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海上遇蛟
賀寂霖、閭丘鳴二人與淳無皆心意相通,此時淳無忽然傷心大哭,兩人都有些被驚到。
「淳無,發生什麼事了?」賀寂霖為他拭去眼淚,柔聲問道。
閭丘鳴也擔心地看著他。
淳無抽抽噎噎,將小腦袋埋在賀寂霖懷中,用靈識跟兩人交流,「我夢見娘親和師父打起來了,還把師父打傷了。」
賀寂霖沉默了一下,對上閭丘鳴的黑臉,又移開目光,對淳無道:「那是為師在與你娘親比試,為師不敵你娘親,才會被他打敗,你莫要害怕。」
閭丘鳴不想看到這師徒二人,輕哼一聲,起身走出石洞。
賀寂霖面無異色,心中卻覺得好笑,這閭丘鳴其實還挺傲嬌的。
淳無相信了賀寂霖的解釋,傷感的情緒瞬間散去,從賀寂霖懷中跳下來,好奇地對著石洞左看看右看看。
「淳無,等回了宗門,為師再給你補上禮物。」他如今囊中羞澀,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給小傢伙,只好回去再補。
淳無回過頭來,開心地點了點頭,賀寂霖看見他額間的金色蓮花,心中一動,起身拉過他的小手,道:「為師現在就可以送你一個小小的見面禮。」
淳無邁著小短腿,好奇地跟著賀寂霖,「師父要送我什麼呀?」
賀寂霖道:「待為師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兩人尋到站在岩石上的閭丘鳴,賀寂霖行了一禮,道:「閭丘施主。」
閭丘鳴未料賀寂霖是來找自己的,便問:「佛子也出來欣賞海景?」
賀寂霖搖首道:「貧僧是有一事相求。」
「請說。」閭丘鳴不知為何,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能否借閭丘施主的雲霄劍一用?」
閭丘鳴愣了一下,然後將雲霄劍從體內喚出,道:「不知佛子用來作何?」
賀寂霖道:「貧僧想要送個禮物給徒兒,閭丘施主可否將雲霄劍變成匕首大小?」
閭丘鳴忽然將劍一收,道:「本尊可不是佛子呼來喝去的僕從,憑什麼將法器給你作他用?」
賀寂霖拉了拉淳無的手,問道:「徒兒想不想要禮物?」
淳無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睜著純凈無垢的大眼睛看著閭丘鳴。
閭丘鳴和他對視幾秒,忽然別過臉去,將雲霄劍化為匕首大小,遞給賀寂霖道:「本尊倒要看看,你拿著雲霄劍能變出什麼禮物來。」
賀寂霖行了一禮,「阿彌陀佛,貧僧多謝閭丘施主的慷慨相助。」
閭丘鳴面無表情道:「走吧。」
他跟在賀寂霖身後,只見賀寂霖在島上兜兜轉轉,他不禁問道:「佛子在尋何物?」
賀寂霖停下腳步,道:「可惜,此島沒有合適的木材。」
閭丘鳴福至心靈,「佛子是要雕刻?」
「正是。」
「哈哈,佛子何必捨近求遠?」閭丘鳴俊美的臉上帶了些得意之色,這似乎是他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
「閭丘施主有合適的木材?」賀寂霖心道:也對,主角嘛,乾坤袋裡什麼沒有?
閭丘鳴點點頭,伸出右手,掌心忽然出現了一塊半個手掌長的木頭。
這是極品檀香木,賀寂霖認得。
「閭丘施主果然慷慨。」
閭丘鳴卻道:「這木頭,本尊就當是給小傢伙的見面禮,只是,本尊還有個不情之請。」
「閭丘施主請說。」
閭丘鳴把玩著掌心的木頭,道:「佛子不能厚此薄彼,本尊又是貢獻木頭,又是貢獻法器,不如,佛子也送本尊一個。」
賀寂霖接過雲霄劍和檀香木,「理應如此。」接著,便盤膝坐下來開始雕刻。
雕刻是他從小的愛好,他父母都這樣評價他:頑劣之徒,唯有雕刻之好尚可。
他本身的雕刻之術極為精湛,再加上如今佛心境後期的修為加持,精心程度及手速更是令人驚嘆,淳無學著他盤膝坐在地上聚精會神地看著,目露痴迷之色。
閭丘鳴也被他的技藝所吸引,便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舞動雲霄劍,在檀香木上留下美妙的痕迹。
其實,他的乾坤袋裡本身並沒有檀香木,自從賀寂霖送了他一枚仙鶴木雕之後,他才派人搜羅上好的檀香木,他也不明白自己的這個舉動意義何在,只是這樣想著,便這樣做了。
海風微微拂過島面,陽光穿過樹林,在地上灑下細碎的光點,俊秀的光頭和尚正全神貫注地擺弄著掌中的檀香木,一個小傢伙眯著眼睛享受地看他雕刻,而自己,也在靜心注視著。
他的心境有多久沒有這麼平靜過了?只是看著這樣的畫面,他都會覺得滿足。
賀寂霖將檀香木一分為二,先給淳無雕刻,他手速很快,不一會兒就初具雛形,看上去是一個孩童盤坐於一株蓮花中,身上穿著僧袍,頸上戴著佛珠,雙手合十,只是孩童的面部還未雕刻完畢。
淳無露出驚嘆的神色,又湊近了,直接趴在賀寂霖腿上看。
賀寂霖開始雕琢孩童的面部,閭丘鳴很想讓他不要雕刻成他的模樣,但是又不知道還如何開口,想了想,也就作罷。
漸漸地,一個孩童版的閭丘鳴出現了,賀寂霖將所有的細節都一一打磨好,這才遞到淳無面前,道:「喜不喜歡?」
淳無開心地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接著卻皺了皺眉頭,指了指自己身上,又指了指木雕的孩童身上。
「你也想穿成這樣?」賀寂霖問道。
淳無點點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好,等回到宗門,為師給你準備好多件,好不好?」
淳無這才舒展了眉頭。
閭丘鳴:明明是個寶器,為什麼要想不開去當和尚啊?
「本尊的呢?」
賀寂霖回道:「閭丘施主稍安勿躁。」他說完,便拿起另外半塊檀香木雕刻起來。
閭丘鳴對於自己的禮物很是上心,他一眼不錯地盯著賀寂霖手中的木雕,唯恐這個和尚使壞,把自己的禮物雕刻得很是醜陋。
賀寂霖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按照自己心中對閭丘鳴的印象,雕刻出一個手持雲霄劍,眉眼凜然卻又透露出幾分傲嬌的孩童來,孩童的額間還有一道凌厲的劍紋,看起來很是霸氣外漏。
閭丘鳴還是挺滿意的,他從賀寂霖掌中拿過來,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指尖,瞬間將手縮回去,假裝欣賞木雕,道:「本尊很滿意,佛子的雕刻之術令本尊佩服!」
「閭丘施主謬讚了。」賀寂霖沒發覺他的不對之處,也沒在意手指相碰的細節,畢竟他以前上學的時候還經常在公共澡堂洗澡呢,大家同為男性,碰一下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閭丘鳴將木雕放入衣內,不自在道。
「好。」賀寂霖牽起淳無的手。
閭丘鳴落後兩步,眼睛看著兩人大手握小手,突然間有些失落。
三人回到石洞,淳無依舊黏著賀寂霖坐在一邊,閭丘鳴孤單一人坐在另一邊。
「淳無,為師現在將師門功法傳給你,你記下之後,好好修行。」雖然淳無是寶器,但他如今可以化為人形,修習人類的功法也不是不可。
賀寂霖通過靈識將功法全部傳給他,「若有不懂之處,可來問為師。」
淳無乖乖地點點頭,繼而盤膝坐在地上,開始領悟《蓮華經》。
賀寂霖和閭丘鳴兩人也開始修鍊起來。
翌日,海面風平浪靜,閭丘鳴祭出飛艇,道:「我們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佛子認為應該往哪個方向較好?」
賀寂霖道:「順著海風方向如何?」
「可以。」三人上了飛艇,飛艇順著海風疾馳,上面是深藍色的蒼穹,足下是寬闊無際的海洋,賀寂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很渺小。
淳無也是很好奇地看看天,又看看海。
「佛子在想什麼?」閭丘鳴走近,問道。
「貧僧在想,天高海闊,欲往觀之。」賀寂霖道,「貧僧認為,修行之事,不可僅困於方寸之地,修行之精粹還在於『行』這一字。」
閭丘鳴深思良久,贊道:「佛子所言,令本尊深感慚愧。」
「閭丘施主不必妄自菲薄,在貧僧看來,在三十載內修行至魔嬰後期,世間已不多見了。」賀寂霖是真心實意誇獎他,畢竟主角的確很厲害嘛。
閭丘鳴卻是笑了,「佛子這是在變相地誇自己?」
賀寂霖一愣,不禁面露赧然,他的確忘記了自己這具身體不過二十有八,卻已經修鍊到了佛心境後期。
「阿彌陀佛,貧僧並無此意。」
閭丘鳴看著和尚耳朵上不太清晰的紅暈,心中有些樂滋滋的。
海上的天氣瞬息萬變,方才還晴空萬里、風平浪靜,呼吸間卻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湛藍的天空已經被密布的烏雲給擋住了,原本平靜的海面也開始狂風大作,閭丘鳴皺了皺眉,「前方是不是有海獸出沒?」
如今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脫離了《魔印》,賀寂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飛艇進退維谷。
「不如過去看看。」閭丘鳴建議道,若是只有他一個人,他自然不會這麼優柔寡斷。
「好。」賀寂霖就算不相信自己,那也要相信閭丘鳴這個光環加身的人。
閭丘鳴加快飛艇速度,三人很快就看到了前方海面上,兩隻海獸正在激烈打鬥,其中一個是章魚,另一隻是蛟。
章魚攻勢猛烈,那隻蛟似乎有些投鼠忌器,沒有完全放開來攻擊對方,只是一味地防守,漸漸地,蛟的傷勢越來越重,海面都被染成了紅色。
「阿彌陀佛。」賀寂霖念道。
「你只說說有何用?為什麼不去救?」閭丘鳴問道。
「此乃它們之間的戰鬥,外人不可輕易插手,只不過,那蛟腹中的生命是無辜的。」
閭丘鳴聽了,便道:「本尊去救那蛟。」言罷,祭出雲霄劍,直接斬向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