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8潛入1

荊棘藤蔓從女人的腳下向前延伸，探索前方更合適的道路，然後兩個如風的身影一路跟著藤蔓奔跑過去，在沽漠河最窄的流域那裡，滄宛順勢甩手出去，纏繞在手臂上的絲帶瞬間變成無數條結實的青藤伸向對岸。

少年見準時機，往青藤上一躍，借著青藤做橋，在離對岸最近的距離之時，一個翻身便落到了蒼雪國的土地上。隨即轉身過去，滄宛同樣飛身在這青藤之上，在即將要墜落之時，少年拉住藤蔓，毫不費力的將她從那邊拉了過來。

女人撞在他的懷中，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有些貼近，她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少年，還帶著些微的紫色。

劍眉一蹙，錯開她的神色將她推開，「有這樣的媚術，為什麼迷不倒清淺。」

「他是我想要的男人，又不是我的獵物，為什麼要迷惑他？」說得理直氣壯。一個女人真心想要一個男人時，她不會想要用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然而，一個男人不想要這個女人時，即便是用了媚術，也不起作用。

「確實像你的個性。」隨口搭了一句之後，轉身看著身後的這片蒼雪國的土地。

遍地的矮草隨風飄搖，很寧靜的平原，遠方青幽色的山巒上覆蓋著或多或少的積雪，比無瑤山的景緻要廣闊遼遠，還清晰。

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方就這樣被擱置在這裡……曼羅終究不是人類，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利用。再或許是因為離巫藏太近了，沒有哪個會願意在臨近鄰國的地界上開展繁衍。說來說去，那也只能怪巫藏王將此地拱手送了人。

這爭論不休的土地，也總是說不準主人是誰。

「巫藏和蒼雪，你想要誰留下？」少年順帶一問。按照她的想法，他覺得她應該會說哪邊對她有利就選哪邊吧。

風忽然加強了力度，女人頭上的花瓣掉落了一片，離開了生命源，也只有死亡等著，她有些厭惡的看著這掉落的花，宛若是她的生命面臨著枯萎。「清淺選擇哪邊，我就選擇哪邊。」

回答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不過這女人是夠執著的。「你還真是跟定他了？」

「他不要我跟著，跟著你也不錯。」嘴角一笑，媚態橫生。「反正你與他總是在一起。」

不得不佩服她的想法驚人，少年有點招架不住。「是個不錯的點子，我倒是不介意。」故意說道。

「不介意的話，那我真就跟著你了。你就......」話突然斷了，彷彿突來的思緒又一次讓她迷了方向，又好似想到了什麼，特地的沉思下來。「你就……當我也是那隻跟著你的鳥靈就好了。」

聞言，少年一愣，「我是不是太好了，所以都想從我這裡得到點什麼。」很可笑，因為清淺總說好的所有人都想接近，現在他也覺得自己是否也該拒絕一些。

「你也不願意我跟著？」她的話不知是真還是假，只是認真的樣子很少出現在洒脫的人的身上，眼中的孤寂彷彿在燒滅的原野里開出了花朵，這像是一個人走投無路時的決定，莫名的讓人心疼。

「你可以直接靠近清淺，不用經過我。」又說到了原點，從來就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任何，就算知道清淺的態度強硬的過分，他也不能替誰來心疼誰。

他將女人的期許推了回去，每次讓她主動去找清淺時，她沒有勇氣，『連累』這兩個字很承沉重。

少年看著她，一個習慣流浪的人，不容易收心，偏偏這是一個流浪久了的女人，她缺的是歸宿。他總在想，愛上一個人到底是簡單？還是難？她愛上清淺也許就是一個瞬間的事，可要清淺愛上，恐怕就太難了。

「我不能替清淺做決定。你的目的太明顯了。」少年又說道。清淺很怕有人刻意接近他，不知道是他遇到了什麼過不去的坎，所以才讓自己強大到任何人都不敢接近。

「那是你太膽小了。」瞧不起的話竟然是從一個女人的口中對他說出來的。

少年無奈一笑，索性也承認道，「對，不然我也不會找一個鳥靈來保護我。」他不在乎，別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去王城，找人要緊。」懶得與她在探討下去，巫藏的存亡迫在眉睫，作為子民，能盡一點薄力就盡一點。

往前的路很平坦，柔綠色的大地映著藍到發深的天空，太過祥和，反而不像是征戰好勇的國家。只不過是這裡的國土不大，也能理解曼羅為什麼總是挑起戰爭。換做是巫藏王，在旁邊幾個大國的擠壓下，他也會不甘限於這點小地方吧。

沽漠河的支流從前方的山坡下分開兩道口，河道清晰可見。前面……少了什麼？少年眼中頓時泛疑。

就在前一晚，他隔著沽漠河還能看到這裡駐紮的營地，篝火升騰，僅是一天的時間，蒼雪駐守邊界的軍隊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他們撤了軍隊。」事態在變得嚴峻。

「那是他們集中兵力，準備攻打巫藏。」滄宛的話讓少年不悅。

一方面是曼羅的狂妄，另一方面是巫藏王的決定，既然安排了人駐守北荒，卻不給足夠的兵力。倘若是此刻他手上有足夠的兵，恐怕這個時間段早已攻下了蒼雪在北荒的城池。

「你知道曼羅攻打巫藏不是為了土地。」少年問，那個水人有說過，他是為了某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就藏在巫藏某一個人的身上。

滄宛每向前走一步腳下就會延伸出短暫的藤蔓，步步生枝，迎面的風吹開她的裙擺，露出她潔白的大腿，抬腿的步子也是風情萬種。「知道。」

「為的什麼？」他有些著急，這個女人與曼羅來往密切，怎麼說，依照她的性格，也會弄清楚這裡邊的原因，包括那個秘密。

「你想知道。」女人邪笑。

「那個秘密是什麼？」少年見不慣這種藏著掖著的詭異，索性還是直接點。

「秘密就是秘密。被說出來之後還是秘密么？」滄宛沒有打算告訴他，眼裡的光像是故意的讓他在這模糊之中徘徊。

少年眉宇下的不悅越發的明顯，他也從來不喜歡與這樣的人有任何交集，一個轉身，將她攔下，險些一劍強迫的指著她，「恐怕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吧。」神色凜然。眼前的紗遮蓋的很朦朧，扯不掉也掀不走，秘密就被這一層紗包裹的看得到樣子，卻又密不透風。

滄宛被他的突如其來嚇得一怔，挺住腳步。「你又想與我動手，然後再來個過河拆橋？......你做的出來。」女人容易記仇，想她從林子里將他從鬼靈手中救出來之後，卻被冤枉與鬼靈勾結。

「有一句話叫，死也要死得明白。」沒曾想著，自己說了極端的話。

「還沒到你死的時候。」兩人彷彿在對質，什麼時候眼神能傳遞強硬的態度，也就是此刻吧。

滄宛側開他走向一邊。「我也在找那個秘密。能翻天覆地的秘密。」女人的嘴角有笑意，她望著遠方，「那個人已經在施法了，當太陽落山，夜明珠的光照下來時，這些雲就會將它的光線遮擋。」聲音里莫名的有些異於常人的興奮。

少年的跟著看向遠方，從蒼雪國的土地上看向無瑤山，佇立在山巔的伽木塔在湛藍的蒼穹下卻被雲霧環繞，數不清的塔層只留下了頂端和連接山線的地方。眼神從伽木塔的上方收回來，少年緊繃著神經就往蒼雪的王城跑去。

雲層在向上攀延，堆積的越來越厚，一旦夜明珠的光被吞噬，便是那些鬼靈肆無忌憚的時候了。巫藏到時候面臨的何止是那些人魚群，這些鬼靈都等著要吞食他們的靈魂呢。

滄宛追在他身後。

他著急了，從知道曼羅要毀滅巫藏時，就著急了……

黃土高牆下是蒼雪王城褪了色的城門，緊閉的兩扇門隔絕了里裡外外，兩旁手握長戟的獸人如同凝固在地面之上的石像，一動不動。軍人被灌輸的永遠都是如何保家衛國，這些獸人也不例外，一個命令，就是他們捨命遵從的神聖使命。

少年找尋隱秘的角落飛身跳躍上城牆，淡漠之中，謹慎也隨之流露出來。向下看去——居然沒有一個人？街道上的商鋪齊全完整，顯然也並不是蕭條的模樣。這曼羅是在做什麼？禁止了所有人的步伐？

「叮鈴……」滄宛跳了上來，腳上的鈴鐺時不時的會發出好聽卻又古怪的聲音。少年集中的心思總是會被這陣聲音所分散，扭頭看了一眼，「我算是知道，清淺為何要你將這鈴鐺卸下了。不只是分神，而且還攝心。」

「呵！沒想到能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這麼說的話，你的定力是真的不好。」又是一番調侃。

「你們這些女人，總是想挑戰男人定力，定力越好的，是不是就越來興趣。」少年一下子摟上了她細軟的腰肢，跌撞之下，滄宛整個人被他控制在懷中。忽然，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轉身，迅速躲進一條窄小的古巷之中……

「你……」女人不明所以。「這般曖昧可不太好。」

「閉嘴。」少年冷聲輕道。

王宮的城門大開，小一部分方正整齊的獸人軍隊從裡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