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脈（一）

把二爺爺送到陰冢洞后，我一直處於心神恍惚的狀態之下，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

現在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之上，閉眼回憶著事情發生的經過，感覺就像是一場夢境。

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在送葬回來的路上，老爹突然告訴我，叫我別憂傷了，二爺爺的靈魂已經被神龍帶上天了，對於這種說法，我感覺很迷惑，也很好奇。

當時就想問個明白，但時間跟地點都不對，所以就沒問，現在突然想起，頓時就勾起了好奇之心。

心想，如果二爺爺的靈魂，真的如同老爹說的那樣，被神龍帶上了天，那我還憂傷啥啊！

於是就問道：「老爹……那個……我有一個事情想問問你。」

老爹聽后，很木然而又機械的朝我瞟了一眼。

「什麼事情？」

從語氣上判斷，老爹現在完全不在狀態，又或者說他現在的心事很重，有點不想理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一問，畢竟心中有疑問，我感覺不弄明白，恐怕今晚會失眠。

「老爹，在送葬回來的路上，你為什麼說二爺爺的靈魂，已經被神龍帶上天了呢？這當中有什麼說法嗎？」

老爹咧嘴一笑，緩緩的向後靠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擺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又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煙。

看著老爹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動作，我感覺老爹是不是刻意跟我玩深沉啊！

忍不住提醒道：「老爹，可以開始了嗎？」

「急什麼，說故事難道不需要醞釀一下情緒嗎？」

我一聽，差點就『我靠』一聲叫出來。

都什麼時候了，老爹還這麼能玩世不恭，我真是感覺不佩服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了。

又過了一會，老爹才長嘆一聲。

說道：「這話……說起來就長咯！」

說著，就起身走了。

過了一會，就看到老爹拿著一瓶紅酒，及一隻杯子回來。

我心中暗罵老爹是個小氣鬼，喝酒也不知道給我帶只杯子，但想到老爹接下來要說的故事，就忍了。

老爹很熟練的自斟一杯紅酒，品了一口之後，很陶醉的嘖了嘖舌。這才緩緩的說起，他醞釀了許久情緒的故事。

故事還得從三百多年前說起，之前我就曾經提起過，我的先祖曾是明末晉王李定國賬下的一員大將。因為走迷了路，所以就與晉王李定國失去了聯繫，後來就定居於現在的爨城。

當然啦！那時候根本就沒有爨城，爨城是先祖定居后，才慢慢發展起來的一個鎮子。

那時候也沒有爨姓，先祖為了躲避平西王吳三桂的追殺，所以才改姓為爨。

因為爨姓，曾經是南宋之前的烏蠻大姓，叫起來很有霸氣，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具備明確的傳承網。

好啦！現在言歸正傳。

還是說說，老爹為什麼要說二爺爺的靈魂，已經跟隨神龍上了天。

說起這個問題，就牽扯到了一些風水堪輿之說。

烏蠻山是爨城的後山，同時也是一條被爨城人民公認的龍脈。

先祖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定居，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這裡的風水獨特。

爨城背靠烏蠻山，左有青龍、右有白虎，更重要的是明堂開闊，山河環繞，案、朝皆有象。

根據這種形式，有風水師就說，爨城是一處『潛龍飲水』之地，後代必出不凡之人。

這種說法叫爨氏先祖高興了好一陣子，心想，自己追求了一生的『反清復明』大業，就算是自己這一代人失敗了，那也得後繼有人啊！

後來，過了沒多久，又來了一個風水師，但見那風水師生有仙風道骨之貌，圍著爨城附近地勢一番查看，又是嘆息，又是搖頭。

很多好事之人，本就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但那風水師卻是什麼都不肯說，只是搖頭，這就有點要命了。

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爨氏先祖耳中，先祖感覺事情有異，便急忙派出手下一員猛將，將那位風水師請回了爨城。

經過一番軟磨硬泡，風水師這才說出了他搖頭的根源何在！

原來啊！這位風水師本來只是碰巧路過這裡，眼看這裡的山勢、水形布局不凡，感覺這是一處藏風聚水的有靈氣之地。

好奇之餘，就四下走走看看，這應該屬於一種職業病，就像一個古董收藏家，一看見古董就挪不動腳，是一個道理。

但是，當他看到烏蠻山三灣九十九洞時，一顆灼熱的心瞬間就熄滅了，所以才忍不住搖頭。

烏蠻山本是一條龍脈，這隻要懂一些風水堪輿之學的人，都不難看出。那麼風水師為什麼要搖頭呢？

先祖也是萬分不理解，所以就非要那風水師把話給說明白了。

風水師本不想多管閑事，但一看先祖那副架勢，如果不說出來，恐怕是走不了了，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

以其把小命丟了，還不如實話實說，於是風水師就要求先祖，給他準備一桌豐盛的飯食。

待風水師一頓狼吞虎咽后，才緩緩的道出烏蠻山之秘密。

其實話說出來后，就一點都不神秘，但那一層窗戶紙不捅開，也許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烏蠻山是一條龍脈，這一點誰都不懷疑，但是這龍分為潛龍、飛龍等，甚至還分為生龍及死龍。

也許潛龍、飛龍什麼的不難理解，但是這生龍與死龍就有點費腦子了。

而實際上，生龍中就包含了潛龍及飛龍等，那麼死龍又該怎麼說呢？

那位風水師是這麼解釋的，烏蠻山應該是一條龍脈，依照其形勢，確實為『潛龍飲水』。

讀過易經的人都知道，乾卦從初九爻到上九爻，就已經對龍存在的形式，做出了非常明確的分類。

初九爻辭為潛龍勿用，雖然勢微，但一路前進，到了九五爻爻辭就成了飛龍在天，這完全是一種可以飛黃騰達的吉兆。

這也就難怪之前的風水師敢信口說，爨氏之後人必出不凡。

先祖跟隨晉王李定國『反清復明』，現在敗局已定，心知此生要留遺憾了，卻又是心存不甘。

就尋思著風水輪流轉，自己成不了的事情，就要子孫來完成，於是就選擇了一處風水寶地定居。

期望藉助風水之陰功，來強改命中的定數。

如今有人提出了異議，他當然不能接受。

那風水師是吃江湖飯的人，其本身就善於察言觀色。他首先肯定了爨城所在位置的風水形勢，確實為『潛龍飲水』之象。

但烏蠻山整體上呈現出的，卻是千瘡百孔之象，也就是說，烏蠻山就算是一條龍脈，那也是一條千瘡百孔的龍。

說到千瘡百孔，大家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吧！

試想一下，凡是活物，能呈現出千瘡百孔的樣子嗎？

如果呈現出了千瘡百孔的樣子，那麼這絕對不是什麼活物，因為只有死物才會被蟲子啃噬得千瘡百孔。