,她們這些宮人也是越來越有體面。以前德妃宮裡的奴才都用鼻孔看她,現在終於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這一眾小宮女日子可是相當舒爽。

好好漫不經心的點頭,她一點都不想討好這個渣爹。偏折梅聽到這話開心,還特意開箱櫃拿包袱助興。有什麼東西比滿目亮晶晶的珠寶更讓女孩子開心的?她捧出一隻大大的紅漆雕葵花式大扁盒子。那裡頭都是渣爹近段日子賞給人肉盾牌的補貼。

「您看,殿下。」綠松石,貓眼石,珊瑚珠,琉璃珠,光芒盈盈。還有各色頭花,夏天戴堆紗的,冬天戴細絨的,春天戴絹綢的,秋山戴輕羽的,牡丹式,玫瑰式,鈴蘭式,能擺出一個百花聚會。手鐲,腳鈴,瓔珞圈,樣樣精美。

好好也算見過世面,北靖王府時,雖不大肆裝扮,但許廷顥給她的,樣樣都是頂好的。宮裡后妃的,真不一定比她以前的強。比如那桂花油……好好別有一股幽怨。她發質不好,容易斷裂,曾偷偷跑進爹爹書房,卻留下證據「那糖炒栗子一樣的顏色,絕對不是從我頭上掉下去的。」許廷顥細白的手指間纏繞著罪證,好好看著他光滑可鑒柔亮如綢的秀髮,除了認罪,都找不出話來強詞奪理。深以為憾。

現在好好捏捏爪子,回憶了一番剛才梳頭時那柔順的觸感,真是從小美到大,這輩子同樣無法超越了。再次深以為憾。

眼瞧著倆丫頭眼裡滿滿都是光,好好隨手抓起一大把,倆人都塞上。「喜歡就拿去唄。這麼多串珠,我變成百足蜈蚣都戴不完。」

折梅和採菊相視一眼,露出驚慌之色:「殿下,奴婢忠心耿耿伺候您這麼久了,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您不必拿這套路來試探我們。」

好好詫異的看著她們。這話從何說起?

「殿下,我是看出了小王爺這一輒,您有點悶悶不樂,所以拿出來讓你開心一下。並不是覬覦東西的意思。」折梅面上都是惶恐。六公主往日忙著跟四公主爭寵吃醋搶風頭,按照常理推斷,拿出這堆四公主沒有的賞賜,她該是樂開了花。卻不料她性情一變,竟如此淡然平和。這讓忠僕大為罕異:被熊砸了一下子,主子倒愈發像個公主了。

瞧瞧原主都幹了嘛好事,好好看著倆誠惶誠恐的丫鬟,嘴角直抽抽:「莫要小看了我。若連你們都防著,那我可是孤家寡人了。」隨即叫兩人挑喜歡的拿去。倆大宮女深受感動,果然開始數串珠,好好看著這堆首飾倒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傍晚在廣澤殿,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都戴著一模一樣,貝殼狀含珍珠的霜白福紋玉鎖,應該是半正式場合大家都往齊整了裝扮。怎麼折梅倒沒有給自己戴上?

折梅正興奮的把珊瑚紅和檸檬黃配起來,聽好好問,面上笑容有些不對,道:「殿下,您從來不跟別的公主一樣裝扮。除了年下祭祖的那天,即便是祭祖,正式的吉服不能動,您也要在髮型上做點花樣,絕對不要被別的公主淹沒。因為這個,奴婢才沒給您戴,怕跟別人重了。陛下向來寵你,所以也不計較。」

寵著寵著就成人肉盾牌了啊。好好無語望天。古有漢高祖,劉某人邦,被追兵追到要命處,將一對兒女踹下馬車,以求減重。大約人到性命攸關的時刻,總會褪去衣冠,變成妥妥的禽獸。禽獸禽獸禽獸!好好內心狂扎小紙人,替原主淚流滿面。

而此刻,養心殿依舊燈火高舉,禽獸,哦不皇帝陛下,放下奏摺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零:「她真的對小王爺很好?這閨女還真是轉性了。」

今天晚上她也沒有跟勇毅侯趙家那幾個小孩聚到一起。往日,安榮公主憑藉了漂亮的臉蛋,伶俐的口齒,顯然是個孩子王,帶著一幫小混世魔王,攪風攪雨,日天日地。

零的聲音還是淡泊如水:「卑職親眼所見,安榮公主將小王爺帶回景福宮療傷。」

「許家的小孩。」皇帝沉吟狀,「皇姑的孫子中途就不見了。又被安榮手下那幫小孩針對了?我記得趙家那老二竟然拿煙火去撩他,應該是被嚇跑了。哈哈哈,這群孩子。」帝王顯然心情很不錯,整個宮室里都是他杠鈴般的笑聲,甚至驚到了敬師房的太監公公。

「陛下,您今日答應了容妃娘娘去她那裡看梅花的。新開的一支白玉臘梅,暗香浮動月黃昏,甚是美麗。」

各宮主子常常討好他左右親隨,以求多多被提起,獲得臨幸機會,帝王盡知貓膩,所以並不奇怪,往往也就順水推舟。只是今晚他卻起了點別樣的心思,尋思片刻,忽道:「聽說賢妃的八寶龍骨湯燉得越來越香濃了。去嘗嘗。」

「陛下,花開一日,明兒可能就敗了啊。」

皇帝哈哈一笑:「那湯不喝,明兒可就涼了。擺駕景福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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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出品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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