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伯想奪權

時間滴答滴答的無情劃過，我木然的看著二爺爺，心中一片空白，又或者說是一片混亂。

我親愛的二爺爺走了……永遠的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很有力的大手突然壓在我的肩膀上。

我全身一震，彷彿剛從地獄里走過一遭，觸電一般回過了神，才發現那隻手是大伯的。

大伯的神情非常的哀傷，但眼神卻是很堅決。

「小飛，你二爺爺已經走了……你不必太悲傷，他那麼安詳的離開，說明他此生已經了無牽挂了。」

我點了點頭，大伯接著說道：「走，到門外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吧！」

我很茫然，只是默默的照辦了。

門外站滿了人群，無不關切的等待著。

也許他們已經知道了……

大伯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正色看向眾人，忽然把我的右手高高舉起，大聲的說道：「爨氏第十一代族長爨引紅遺令……」

等候在病房外的爨氏族人一聽，無不面面相覷，好一會靜悄悄。

大伯目光凌厲的四下一掃視，接著說道：「今由爨氏第十三代子孫爨凌飛，出任爨氏第十二代族長。」

大伯話音剛落，一瞬間的寂靜，又在一瞬間變得一片嘩然。

「大哥，你是不是腦袋被門給夾了。老爹怎麼可能把這種關乎我們爨氏家族興衰的重任，交給爨凌飛這樣的毛頭小子啊！要說這爨氏族長，按輩分那也應該是你啊！怎麼可能是他中華家老二呢？大哥，你要三思啊！」

二伯爨久撕心裂肺的吼道。

二伯爨久在我剛進入醫院大廳的時候見過，一個挺著個大肚子的中年人。

說他是個中年人，可能是因為他平時保養的比較好，所以看上去不像是年過六旬之人。

「老二，你少在這妖言惑眾，這……的確是老爹親口說的。」

大伯的語氣很沉重，也很平靜，但我卻明顯的感覺出，在大伯的內心裡，此時也一定是翻江倒海般澎湃。

二伯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被大伯一揚手給阻止了。

二伯眼見大伯是一個食古不化之人，便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隨後就把眼睛放在站立於我身後的我老爹身上。

冷哼一聲后，接著就陰陽怪氣的乾笑幾聲，突然厲聲的質問道：「中華，你就別躲躲藏藏的了，出來說句話吧！你說……我老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不明事理的事情，是不是你小子在後面搗鬼。我告訴你……我大哥是個實誠人，好忽悠，但我爨久可不是好欺負的。」

說著，二伯就朝後面一招手。

「給我把鑰匙拿回來，爨凌飛一個毛頭小子，哪裡承擔得起爨氏族長的重任。」

二伯話音剛落，就從他身後竄出幾個身形魁梧之人，眼中滿滿的都是凶光。

老爹剛想反駁，發現二伯爨久根本就是要明搶了，所以就拉著我急急後退，退入了二爺爺的病房之中。

當時的我，根本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當大伯說二爺爺的遺言是要立我為爨氏族長之時，我整個人就蒙了。

立我為族長？

正如二伯說的那樣，若論輩分，恐怕從北京排隊到昆明，也輪不到我。

二爺爺是爨氏第十一代族長，按理說，接位的應該是第十二代的兒子輩才對。而如今卻讓我這第十三代孫子輩來接位，怎麼可能不叫人眼紅呢！

何況對於大伯、二伯等直系之人來說，我一個旁系之人，頂替了他們成為爨氏族長，這樣的大起大落，又如何要他們能心平氣和呢！

就在我和老爹被逼得連連後退之時，突然一個聲音暴怒起來。

「老二，你是不是想造反？」

出聲的人是大伯，聲音很有震懾力，甚至是震得整個病房的窗戶，都發出了『嗡嗡』的響聲。

老爹和我一愣，二伯也一愣，那幾個逼迫我和老爹的壯漢也是一愣。

時間被瞬間凝固了一般，很靜、很靜……

牆壁上的時鐘依舊『滴答、滴答』的轉動……

「大哥，你說什麼呢？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

「夠了老二，你給我閉嘴，你再這麼胡鬧下去……就別怪大哥不顧兄弟情義，依照族規處置你了。」

「好好好」

二伯大叫了三聲『好』，雙手還很有節奏的拍著巴掌。

「你是我大哥，我聽你的……但你自己也要想清楚了，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

「我很清楚……這是老爹臨死前的遺言，誰今天想改變它，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走過去。」大伯斬釘截鐵的回答。

二伯聽后，呆愣了許久，突然慘然一笑，拍了拍大伯的肩膀就走了。

走廊上，早已經人山人海，隨著二伯的移動，一瞬間在密密麻麻的人海中，閃出了一條道，直通樓下。

二伯走出幾步后，又突然停止了步伐，回頭大聲的沖我說道：「爨凌飛，你小子給老子聽著，二伯今天就不為難你了，但願你狗日的以後就好自為之吧！」

說完后，二伯就哈哈大笑著下了樓。

等二伯的聲音慢慢的消失后，大伯才歉意的朝我苦笑一聲。

「小飛，該給你二爺爺換壽衣了。」

聽大伯這麼一說，我和老爹才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回過了神。

在老爹的指引下，我走到病房門口，對著外面的爨氏族人高聲叫喊：「爨氏第十一代族長爨引紅百年歸去，請親人入內換壽服。」

我話音一落，整個醫院走廊里，嘩啦啦一片跪倒之聲，隨之而來的，便是潮水般的哭泣之音。

二爺爺的情況，在整個爨氏家族中，不算是什麼秘密了。甚至是在整個爨城中，都不是什麼秘密。

壽衣老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隨著我的一聲高呼，幾個二爺爺的直系子孫，已經越過人群步入了病房。

我和老爹及大伯離開病房后，順便把房門給關上。

過了約十幾分鐘，病房門再次被打開，二爺爺已經被換上了壽衣，而且被平躺在一副擔架之上，神情依舊是那麼的安詳。

「起……」

一個很悠長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後就是漫天的黃錢紙飛舞。

一個身穿道服的人，從人群中站起，一手握著桃木劍，一手拿著一個鈴鐺。

隨著那『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道人便口若懸河般念起了咒語。

而隨著道人的一聲吆喝，擔架已經被四個壯漢扛起，跟隨在道人之後，緩緩的朝樓下走去。

整個過程很嚴肅，也很自然，好像是大家對這樣的儀式，已經非常的熟悉了。

我和老爹跟隨在後，我很不明白，二爺爺這才剛走，這是要幹嘛呢？

我非常的納悶，於是就輕聲的問老爹。

「老爹，他們要把二爺爺送回老宅嗎？」

所謂的老宅，並不是什麼年代悠久，而是指二爺爺生前居住過的地方。

老爹白了我一眼，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一聲。

「老宅是去不了了，現在就送你二爺爺去龍首灣陰冢洞。」

聞言，我大吃一驚。

龍首灣陰冢洞我很熟悉，在烏蠻山脈的陰洞排行榜中，是危險指數僅次於吃人洞的二號陰洞。洞中集聚了一大灘水，不知有多深。裡面的水不知道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從何而去。

爨城有四大家族，四大家族有兩個自古就流傳下來的規矩。

一，四大家族只能互通婚姻，男子不準外娶，女子不得外嫁。

二，四大家族中人，無論是任何人，不管你生前是富貴還是貧賤，死後都必須在十二個時辰之內送入龍首灣陰冢洞。

關於這兩條規矩存在的理由，或者說它存在的依據是什麼，現在已經無從考察了，只知道四大家族自古就這麼毫無理由的堅持下來，而且都沒有什麼異議。

古時候的十二個時辰，也就是現在的二十四個小時。我看了看時間，感覺還早，心說，二爺爺剛走，沒必要真搞得那麼心急吧！

「為什麼不讓二爺爺回趟老宅？時間畢竟還早，我們完全可以在不違背族規的情況下，讓他老人家回去看看啊！」

老爹很有深意的瞟了我一眼，深深的嘆息道：「這是你二爺爺自己的意思。」

「二爺爺自己的意思，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啊！」我感覺很不理解。

老爹又是一聲嘆息，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又過了一會，老爹突然說道：「你二爺爺為你做出了不少的犧牲，希望你不要辜負他。」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老爹又接著說道：「爨氏家族在此立家已經超過三百年了，這裡面存有多少秘密，當中又被覆蓋上多厚的風霜，時間久了你會慢慢體會到的。」

我又是茫然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