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韓安道:「我的目的的確是講寫作手法。」他嘆氣,看來還是先寫,至於寫作手法,以後有空再專編一本冊子出版。
丘伴雨讚歎:「從寫作手法上來講,你的文章真是變幻莫測鬼斧神工。宴陽,你不考慮修個文學學位嗎?」
胡安瀾也在旁邊附和:「經濟學的學業你應付得很輕鬆,聽相卿說,你如果想畢業,這個學期結束就可以。宴陽,你是想在英國文壇發展的,修習文學學位對你也有助益。」
韓安思考一番,道:「待我與父母商談后再決定。」他原本計劃修完經濟學博士學位然後去美國一段時間,接下來就回國,總共三年不到的時間。可要是再修文學,那他至少得待滿三年,再去美國一段時間,回國都是四五年之後的事,他不能花費這麼多時間在這上面。
丘伴雨看出他猶豫,嘆息道:「宴陽,從私心上,我希望你能徹底融入英國文壇。不止我一人,希望你修文學。」
希望韓安徹底融入英國文壇,甚至多此一舉地修文學,都是為了韓安在英國牢牢站穩,甚至進一步能根基永固。這樣一來,中國人來英國學習發展文學,就能有所庇護。這是大部分中國留學生不斷邀約韓安的原因所在。
韓安沒想那麼深,他純粹是以為修個文學位好提高逼格,說出去有點面子。至於大家想讓他走文學一途,也只是以為都是中國人,僅僅是想同為中國人的他在英國文壇更好發展。雖然他沒想這麼深,可大家是為他的前途著想他還是感激的。故而他點頭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丘伴雨見韓安懵懵懂懂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想明白,他猶豫半天,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胡安瀾和丘伴雨走後,韓安拿過寫好的文稿看了看,把大綱扔到一邊,就開始重新寫,側重心理,完全沒有注意遣詞用句和藝術手法,寫完后才修改、增減。最後完成,韓安反覆重讀幾遍,覺得沒有可以修改的地方才停筆。
韓安恢復正常上課後,便把回信寄出去。出版社很積極,韓安的回信剛剛寄出去,第二天早上出版社的人就上門了。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經理客氣地和韓安打招呼。
韓安請他坐下,道:「你們不是兒童讀物機構嗎?也出版成年文學讀物?」
經理解釋:「我們老闆名下有專門出版成年文學讀物的出版社。」他說完直接拿出合約給韓安。韓安接過來看了看,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經理。
經理咳嗽一下,問:「我們給的條件不夠嗎?這個可以商量。」
韓安道:「版權不能給你們,這是我的底線,不會動搖也不能商量。但是,在英國,除了你的出版社,我不會讓其他出版社發行跟你們簽了個合約的作品,你們想怎麼賣都沒有問題,只要給我分紅就好,我不會幹涉你們的營銷。」這是相當於給了版權所能給的實際,卻不願給版權所能給的名義,實際上已經把版權給出版社了,卻不要出售版權所帶來的利益。
經理這次沒有拿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韓安,他說:「我老闆在其他國家也有出版社。」
韓安秒懂,他點點頭道:「你準備合約吧。」
他一說完,經理就拿出一疊合約給他。
韓安沉默了,他看了眼經理,經理聳聳肩。
韓安拿過合約仔細閱讀,是兩份,分別是《安安歷險記》和《伊利亞特》在其他國家的發行合約,讀完后,他思考了一會兒,對經理道:「在中國,你們不能發行我的作品,我會自己找中國的出版社出版我的作品。」
經理稍微考慮下,便點頭同意,問他:「還有其他要求嗎?」
韓安搖頭,把兩份合約都還給他。
經過上一次打交道,經理對韓安對金錢的不在意已經有所了解,他也沒有說什麼,徑自收好合約后,又拿出一疊合約給他。
韓安接過來一看,是《伊利亞特》在英國國內的出版合約,一式兩份,條件仿照上次《安安歷險記》,韓安看完覺得很滿意,便簽了字,把其中一份交給經理。
經理接過合約收好,他問韓安:「韓先生還有要發表的作品嗎?我們老闆除了出版社,在英國國內也擁有報社和雜誌社。」
韓安問:「報社的名字是?」
經理淡定地說了個名字。
韓安點頭,對經理道:「請稍等。」然後便去拿原本要寄給報社的作品,都是短篇的詩歌和。
經理收好東西,彬彬有禮的跟韓安道別離開。
韓安關上門后,有些疑惑,英國人不是最講分工明確,這個經理怎麼什麼都管?想不明白,韓安也沒糾結,轉身干其他事去了。
他拿過中國留學生的邀請信件,打算親自去見人家一面。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這個時代的精英,去認識一下,如果能綁定一倆個,自然是千好萬好,就算對他沒有什麼幫助,也權當上動物園看了一趟華南虎,反正都是珍稀動物,連門票錢都不用,他也不吃虧。
不過,想到來到這個時代后第一次參加的聚會,韓安默了默,打算分開私底下去拜訪,絕對不能被圍觀,也不能被圍攻。雖然都是學生,對世界半懂不懂,也沒有哪些文壇大佬的睿智通達老於世故,不能一眼看穿他,但畢竟是精英,聰慧敏銳不容小覷,要是給他們聯合起來的機會,也能對他造成不小的壓力。
韓安查了學校的授課安排,特地選了一個大部分專業都上課的時間,早早起來收拾好自己,拿著信件出門。按著信件上的地址,他找到那些學生的住處,一一敲門,如果沒有人,他便把自己的回信親手放到那些人的門口。
基本上都沒有人,因為大家都上課了,沒上課的也出去玩了。留信留得特別痛快,最後來到哲學劉伊邇的門前,韓安抬手敲門。
劉伊邇打開門的時候,看見門外殼子極其出色的韓安是,他是驚艷的,但他的表現很含蓄內斂,並沒有失禮的地方,相反,韓安倒是失禮到了極點。
韓安看著眼前的劉伊邇,黝黑的皮膚,黑邊框眼鏡,頭上貌似西瓜皮的髮型,他一雙漆黑的眸子充滿震驚,極力板著臉扯直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因此嘴角都是抽搐的。
他那一票的朋友,具是西裝革履,自然短髮,風度翩翩時尚青年,是以他幾乎要以為民國的男人跟現代人相比也就是文縐縐了一點,其它沒有什麼區別。不想今天突然見到朋友口中的絕世佳公子,卻是個裝備類似漢奸,造型直逼現代二百五,渾身一股濃濃的鄉村非主流氣息的男人。
韓安突然覺得,代溝隔絕了時代審美。
劉伊邇的養氣功夫實在了得,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竟然一點都不在意韓安的失禮,他泰然自若地看著韓安,用英語問好:「早上好,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
韓安也知道自己很沒有禮貌,他咳嗽一聲,平復一下心情,卻還是忍不住笑意,便索性笑著用中文說:「你好,我是韓安。」
他生得高大俊美,氣質出塵猶如山巔之月,這一笑,星河璀璨流光溢彩,連整個樓道都亮敞了幾分。
劉伊邇覺得自己的心情都因為他有若春花映水的笑容而輕鬆愉悅,更不提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后發現他是自己仰慕已久的人,更興不起計較他失禮的念頭了。他索性就順應自己的感覺,也友好地發出邀請:「韓同學,你好,請進來坐。」
韓安進門坐下后,劉伊邇笑著對他道:「韓同學才名廣播響徹雲霄,伊邇早已心生嚮往但求得見真顏,奈何韓同學深居簡出不見陌客,伊邇本以為希望落空,不想卻還有被你上門造訪的榮幸,伊邇當真是不甚歡喜。」
韓安笑笑,拿出信件交給劉伊邇:「叫我宴陽便好,我這幾個月有些糊塗,久不曾查看郵箱,沒有看見你們的信件,未能及時回復還希望不要怪罪。」
他其實很心虛,自己剛剛嘲笑了人家,卻被人家熱情歡迎了,這感覺,太慌了。
劉伊邇接過回信,笑眯眯地對韓安道:「宴陽你言重了,伊邇不曾在意。」
韓安微笑,他交際能力弱,接下來就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好在他來到民國后,交往的人都風度翩翩善解人意,劉伊邇雖然造型有些磕磣,但修養實在不俗,便不作聲色地引起話題。韓安只顧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走,倆人越聊越深,幾句話之後便熟稔起來,談話很是愉快。
韓安從來是小市民思想,直白短淺,不懂彎彎繞繞的談話藝術,只是被劉伊邇引導著話題,傻乎乎地跟著走。若是劉伊邇懷有壞心,刻意引導,他肯定無法招架。剛開始,劉伊邇有些驚訝,這人外表出色,頭腦卻實在簡單,看著不像傳聞是大家出來的公子。好在韓安金手指粗壯,肚子里的墨水都是實打實的,他傻乎乎地往外掏墨水,也不斷刷新劉伊邇對他的想法。越是深入交流,劉伊邇越是驚訝他的才華,於是原本以為他直白簡單是小門小戶教養局限,現在卻覺得他是才華驚世內心卻純白一塵不染,甚至於到最後開始憂心他的性子不會不吃虧。
韓安其實也驚訝劉伊邇的見識,自己的觀點來自後世,許多人跟他談話都有些難以理解他的意思,需要他不斷解釋,但劉伊邇卻好似沒有這個障礙。
這個劉伊邇實在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