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 孔夫子是學生時代的大紅娘
錦城。
馥郁苑是處於郊區卻難得交通十分便利的一處別墅區,佔地面積寬廣,民戶之間離得都比較遠,還與數個著名山水景點相鄰,風光與人煙交相輝映,有種當下都市缺失的怡然之意。
白宜君把車停進不遠處的車庫,熄了火,這才轉向副駕駛,淡淡道:「媽,不請自來畢竟不太好,真的不要我和常老師說一聲?」
「無妨的。」李恆把黑色手套摘下,揉揉眉心,本身柔和的五官有些冷厲,低聲嘆氣道,「如果老師願意生我的氣,我也許還會好受些。」
白宜君看著一向剛強威嚴的母親露出一絲怯,也跟著無聲嘆息。
這個當年在錦城中赫赫有名的第一名媛,沒能逃過厄運般的情劫,遇人不淑,忍受著外人的奚落與幸災樂禍,把白家的事業勉強挽救了回來,心卻被傷的千瘡百孔,面容比那些太太們老了五六歲,卻還要在眾人面前強裝幸福。
常老師當年把母親當做親生女兒一般悉心教養,沒想到一向令她自豪的母親卻被自己父親年少時的花言巧語迷惑了心智,最終不顧勸阻跟著父親私奔了,等結婚之後父親才暴露真性,不過是個慣於浪跡花叢的紈絝,對商業完全不懂,很快就開始拈花惹草,家族中也沒有像樣的優秀人才使得白家的事業每況愈下。
更令母親受傷的是,當時父親願意使出渾身解數娶到她,就是為了有人能幫他管理白家,讓他能更自由自在的出去沉迷酒色。
她還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就經常看到母親歇斯底里的大哭,或者沖著父親咆哮,父親哄著哄著不耐煩了就會一把將她推開,毫不留情的出去找別的女人。
那一段時間的白家,基本上要瀕臨破產了。她也只能和盛陽他們分別,離開錦城。如果不是有常老師的人財暗中資助,母親也不會那麼快振作起來,把白家的生意做了起來。
只是她一個女人能力再多,那些白家的親戚一個個的佔據著公司的高層位置,卻對母親起了防範之心,處處刁難添堵,父親卻還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困境,成天回來伸手要錢。
母親的心就是在那個時候徹底冷了,她將父親視為一生的恥辱。她居然為了這樣一個貧瘠的男人毀了自己的青春與人生,所以她羞於再見常老師,這麼多年一直躲著不出,甚至連常老師的主動邀約都毫不猶豫的拒絕。
所幸她現在終於想通了。白宜君也著實鬆了一大口氣,也許母親的出現,可以讓自己的計劃更加順利一些。
她苦笑了一聲,卻絲毫不覺得利用母親有什麼錯,曾經幼小的自己,也不是無數次被母親當做是挽回父親的籌碼,逼著她變得比誰都優秀,比誰都會籠絡人心,只要有一點不滿就會對自己責難有加,她從小到大就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有時候甚至會讓她喘不過氣來。
走到門口,她在通話器里報了姓名,通話中管家是常老師多年的心腹,即使結了婚生了孩子也還是陪在常老師身邊,在常宅里已經工作了近30年,她在盛家也算得上是一位長輩,有不小的話語權。
等開了門,管家笑盈盈的臉再見到李恆之後頓時一怔,隨後語氣中帶了一絲欣慰,「小恆,你也來了。」
李恆自然也熟悉這位久違的故人,有些恭敬的低頭,面有愧色:「景姨,對不住,這麼多年是李恆錯了,我今天是來賠罪的。」
「都過去了。你能撐到現在,常老嘴上不說,心裡是既高興又心疼的,她怎麼會怪你呢。」景秀盤著一絲不苟的髮髻,明明比常老師要年輕好幾歲,白凈面容卻看起來不像常老師那樣保養良好。
但是見到她的人都會被那一種別樣的韻味所威懾,白宜君知道對方是佛教信徒,身上常年有一種檀香味道,此刻她伸出手來,腕間帶著兩串佛珠,姿態優雅的笑著,「進來吧,也許她現在看到你們,心情會好一點。」
白宜君一怔,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些,面不改色的問道:「冒昧前來真的很抱歉,只是母親她常老師是有要緊事嗎?是不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景秀搖搖頭,把兩人往裡屋迎著,說道:「常老只是得知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礙不著你們。」
常愛媛在這之前帶著眼鏡看著一份資料,越看眉頭蹙的越緊,到最後已經是有些怒氣了,和景秀說了一聲免了午飯,就進了書房不再出來。
她正專註插花的時候,景秀那邊報告說有客人來了。她本來因不請自來的不悅在見到來人之後,手指有些微微的顫抖,半晌才說了一句:「阿秀,把我的茶具擺上,請客人上座吧。」
隨後沒有對來人說一句話,就轉身要進自己房間。
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背後有白宜君的驚呼聲:「媽,你別這樣」
常愛媛下意識轉了過去,就看到李恆正跪在地板上,精明端莊的優雅女人形象全然不顧,望著常愛媛淚流滿面,這是極大的失態了,可常愛媛卻沒有生氣,心臟有些微微的疼。
她這一生也算是久歷百事了,一般女人遇到的和沒遇到的磨難都讓自己趕上了,少女時家庭和睦生活優渥,卻一夜間遭逢人間慘劇,父母雙亡,作為長女長孫的她艱難撐起了整個家,親人卻還是像受了詛咒一般接連離去。
所幸遇到了救她於苦難的愛人,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擁有新的家人了,卻道禍不單行,丈夫另有所愛,婆婆另有所圖,自己只是一個可憐的替代品,再後來聰慧的大兒子「意外」早夭,忠厚的小兒子被婆婆教唆的與自己不親,自己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孤家寡人。
她一手創建起來的這份事業,也還是姓盛的,她什麼都沒得到,於是她終於明白,一直為別人而活的自己,只不過是具空殼而已。
所以她變得狠心絕情,把控盛世,把傷害過自己的那些人都踩在腳下,之後一個人離開了。
然而人心總是軟弱的,她放下了男女情愛,卻放不下女性的天性,這一生若說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除了早夭的大兒子,就只有這個自小長在自己身邊的故友之女了。
卻不想。對方如自己般的命運多舛,栽在了同一道坎兒上。
她忍著內心的思緒,淡淡道:「為何跪我?」
「我做錯了事,該自主罰跪。」李恆聽見如母親般的人對自己說話,伸手抹了眼淚,哽咽道,「常媽媽,這是我們家的規矩不是嗎?」
常愛媛沉默了一瞬,這才冷冷道:「你若還在意這些規矩,就不會三番五次避著我不見了。」
「不是不想,只是不能,我最害怕的就是讓您失望。」
李恆跪的越發挺直,看起來不過是三十齣頭的臉上顯現几絲痛苦。「您說過的,不管得到的是甜蜜還是苦果,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哪怕是荊棘滿地,也要不死不休。這麼多年,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承受這個負擔,我逃避了,直到現在,我已經放下一切,自己立了起來,我才能鼓起勇氣再次與您相見。」
常愛媛長久的盯著她看,見李恆消瘦的臉上依稀還留著年少是的倔強之色,和記憶中那個為了讓自己高興什麼都要做到最好,卻總是在私下裡粘著自己撒嬌的女孩子有了幾分相似,她頓時想到了許多很久以前的往事。
自己把連同對大兒的那份母子情都放在了她身上,雖然有寄情作用,卻也是實打實的疼愛過的孩子,卻最終還是走了自己的老路,就算真的放下一切,卻也已經蹉跎了半生。
她終究是心軟了,走過來扶住她的肩膀,見對方微微一顫,低聲道:「先起來去茶室,我換件衣服過去。」
一刻鐘之後,已經平復心情的兩人在白宜君的身邊說起了家常,白宜君不得不感嘆母親與常老師之間的感情不是她能比得上的。那是只有經歷長久的朝夕相處與心靈相通才能培養出的親情,這種感情最經受的住考驗,也最是恆久遠。
景秀在旁邊給她們上茶,全程默默不語,只是嘴角含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偶爾掃過她,更多的時候停駐在交談的兩人身上,眼裡帶了一絲懷念。
李恆品了口茶,向來端莊的臉上也帶了一絲快意的笑容,滿足的笑道:「景姨的手藝還是那麼絕佳,現在要找這樣的泡茶功夫,十分難得。」
景秀笑盈盈的回道:「還得是夫人親手炒制出來的茶葉質量高,幾年前夫人本來還想著給你送一些。可知道了你把她當年給你的那些資助都還了回來,氣的摔了一個茶杯,當即就讓我回來。」
常愛媛笑看自己的老管家一眼,無奈道:「陳年舊事你還記得這麼清楚,看來是我有些老糊塗了。」
李恆聞言更是愧疚難當,低啞道:「我知道媽媽還記掛著我,我又何嘗不是……每到中秋的時候,總要到以前生活的那個院子里痛哭半晌,這才能一解相思。」
「是我把你教的太過剛強了,過剛易折,你這些年的苦,我是明白的。」常愛媛拍拍她的手,臉上溢出了一絲安撫之意。
景秀在旁邊打趣道:「夫人這些年這淡然如若的功夫越發純熟了。偶爾有人還能讓她生生氣也好,起碼說明這人還能入她心裡去,我也就能少操點心。」
三人笑了一頓,李恆這才關心的問道:「剛才進來見您面色不好,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常愛媛聞言先是看了白宜君一眼,白宜君頓時心臟重重一跳,就見對方嘆了聲氣,說道:「小輩的婚事我向來是不管的,可若是太過兒戲也不成話。結果一調查,還真就發現了一些極度荒唐的隱情,現在的有些女孩子太不像話。」
李恆立刻就想到了最近的一些事,也看了一眼女兒才道:「是阿陽的婚事吧,聽說那個失蹤的前妻已經找回來了,不管如何是一樁喜事。」
「這女孩子,果然心術不正。」常愛媛搖搖頭,嘆息著道,「我要是不派人調查一下,還不知道這女孩當年居然給盛陽下藥,逼著盛陽對她負責,也不知道俊霖他們夫婦怎麼想的,也就答應了,就算他們的父親老糊塗了,他們也不該糊塗了,娶妻娶賢,無論如何也該給孩子把把關。」
「這……宜君,你怎麼沒告訴過我?」李恆詫異的轉頭看向女兒。「我還一直當你和阿陽是和平分手,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
「媽,這些事我怎麼忍心和你說呢?」白宜君苦澀一笑。
「別怪孩子,她是為了不讓你煩憂,你有自己的事情就夠操心了。」常愛媛滿意的看著白宜君,「你把這個女兒教的很好,是阿陽辜負她了。」
「這種事也不是阿陽的錯,再說男女談戀愛和結婚不同,阿陽和他父親一樣,對婚姻還是看的很重的,只是不知道這女孩居然……我聽說之前遭綁架不是她救了阿陽嗎,差點還沒命了?」
「這其中大有蹊蹺。」提到這件事常愛媛有些嚴肅,「當時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據我了解到的,當時這個尤小姐和程家的姑娘是在一起的,兩個人產生了糾紛,然後盛陽就出現了,才給了常家可乘之機,這時機實在太巧合了,而且,尤小姐因為程家的姑娘和阿陽走得近,似乎……前不久的俊霖父親過壽,好多人都見到程家姑娘對這尤小姐卑躬屈膝,忍辱受氣,這分明是借著救命之恩小人得志……果然傳言都是空穴來風,現在阿陽又被她迷惑住了。這位尤小姐果然不簡單。」
李恆頓時想到了自己丈夫平時的那些鶯鶯燕燕,眼裡閃過一絲厭惡,毫不客氣的點評:「這種人必須讓離阿陽遠一點,不然盛家會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白宜君想緩和一下氣氛:「也許都是誤會,我觀尤小姐真的不是那樣的人……」
常愛媛打斷她,不贊同的擰眉看她,「你要是能看清她,就不會被她搶走阿陽了。」
白宜君臉色一白,常愛媛意識到她說的重了點,放緩聲音,「有些話你不能說的太明,是你的教養,但我既然調查到了就不能不管,不論你和阿陽最後如何,作為長輩,我不能看著他落入火坑,這種女人不適合他。」
***
深秋的校園到處都被蒙上了一層淡黃色的氣息,尤明月他們站在樹蔭下,餘暉下投射出的陰影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罩在人的身上,有種頹然的詩意。
宋雨辛一路上嘰嘰喳喳的給尤明月介紹,每到一處都能說出好多當時的趣聞,她也聽得津津有味,校園生活本就是隨著時光老去,越發回味去窮的一段回憶。
此時正是放學時段,三三兩兩的學生往出涌,只有他們幾個是相反的,在人潮中就見宋雨辛指著大門口的一幅孔子像,高興的拉著她繞道背後,指著牆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誰寫的塗鴉,神秘的說道,「明月姐,四中傳說中的告白牆,不是在操場背後的石板,也不是什麼課桌廁所,而是校門口孔子像背後的這堵矮牆上。」
尤明月順著抬眼望去,十分震驚:「這麼明顯啊,學校都不管的?」
話音剛落,就聽對方哈哈大笑起來,捂著肚子一臉的樂不可支。
尤明月正迷茫的看著對方。就見宋予默也是忍笑走過來,瞪了妹妹一眼,宋雨辛這才解釋道:「明月姐,這可是你開創的歷史先河哦,當時在場的全校師生都可以作證。」
「啊?」尤明月一聽就傻了,自己還干過這麼大膽的事,江孟更是掩不住好奇,也出聲問怎麼回事。
「其實開始不是這樣的,當時學校為了提高升學率,擅自增加晚自習時間,很多跑校的學生都受不了這個,明月姐你也是其中之一的。於是有天課間操趁著老師在台上講話的功夫,你就偷偷爬到孔子像的背後。領口別著變聲器扮孔子說話,大聲指責學校這樣的決策,是有違正道的,要求撤回。」
「不會吧,這誰信啊?」尤明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過這麼蠢的事,隨後又道,「這和告白牆有什麼關係?」
宋雨辛語調里還都是笑意:「別急我還沒說到嘛,我那會還在上小學,不過課間操是和初中部一起的,當時大家真的被嚇了一跳,那個台上的老師慌得把話筒都掉到台下了,哈哈哈哈,而且明月姐你一開始還特意加了一堆類似什麼『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的名句,聲音字正腔圓渾厚威嚴,當時的升旗台離孔子像還是有一點距離的,而起你個頭小,大家都沒發現背後有人,那會還真有不少人就被唬住了,要不是教學樓四層恰好一個老師正好經過,看到了你在背後趴著的樣子,我那會小還真以為是孔子老先生顯靈啦,哈哈哈哈,明月姐你可能不記得了,你會就是個活寶。而且膽子非常大,經常和老師學校唱反調。」
江孟也難得的張大了小嘴,看著尤明月一臉震驚,估計以他這樣的水準,很難想象有人在初中可以蠢到這種地步吧。
「那個時候我是初三吧?」儘管不記得,但是尤明月可以想象得到那個樣子得有多麼羞恥且中二,她的臉頓時紅了,結結巴巴的問,「那後來我肯定死定了吧?」
「相反,後面發生的事情你絕對猜不到。」宋雨辛望著孔子像,繪聲繪色地回憶道,「當時你被發現了之後可能是太慌張了一隻手沒抓住,另一隻手只好用力扣住孔子像的頭部,結果頭部這一片有塊石子正好鬆動了,你就沒站穩掉下去了,更奇妙的是,那個時候擔任升旗手的男生正好就站在孔子像下面,直接就把你接住了,你是不知道,當年那個場景啊,就跟電視劇一樣唯美,好多女生都尖叫個不停,我估計現在都是學校的傳說之一,隨便問問肯定有人知道。」
「那個人是誰?」尤明月下意識問道。
「就是盛陽學長啊,他當時剛轉學過來,名氣很大的。」宋雨辛捧著臉有些陶醉的念叨,「學習好長得帥個子高,而且有種說不清的氣質,總之就是跟咱們這種小城市格格不入,妥妥的校園男神,連我們小學部這邊都有女生偷拍了他的照片回來呢。」
盛陽……尤明月忽然發現其實自己在問的時候就有了一絲預感。
「可惜就是性子太冷,大家都說他肯定有女朋友的,結果上了高中學長和你交往了,好多女生都失望極了,有人就說,應該是孔子顯靈在背後幫了你,於是從那以後好多人偷偷去孔子像後面留言,希望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希望XXX能注意到自己之類的。學校發現后制止了好幾次都管不住,實在沒辦法之後貼著背後新建了一面牆壁,結果慢慢的這堵牆就成了所謂的告白牆了。」
「哈哈哈哈,現在想起這個我就想笑,簡直是一生的笑點,孔子明明是學習之神,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但那個時候還真就不少人都這麼干,我當時也信了幾分,還和班裡的幾個女生討論要不要去孔子像後面留言,久而久之四中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習俗,畢業的時候總會有許多人去牆上寫下自己喜歡的人名字,祭奠自己已經逝去的青春。而且還有不少人因為這個才知道互相喜歡,最後還真就在一起了。」
盛瑩說了一堆有點口乾,笑著在牆上左摸摸右摸摸,「越想越懷念啊,我找找看我初中那會的留言還在不在,估計早被覆蓋了。」
尤明月羞恥的簡直想把頭埋進牆裡去,她好笑的說:「你還真寫了?這可太不尊重孔子了。」
「誰說孔子不能當月老的,想當年我們班多少班對都是因為學習在走到一起的。就是可惜了我和我男神,本來我們關係那麼好,結果被老師給……」宋雨辛有些失望找不到自己的留言,嘟著嘴嘟囔道,眼裡閃過一絲悵惘。
接著他們又走到了別的地方,每到一處,宋雨辛都會說出一些關於尤明月的有趣軼事,而這些事,十之八九都與盛陽有牽扯,尤明月聽著聽著突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何同盛陽結婚了,用整個青春喜歡過的人,如何要放得下,只是可惜兩個人沒有走到最後。
不知道盛陽還記不記得這些事?
她突然有種衝動想發簡訊問問對方,但最終還是作罷,這麼羞恥的事情還是就讓他漸漸淡忘吧,自己再提起來得有多尷尬。
走著走著,最後他們走到了四中不遠處的一個公園,尤明月發現對面似乎有條河,正要過去看看就被宋予默攔住了。他的眼神似乎有種欲言又止的猶疑。
「怎麼了?」
宋雨辛已經蹦到對面去了,宋予默這才放開她的手,垂首笑道,「沒什麼,我們過去看看就回吧,也到了晚飯時間了。」
這條河屬於柳州市保存很久的一條護城河,很長很寬,自己從這邊看到的只是一條小支流,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微微的渾濁,雜亂的樹影倒在水面上,讓尤明月突然之間有些暈眩,她差點滑了一跤,被江孟及時拉住。
宋予默立刻過來半抱著她,聲音里有些慌亂,「腦袋有沒有發痛?」
尤明月忽略腦內浮現的一些模糊的場景,她有些迷茫的搖了搖腦袋,低聲道:「沒事,估計是這個看台有點高了,我可能有點恐高吧。」
「那我們回去吧,今天出來太久了。」江孟摸摸她的額頭,有些擔憂的開口。
「好好好,我們先回去吧,以後有的是機會啊。」宋雨辛以為是自己太鬧騰了,明明明月姐是病人還不知道體貼她的身體,有些心虛的連忙應聲。
等回到宋家。屋子裡多了幾個人,宋母見他們回來了,高興的介紹道:「明月,這是予默的大哥,大嫂,以前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還沒等尤明月問好,從卧室里就竄出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撒嬌的細嫩聲音傳出:「奶奶,我要吃飯飯。」
尤明月一愣,當看到小姑娘的正臉時,瞳孔微微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